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一章 海防細節
451章 細化東海戰略
張嘉玢張幼儀公寓,是在上海華界一個商戶區,家裡也是用了西北華縣的難民家庭做管家。大戶人家,這次都把這件工作當成一個長期的善事。
強霖等人進入客廳,張嘉玢給大家開始準備咖啡。強霖把陳公博、張嘉璈、任培道、張蔭麟等人目光聚集到茶桌上,給大家畫出日本島的位置。然後配置出海參崴、朝鮮半島、濟州島,臺灣島,以及日本本土北海道、北方四島、本州島、四國島、九州島等幾個大島嶼。繞着日本本土這幾個大島,畫了一個橢圓,這是日本的海岸線。
強霖說:“很多人都盯着中國本土沿海。但是如果日本沿海我們不能涉足,中國海也無法保證。所以,一定要盯着日本的沿海戰略。”
見大家有些迷惑,強霖有些不滿,說道:“從甲午年開始,才30多年。甲午海戰,我們不是設備落後,是指揮和訓練的不認真。也就是說我們技術落後也就三十年。但是辛亥革命勝利也17年了。我們卻越來越喪失信心了。”
強霖繼續說:“因爲什麼呢?因爲大家都要訓政!”
接過張嘉玢的咖啡,強霖點頭致謝。
他綴了一口咖啡,慢了下來,繼續說到:“我們爲了選擇訓政者而進行的戰爭,已經持續了17年。這樣下去,大概還要持續百年。”
強霖看大家沒有說話,說道:“海軍人員基本上不能用,內訌、盲目排外的歷史習慣實在太糟糕了。現在我在北方訓練新的海軍人員,是清華等學校的預科畢業生。但是規模還是小了,我準備在明年在美國等海外招聘一批華僑,作爲艦長來培養。”
陳公博問:“這與日本有什麼關係麼?”
強霖說:“最忌諱我們海軍的是日本,大連港和青島港都是日本的勢力圈子。你們都是留日的,所以知道這些地理背景還有日本的政治背景。軍國主義是抑制不住的,就和我們國家一樣,蔣、桂、馮、閻、粵系等等,都想軍事訓政。宋教仁擋不住老軍閥;汪季新、胡漢民也是擋不住這些新軍閥的。日本也是如此。日本慶應大學系統的憲政,也是擋不住日本的軍國和帝國主義。”
陳公博問:“所以中日必然會有戰爭麼?”
強霖說:“10年內,日本發動戰爭還是不行的。但是中國只要不訓政,10年足夠發展海軍了。”
張嘉璈說:“你的意思是,中日海軍只能剩下一個?”
強霖再次回到日本主要的四個島嶼圖,說:“你們關心日本橢圓的海洋沿線麼?你現在注意哪一邊。”
大家都回答說,注意與中國共同的這一側,渤海、黃海、東中國海、南中國海。
強霖說:“這麼考慮是比較現實的。日本控制朝鮮,就控制了我們的渤海和黃海,甚至深入到我們的大連、青島和後面的腹地。”
大家再琢磨山東和東北沿海。
強霖繼續說:“再看東中國海,也就是江浙沿岸,直接面對日本鹿兒島。所以日本肯定會深入上海,但是國際社會在控制上海。日本和國際社會的衝突,這裡是一個點。”
大家又看九州島的情況,確實是中國的直接威脅。
強霖再說:“再往南,就是臺灣。正好擋住了日本南下的線路,所以日本佔領臺灣,也就是封死了東中國海,進入了南中國海。這是日本在南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基地。”
大家視野寬闊許多,但是太寬泛了。
強霖進一步說:“我們再看東京灣,這是日本面臨北太平洋的海灣,也是日本的恥辱之地。日本幕府時代封閉了這個海灣。但還是被打開了。”
大家都知道這段歷史,所以沒有怎麼在意。
強霖說:“我們再看日本和朝鮮半島之間的日本海,往南的出口,因爲濟州島的被佔領,都成了日本的防衛內部圈子。但是日本海北面,卻與蘇維埃俄國相鄰。”
強霖離開地圖,說:“從國際戰略上看,選擇中日海軍哪個剩下?要取決於美國海軍。英國海軍將來也是要聽美國海軍的。蘇維埃俄國海軍暫時還不行,但也一直是日本的心病。”
陳公博問:“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強霖說:“這些問題,民國的大學者是考慮的,汪先生也有研究,你們還是要學習一下他們的論述。”
陳公博不再吱聲。張嘉璈說:“我在慶應大學讀書,研究過日本的心理,很有意思的。有兩個方面:一個是日本對西方的矛盾心情,學西方,但是恨西方;另一個是對東方人的蔑視和怒其不爭的心態。”
強霖說:“我們都能看清楚日本的心態,但是中國人的心態,我們自己卻琢磨不透。”
陳公博說:“你直接說吧,我們聽着呢?”
