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猛地吸了一口面,食堂裡也都是此起彼伏的吃飯動靜,張浩南嗦了一碗寬面,今年從中原、關中招的白案師傅不少,不過都跟高校有關。
算是讓張浩南過了癮。
“浩南,現在這一醋難求啊,外面都說醋能消毒?”
“消個鳥的毒,該吃吃該喝喝,你真要喝醋,食堂多得是。”
張浩南懶得搭理張浩東這種疑問,反正吾家小學全都口罩戴上,嚴查進出人員即可。
這病毒有一個好,兩三天就出症狀,倒是沒有半個月的潛伏期。
股市在十二月份就有些妖,海岱省的醫療股普漲,跟着漲的還有潤州香醋……
真離譜。
讓張老闆又當了一回“沙城股神”。
“這關中的師傅就是手藝好,做面確實厲害。”
口感也一流,湯料改配方就是三五天的事情。
沙城本地人不愛吃油潑辣子,所以師傅專門琢磨了偏酸口的番茄雞蛋麪,麪條形式多樣,也有三晉的“褲帶面”,這個倒是並不拘泥於麪條形式,反正沙城人吃這玩意兒感覺都好吃。
受限於氣候環境的緣故,本地的小麥香味是不夠的,除了溼度還有糖分,再加上多加工爲中低筋麪粉,所以需要額外加東西進去提高韌性。
但這就有些吃力不討好了,索性懶得搞麪條本身,反正風味不夠,不如吃菜。
北方尤其是陝北、三晉的面,用科學角度來講,那就要從種子、氣候、水份、糖分、加工技術等等來解釋;用個人感覺,那就是……香。
這就是直觀的結果。
所以村裡好這口面的,不止張浩南,老頭兒老太們也覺得嗦那種寬寬的麪條挺好的。
主要是不用自己做。
六十歲以上老人早上免費一碗麪,所以多有老頭兒老太帶孫子孫女過來吃早餐的。
大食堂現在也改造了,機械廠要往“吾家埭三村”的一條運河旁搬遷,那裡現在拆了二十七戶,正好用上。
“我還是歡喜‘撈粉’。”
“啊對對對,小倌兒(小孩)還沒養呢,就開始娘子(老婆)老家啥都好。”
“……”
張浩東實在是受不了這貨的犬吠聲,端起托盤直接換了一桌。
跟武泰安坐一塊兒多清淨啊。
“你們真是一個祖宗?”
“……”
面對“大郎”這個問題,張浩東剛坐下去的屁股差點兒又要挪一挪。
這“大郎”學壞了,學會噁心人了。
“武哥,東北入冬之後,最不好活動的,是不是山裡?”
“也不是,我以前出過一次任務,在興安嶺。大雪封山之後,林場還是幹活的,而且還挺忙。”
“怎麼進去的?”
“地上就爬犁,冰橇也行。要快的話,就直升機。”
“林場能停直升機?”
“場地很開闊的。”
武泰安忽然反應過來,“你們還在找那個韓康?”
“嗯。”
“你們是不是心理變態啊?這件事情真沒完啦……”
本來想說中央一直在跟進,但武泰安覺得這裡頭應該還有事兒,因爲“龍盾安保”在冰城的辦事處,財務支出上居然有一筆“特別出勤獎”,除了那八百多萬,還有一筆一千一百萬的。
其中包括了一些“野外任務”,武泰安本以爲就是個保護任務,畢竟虞龍入冬之後,就開始主抓北林市供暖保障,很多“老大難問題”以及“歷史遺留問題”,虞龍是以直接奔赴現場的方式,推進了問題的解決。
矛盾在政府內部部門之間消化,而不是扔給普通老百姓。
他還重啓了蜂窩煤大規模生產,主要是保障農村的冬季用火取暖問題,他查過歷史數據,按照北林市的記錄,要是來一場“白毛風”,局部供電會很成問題。
城區還能搶險,農村電線杆子在哪兒垮了,出去探探路搞不好就回不來了。
所以他現在主抓的安全問題,是“一氧化碳中毒”。
下鄉調研都會有“龍盾安保”的身影,畢竟中央不可能天天給你配保鏢,但虞龍的兒子可以。
虞小龍在沒用老父親身上花了一大筆錢,不過這點錢跟兩億軟妹幣的現金比起來,連根毛都不算。
張浩南也補了津貼,所以“龍盾安保”冰城辦事處多有一些外勤獎金,武泰安對此是知道的。
但是現在從張浩東的話外音,武泰安聽出了一羣心理變態的執着。
“瘋狗”這個外號,在松江至今還保留着,可不是隻有“浩南哥”和“財神爺”,甚至“瘋狗”這個外號更有說服力。 不過武泰安現在也心態瀟灑,主打一個“眼不見爲淨”。
他沒親眼看到,那老闆張浩南整體上還是“遵紀守法”的。
愛咋咋地吧,這五十萬的年薪……真他孃的燙手!
