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口們偶遇“浩南哥”的消息傳得很快，以至於當面館老闆看到人潮涌動的時候，直接就興奮了起來。
生意這不就好起來了嗎？
十分鐘後……
“這、這位老闆，我這兒小本經營，您看這大中午的，我這竈臺還有氣兒呢……”
“去拉兩車汽水過來。”
張浩南擡了擡手，助理從包裡拿出一迭現金，遞給了老闆。
“老闆喝‘大白梨’不？！我這就去大法寺拉一車過來！”老闆當場卸了圍裙，將帽子一揭，衝傳菜的女人喊道，“娟兒，跟我拉汽水去，來活啦！”
店也懶得管，反正沒啥家當，他甚至出去的時候還嚷嚷了一聲，“老闆，裡面飲料喝完了，櫃子裡還有，門口還有啤酒。”
說罷，他已經跨上了摩托車，啓動之後，他老婆戴了個半盔不算半盔的安全帽就跟着坐在了後頭。
摩托車的突突聲一會兒就沒了。
麪館內洋溢着快活的氣息，唯有餓肚子的牲口們直接操練了起來，這是個夫妻店，但偶爾也有學生在這兒洗個碗什麼的，所以都熟。
然後就把店裡的食材都禍禍了。
麪館成了火鍋店，有什麼涮什麼，麪條也涮。
有幾個牲口明顯是北方家庭的，而且也操練過家務活，擀麪、抻面、切面、拉麪……個個都是人才。
還有個居然是個刀削麪好手，老闆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浩南哥，你不是上個月來的冰城嗎？怎麼這個月還在？是什麼讓你在冰城流連忘返？是姑娘？是美食？還是愛？”
“是我他媽的想收了你們這幫孽畜，所以才繼續潛伏在這裡。”
“哈哈哈哈哈哈……”
“噯，浩南哥，我有個學姐在做機器人方向，已經去安東大學讀研了，結果聽她說她導師都南下去了，現在都在‘紫金科技’？”
“雖然我確實投了一點小錢在工業機器人上，但是你跟你學姐之間到底有什麼不能說關係，最好老實交代一下，不然在這麼多兄弟面前，你這小老弟不老實啊……”
“……”
氣氛非常熱烈，以至於“黑水工大”的校內記者都準備好了傢伙什往這兒趕，還別說，不愧是名校，記者團隊很健全，還帶新聞車的。
一輛電三輪拉六個人外加三個大箱子，活兒不錯。
可惜擠不進來，人太多的話，武泰安是真的要發飆了，他儘量維持出了一條通道，保證有突發情況可以直接轉移。
牲口們的問題五花八門，從國家大事到遊戲版本什麼都聊，連“反腐倡廉”都聊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什麼怕不怕的，直接問“浩南哥”那個姓韓的老孃們兒會不會被槍斃。
“浩南哥”從來不會讓人失望，他直接說了，那老孃兒死定了。
我說的。
爲什麼？
因爲得罪了“浩南哥”還想活？！
牲口們愛聽這個。
不過最後還是系統性地交流了一下，畢竟都是腦子正常的工科生，帶有一定的理想主義，但也更傾向於實際應用。
可不僅僅是技術的實際應用，還有他們學的那些玩意兒，有多少應用前景。
“浩南哥，我生命學院的，學的生物工程……”
“啊，你廢了。你畢業後會找不到工作，就算找到工作，也跟銷售沒啥區別。伱完了，你就算考研也沒有任何卵用。”
“……”
“哈哈哈哈哈哈……”
其餘牲口們第一時間發出了嘲笑聲。
而這時候店老闆拉回來的“大白梨”已經可以喝了。
可以冰鎮，但沒必要。
畢竟這是大法寺的牌子，沒有別的怪味兒，正兒八經的“凍梨”香型以及口感。
嗤。
連武泰安也起了一瓶。
沒給張浩南先“試吃”的原因很簡單，這兒裡三層外三層的學生，這要是都中招嗝屁了，那跟他武泰安是真沒啥關係。
超出他能力範圍啦。
這五十萬年薪，真雞兒難拿啊。
“你現在大幾？”
“大三。”
“那還好。”
張浩南突然話鋒一轉，“到時候生命學院整體搬遷到沙城校區，你的前途瞬間光明瞭。”
“這是爲什麼啊？”
“因爲爺的‘鈔能力’可以就地發揮作用。”
“艹。”
“哈哈哈哈哈哈……”
聊到了未來，自然要聊點兒實際的，比如薯條。“浩南哥，聽我們系的學哥說，去‘紫金科技’研發崗起步工資一年九萬？”
“什麼？！九萬？！”
“啊？說多了嗎？”
“我從來都是取整十萬一年起步，這是有人在黑我的錢啊！”
“……”
“……”
實際上研發崗根本不止十萬一年，因爲大頭在獎金，張浩南也沒有去講。
再有就是沙城市政府爲了舔“黑水工大”舔得舒服點，額外編制有三百個就是爲有“體質感情”的研究人員準備的。
在建康同樣如此，只不過張浩南影響不到建康市政府的規劃，是建康市政府爲了本身的城市發展，於是在神森弄了一個科研中心管委會，專門從這裡給編制。
兩江省一把手親自主抓，起步就是省級，並且沒有硬性要求去衝擊國家級科研園區。