強霖說:“因爲日本的封鎖,我們不去看外海。但是這不是日本封鎖帶來的,我們本來就被大清封鎖了。我們看日本可恨,是因爲他們封鎖了我們出海,還威脅我們的內地!”
陳公博說:“是的。”
強霖接着說:“日本人現在恰恰不在乎中國,隨你怎麼罵他,他也只是笑話我們。他最擔憂的是日本海北面的俄國;還有東京灣外面的北太平洋,也就是美國,英法與日本暫時還能相處。”
陳公博說:“汪先生、還有今年去世的梁啓超先生、去年去世的康有爲等人也是這麼看的。但是我們目前的威脅還是日本。”
強霖說:“這個當然是的。但這種威脅是一種常態,暫時沒有辦法改變。問題是:日本是什麼態度,他們的走向受那些制約。如果是軍國主義當權,他們未來方向是哪裡?蘇俄、還有北太平洋的威脅、南中國海外海的威脅。”
陳公博說:“你的意思是綏靖日本,妥協日本麼?這也是汪先生的意思,大家就這樣了,你不要得寸進尺就行了。”
強霖說:“汪先生是對的。其實康梁這些大學者看得透徹,俄國太貪婪,日本還是很講究西方文明的,儘量按照條約來約束雙方。我看到很多學者是支持日本在東北抗擊俄國的。”
陳公博說:“是的。汪先生也曾經撰文,指出日本爲亞洲抵制歐洲的典範,也是鼓舞了亞洲人民的鬥志!”
強霖說:“日本和我們一樣,閉關自守被打開了。但只有他們抵抗成功了。而我們的滿洲的外東北還被俄國佔領,這也爲日本添堵啊。美國如果不調停,他們將持續戰鬥下去。”
陳公博說:“你的意思是,我們要順着日本的意思麼?”
強霖說:“我們要明白日本的意思,不是順着日本的意思。我們的革命者,總是隨意放炮,這是中國的文化造成的,都想稱爲聖人,在中國的更缺少教育的人羣中,更愚蠢的人口中,成爲聖人!你說還有這麼混蛋的邏輯麼?”
張幼儀送來了一輩沒有加糖的苦咖啡。強霖很深的體會這種苦味。
衆人無語。這是罵誰呢?康梁之後,就是胡適之還有聖人稱號。但胡適之是理解日本人的,總是寫文章說,都是被壓迫的同根同族的鄉親,互相提攜,不能互相拆臺。
強霖說:“看起來,日本佔領我們的領土和領海。如果朝鮮半島、遼東半島、山東半島、臺灣島不由日本控制,日本會怎麼樣?”
大家看着日本的橢圓海洋圈,還真是,被中國威脅控制了一半,這還不算丟了東北沿海的海岸。否則日本海北岸也受中國大清北洋海軍的威脅。
強霖說:“所以,中日甲午海戰,日本人喜極而泣。我們中國人只是覺得丟了面子,覺得丟了大國的附屬地。但是日本人卻是辛苦百年,總算打敗了一個大國!中、俄、美歷史上都打過日本,日本歷史上沒有打過別人,更沒有勝利過,不輸就不錯了。琉球國也是殖民貿易而已,海盜的行爲也還不是國家的整體行爲。”
胡木蘭問:“這有什麼不同。我們丟面子,日本不是贏了面子麼?”
強霖說:“我們中國人丟了半個國家,也沒有什麼安全的憂慮。日本總是害怕絕種,他們是安全感太差了。也許他們歷史上就沒有被佔領,所以沒有經驗?”
胡木蘭說:“這倒是。我只是生氣,這麼大國家總是被欺負,太丟人。我們有跑反的習慣,也就是說輸了就跑唄。”
強霖笑了起來說:“中國人只有在跑無可跑,讓無可讓的時候,才知道拼死一戰。但更多的是爲榮譽而戰。”
胡木蘭說:“難道日本人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