可惜回不去老單位,這輩子再怎麼折騰,也逃不脫“張大官人”的魔爪。
這麼一想,武泰安竟是有一種吃了蛆的感覺。
十二月的沙城,氣溫不太好說的,趕上回暖天,說不定就衝到二十幾度去了;可要是一陣冷風過來,零下三五度也不是不可能。
溼度一高,凍得懷疑人生。
武泰安過去從來沒生過凍瘡,今年該死的居然有了,去年都還好好的。
在辦公室吹會兒空調,順便休息休息,打開電腦看了看出勤表,發現冰城辦事處又多了一筆“差旅費”,基本上都在東極市和周圍,他這下便料定,應該是在東極市發現了什麼。
果不其然,在健身中心擼鐵的張浩南,做完最後一組飛鳥之後,便擦着汗跟人打電話。
“在哪兒找到的?”
“東極市的前進林場,那邊還有個前進屯,以前有私人老闆盜採林木,跟當地村幹部合夥的,韓康頂了一個本地六道溝精神病人的身份,化名馬有才,現在打零工,給木頭去皮什麼的。”
“嗯,我知道了。”
張浩南點點頭,“我會包機過去,先盯着他。”
“老闆,我怕他進山啊。最近有東北虎出沒,他要是進山,肯定死。”
“這是條大魚,不能輕舉妄動。這老小子拿住的話,你們立地‘金盆洗手’都可以了。”
“臥槽,這麼厲害?!”
電話那頭,古錠嚇了一跳,能讓老闆都這麼說,那是真的大魚。
實際上之前搜出來三批次總計三千九百萬現金的時候,古錠人都傻了,他覺得這個韓康簡直跟松鼠似的,哪兒哪兒都能藏着口糧。
他小瞧了韓康,張浩南都低估了這老小子的胃口、肚量。
之前張浩南還讓人重點盯過韓康的全家老小,連姘頭都盯過,結果狗屁,這貨當真是狗到不行。
他姘頭往高了估他,也只是覺得韓康怎麼着一千兩三百萬肯定是有的。
甚至韓康家裡,也就一百來萬存款,乍一看……還他媽的挺乾淨。
張老闆這一路尾隨,一路“黑吃黑”,那真是大開眼界。
在張浩南看來,韓康這老小子,假如是個“末日生存黨”,那也是頂流玩家。
“龍盾安保”在不止一個小區的地下室,找到過一噸以上的物資。
各種款式的罐頭都有,包括“大橋食品”的罐頭。
就這麼離譜。
“記住,他就算死了,也比他自首強!”
張浩南提醒了一下古錠,“他要是自首了,咱們這‘黑吃黑’的買賣,還得吐出去一部分。讓兄弟們靈醒點,棺材本厚不厚,就看這一鋪。回頭真要是‘金盆洗手’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也得找個事兒做不是?提前退休,留公司做個教官幫我帶新人,不也挺好?”
人生得有規劃。
反正先幹掉韓康!
古錠被韓康這老小子的反偵察能力也搞得有些精神萎靡,一起跟他去追蹤的兄弟們也是焦頭爛額,連着碰見颳風下雪下刨子再天晴,然後又下雪……
東北這冬天,戶外不注意點兒,能見度一旦下降,那是真要命。
古錠老家在鬱州,不是沒見過風,海風比啥都大;也不是沒見過雪,他老家年年也有下雪。
但“白毛風”一起,古錠甚至懷疑這是世界末日,跟夏天完全就是兩種畫風。
還不是一個地方這樣,風從西北刮向東南,一晚上就讓人分不清江河陸地,反正都是一片白。
正因爲如此,發現韓康蹤跡的時候,古錠覺得這人到中年的傢伙,簡直就是個超人。
他居然能在黑水省三分之二的地區都兜了一圈,東藏西躲的,還真差點兒讓他跑了。
韓康露出的破綻很簡單,他頂了六道溝馬有才這個精神病人的身份,但是呢,馬有才在瘋了之前,還是有一些朋友的,不遠處五道溝就有。
而剛巧五道溝那天出了點村中鄰里的雞毛蒜皮小事兒,派出所騎着“雪地電驢”就下鄉去了,然後把人拉來派出所。
起爭執的其中一方,剛巧就是馬有才瘋了之前的酒友,平時趕大集都是一塊兒喝個半斤的。
然後在一次擦肩而過中,他覺得那個叫“馬有才”的,不怎麼像六道溝的。
古錠手下有個本地退伍的,本着碰碰運氣的想法,就邀着對方嘮了二兩的嗑,也買了一盤羊眼睛,一盤豬頭肉,一盤涼拌蕨菜,這就聊上了。
三句話就得到了有效信息,然後迅速布控前進屯,準備捉了韓康。
誰曾想看到了雪中山大王……
古錠哪能想到這雪地裡還有大老虎啊。
萬幸沒跟東北虎槓上,那老虎有點兒緊張,腦袋上的毛呲了一下之後,就離開了。
發現東北虎的不止“龍盾安保”的人,各種熱鬧就起來了,而後前進屯自然也就知道有那麼一幫外地來的,運氣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反正遇上了林子裡的東北虎。
對韓康而言,東北虎不可怕,東北虎只是要人命,但這幫外地過來絕對不是爲了看雪景的,不但要他的命,怕是什麼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