楚慕妍聽見“搓衣板”三個字,就像只遇到了對手的貓兒一樣,登時炸了毛,氣得眼睛都紅了:“你……你……你分明就是看了!不看怎麼知道……我……我……”
說着,只見她已經委屈得滿臉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滾來滾去,只咬着嘴脣忍住,恨恨地盯着蘇怡睿,像是要用目光把他殺死。
葉疏煙和祝憐月見二人竟拌起嘴來,劍拔弩張,急忙將二人拉開。
祝憐月拍了拍楚慕妍的背:“慕妍,都是自己人。”
葉疏煙白了蘇怡睿一眼,慍怒道:“蘇大人今天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偏要逗別人,你錯了就大方承認,道個歉也就完了,惹惱了她,我和憐月還要哄半天。這就是你對師父的孝心啊?”
蘇怡睿聽葉疏煙竟然還要哄那個兇巴巴的侍女,奇道:“師父,您可是婕妤娘娘,她是侍女,你還哄她?”
祝憐月聞言,看了蘇怡睿一眼,也不大高興了。
她和楚慕妍甘心情願跟着葉疏煙來沛恩宮,本是姐妹三人同舟共濟,但是在別人眼裡,自然是她和楚慕妍攀高枝。
儘管知道這個,但聽見別人說出來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心中發苦。
楚慕妍跺了跺腳,別過臉不想再看這個目中無人的公子哥。
葉疏煙嘆了口氣,望了一眼楚慕妍,說道:“憐月和慕妍雖名爲我身邊的女官,其實是和我一起參選、一起落選、一起進入尚功局的好姐妹。尤其是慕妍,她因爲我,險些喪命於司正房,受盡酷刑,都不招供出我來,所以纔將她和憐月二人帶到了沛恩宮,我可從沒有將她們當侍女看待,你也不許當她們是侍女。”
蘇怡睿一聽,難以置信地道:“她就是那個……受了酷刑……還活着的那個丫頭?好硬的骨氣。”
一個弱女子,能忍得住那麼厲害的酷刑,只怕比許多男子還要強。
想到這裡,他不禁對楚慕妍多了一分敬重,想起剛纔自己雖是無意低頭看見了她領口內的春光,但事後不但嘲笑她,還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不由臉紅了。
葉疏煙嘆了口氣,內疚地道:“是啊……都是受了我連累。”
蘇怡睿見葉疏煙竟然有些內疚,忍不住問道:“這事兒怪你?難道不是因爲別人陷害她拿了大皇子的瓔珞嗎?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那件事本就是太后部署、龍尚功和屠司正執行的,用大皇子的瓔珞來陷害葉疏煙。
楚慕妍聽蘇怡睿對什麼都不知道,她想起自己險些成爲一個廢人,更是恨太后:“你想知道,怎麼不去問問你的好姑姑!”
此話一出,祝憐月忙輕叱道:“慕妍!別胡說。”
葉疏煙本來也想喝止楚慕妍,但見祝憐月已經拉住她,不讓她再說,便擡起頭望着蘇怡睿。
蘇怡睿懷疑的目光,就像是在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那件事和太后有什麼關係嗎?”
真相就在葉疏煙的嘴邊,但她卻不知該不該說出來,因爲她不知道,蘇怡睿會更相信太后還是她。
太后是他的姑姑,對他好的比對自己兒子還好,要讓他明白太后的陰險毒辣、僞善霸道,應該不是容易的事。
想到這裡,葉疏煙便淡淡一笑,不再解釋:“不說這些過去的事了,你若是想我好,也別去問太后。”
蘇怡睿見葉疏煙不肯說,心知她有她的考慮,就算現在追問,她也依然是不會說的。
其實葉疏煙並不知道,蘇怡睿心裡是相信她的,可是他卻也希望自己的姑姑沒有她們說的那樣壞。
他轉臉看着一臉委屈的楚慕妍,咂吧咂吧嘴,終於說道:“慕妍姑娘,剛纔的事,是蘇怡睿無禮了。”
楚慕妍見他終於認錯,心知自己不宜得理不饒人,但想起他說的“搓衣板”,還是繃着臉,說不出原諒的話。
祝憐月只好替她說道:“蘇大人,慕妍她雖是個性格直爽之人,但終究是姑娘家,難免一時氣不順,回頭我再勸勸就好了。”
蘇怡睿見楚慕妍還在生氣,枉他平時哄得別的女子團團轉,如今竟不知該如何才能逗楚慕妍一笑。
葉疏煙知道蘇怡睿已有悔意,便也不生氣了,轉移了話題道:“瞧你今天滿面春光,想來是道路已開,可以出發了?”
提及尋找礦源的事,蘇怡睿便恢復了笑容,道:
“是啊,我這不就是剛從崇政殿過來。皇上說,已經調配了御林軍,明日辰時就出發。師父,你等徒兒回來,幫你燒製青花瓷!”
葉疏煙點頭道:“那就好,那些事宜早不宜遲,就辛苦你了。那你現在是要去延年宮向太后辭行嗎?”
蘇怡睿點了點頭:“嗯,去跟姑姑打聲招呼。對了,冊封禮前後,我姑姑有沒有難爲你?要不要我……”
葉疏煙知道蘇怡睿是想說,要不要他幫忙跟太后說說好話。
可是蘇怡睿對二人之間的矛盾、恩怨都不清楚,要勸,也勸不到點子上。
她便笑着說道:“瞧你說的,太后她是長輩,心疼我還來不及,昨天還賞了許多珠寶金銀,哪裡會無端爲難我呢。你放心出去辦事,無需擔心我在後宮的一切,這不是男人管的事情。等瓷土運回來,你幫我踏踏實實做青花瓷就是了。”
蘇怡睿見葉疏煙這麼說,雖然心裡還是不放心,但怕葉疏煙嫌他囉囉嗦嗦不夠男子氣概,也只好忍住了。
太后對蘇怡睿一直都那麼和藹和寵溺,若是不上次被她利用、差點害葉疏煙被冠以下毒殺害龍尚功的罪名,蘇怡睿也不會發現太后是那樣心機深沉的人,所以也纔會有如今的不放心。
祝憐月見蘇怡睿離京之前還這樣替葉疏煙擔憂,雖不知他爲何對葉疏煙如此關心,卻覺得他不像是傳聞中那麼吊兒郎當,便說道:
“蘇大人請放心吧,娘娘如今聖眷正隆,太后就是看在皇上的份兒上,也不會太難爲娘娘的。宮裡這些妃嬪,就算是妒忌,也不能拿我們娘娘怎麼樣。娘娘最在意的就是如何匡扶社稷、富民強國,蘇大人是國之棟樑,在這上頭助娘娘達成心願,娘娘便很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