防的就是名門權貴之家的子女空降過來鍍金。
相較於建康，沙城市政府就不要臉多了，直接開舔。
從幼兒園到中小學，都是另行規劃，有些研究人員還是希望子女可以出國省點力氣的，沙城市政府剛好在海外的資源非常豐富，所以是複製了外國語學院，但又不是外國語學院，走的是“國際班”形式，暫時掛在一中名下。
一條龍服務，要求也很簡單，讓科研人員、技術人員，儘可能地把才能就地燃燒殆盡。
“黑水工大”的牲口們雖然瞭解一些情況，但也只是“蜻蜓點水”，最多就是從老前輩那裡瞭解一下大概。
具體到地方政府層面的配合，以及企業集團的未來重大戰略佈置，還是無法窺視的，不過如果行動力爆表，把“沙食系”的重要廠區、產業園、研發中心等等都轉一圈。
那麼以他們的智力，從各地的公開通告進行情報彙總、情報分析，也會得出一個非常精準的結果。
但即便是“年薪九萬”或者“年薪十萬”，對有些牲口也已經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這跟理想不理想沒啥關係，正常人都不會嫌棄錢多。
“浩南哥浩南哥，說說以後就業發展方向唄？”
“扯什麼鳥蛋，浩南哥，講講以後哪個行業比較吃香？”
這光景“黑水工大”的記者終於擠了進來，然後又被擠了出去，根本沒機會啊。
張浩南反正也無所謂，便道，“都把地方順一下吧，這裡三層外三層的，老闆的電風扇轉成螺旋槳也還是熱啊。”
其實這光景冰城已經涼爽了，甚至夜裡最低氣溫已經到了個位數，白天也就十幾度，二十度朝上不多見。
但現在人太多，也就熱了起來，張浩南大衣都脫了去，這才覺得舒服了好多。
牲口們倒也利落，幾張桌子稍微調整了一下，很快就弄得跟合唱團似的，有坐着的，有蹲着的，有就地盤腿的，有站凳子上，最高的站桌子上，竟是將這小小的館子，弄得頗有邪教韻味。
“首先是基本建設相關專業，土木路橋最吃香，咱們算畢業二十二歲，至少三十五歲之前，該有的都有了。”
“其次是前沿科技相關專業，計算機是大類，細分的話，那就不好說了，但總體而言，工科類裡面，計算機相關斷檔第一，是唯一的頭部。同樣都是當牛做馬，計算機相關專業，也要比其它專業當牛做馬的賺得多。而且是長期的收入上的優勢，社會發展趨勢就是如此。信息化、集約化最後智能化，你們工大在‘人工智能’上的投入，也會遵循這個規律，先是工業化大生產中應用，之後慢慢地轉向一般民用，這個時間會比較長，估計要個二三十年。”
“至於說之前說的生物工程等超前專業，這種是資本高度密集，是全球所有行業之中的頂端，包括計算機相關專業、產業、技術研發，都是爲它服務的。所以，實話講，以國內現有的經費、市場、需求、積累，不足以支撐到你們在三十五歲之前看到前景。我個人建議是要麼深造，老老實實閉關修煉；要麼就出國學習先進技術，獲取前沿發展進度的同時，給自己也多搞點錢。”
說到這裡，張浩南喝了一口汽水，然後對幾個眼神有些落寞的牲口說道，“也別覺得喪氣嘛，時代在發展，你們攢了錢，十年之後你們小孩再來立志從事這個行業，前景是非常光明的。建國以來，已經填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財力進去，只要物理學的規則還存在，那麼，有些事情不是說你努力了奮鬥了，就一定會有回報。”
“默默無聞是大多數情況，能在紙上留個名字，都他媽費老鼻子勁了。”
忽地，有個聲音弱弱地響起：“浩南哥，機械呢？機械專業呢？”
“噢，這個專業可以直接等死的。”
“……”
“……”
“……”
張老闆兩手一攤，“建國以來這個專業積累多少人你們應該有數啊？就現在讓你們去隨便哪個一線研發崗、技術崗甚至是終端生產線，十八歲到八十歲的機械工程師，有什麼知識面上的不同嗎？只有設備運轉調試上的新應用，最多就是年輕人比老年人更容易加班。”
“……”
“……”
“……”
“那……研究呢？”
“研究個雞兒，你玩什麼金屬都是燒錢燒錢再燒錢。我一個資本家，給八十歲的老頭子燒結果也是一樣的，爲什麼要給你們燒？”
“艹。”
“不要太悲觀嘛，至少你們掙得可能比學生物的多。”
“艹。”
“當然了，學生物的起來了還是能賺到錢的，進科研崗的提升高度也要更高。不像你們學機械的，估計二十年後工資也就‘紫金科技’現在工程師的檔次。”
“艹……”
看到一個個鮮活的大學生被老闆玩弄於股掌之中，武泰安頓時笑了，畢竟有這麼多人陪他一起犯惡心，還都是名牌大學生。
他不虧，甚至感覺有點兒小賺。
就是心理上好像有一點點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