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紀元山和馬秀萍夫妻倆來到青山縣城花草鋪子這裡。
劉香蘭也沒多說什麼,一樣一樣給他們指點,包括進花草、賣花草的注意要點。
兩人學了半天多,也剛開始學個皮毛。
不過劉香蘭不藏私心,認真教給他們,未來幾個月終究可以將一切都交給他們夫妻倆。
紀元山倒是問了兩句,劉香蘭知不知道紀元海安排花草鋪子的事情,以後紀元海會把她安排到哪裡去。
前一個問題,劉香蘭回答知道,後一個問題,劉香蘭隨意一笑沒回答。
紀元山還想再問,被馬秀萍悄悄扯住耳朵,低聲警告:“你以爲這是在小山屯啊,說話這麼隨便!”
“咱們都是小山屯的人,以前都在二小隊,一起下地幹活的,問問咋了?”紀元山疑惑道。
馬秀萍低聲跟他解釋兩句,紀元山才恍然大悟。
哦,雖然跟元海是親兄弟,但是元海沒告訴的事情,就不應該瞎打聽。
現在全家老小還在種地爲生,以後真正過上好日子,還是要靠這個花草鋪子。
其他的別多管閒事,就安心經營這花草鋪子吧。
紀元山兩口子回了小山屯,劉香蘭也回了團結巷子的家,跟紀元海、陸荷苓、王竹雲說起紀元山兩口子的表現。
紀元海也不諱言:“我哥心眼實誠,能力有限,肯定是壓不住媳婦的。”
“趕上壞媳婦,家裡都得倒黴;趕上我嫂子這樣的拎得清的好媳婦,全家就能把一些雞毛蒜皮小事放在一邊,集中力量過好日子。”
老瘸子紀元海的那一輩子記憶就是這樣,後半輩子哥倆被王金花一個人欺負的沒辦法,紀元山僅能保住兄弟不被趕走,其他的也管不了太多。
現在換一個好媳婦,全家可都好多了。
紀元海也是放心下來,給家裡留下這一份家業後,可以放心在外拼搏了。
吃過飯後,陸荷苓把王竹雲叫去休息,又問王曉紅:“曉紅,今晚上阿姨摟着你睡好不好?”
王竹雲疑惑地看她一眼,沒有出聲。
這兩天王竹雲住在劉香蘭家裡,也算是比較習慣了,今天陸荷苓怎麼把劉香蘭的女兒給叫過來了?
王曉紅倒是挺聽話,答應一聲,就跟陸荷苓、王竹雲睡在一張牀上。
王竹雲給她講了一個兒童故事,王曉紅聽的新奇有趣,十分歡喜,最後困勁兒上涌,也睡覺了。
當她睡着之後,陸荷苓和王竹雲也都有點困了。
“荷苓,元海在小屋行不行?要不要你去看看?”王竹雲微微打了個呵欠,說道。
“不用,咱們睡覺吧。”陸荷苓說道。
王竹雲點點頭,卻是起身去了外面,想要去問一下紀元海。
走到紀元海今晚住的小屋外面,門口沒關,裡面沒人。
王竹雲頓時就怔住了。
隨後她震驚無比地看向劉香蘭所在的房間,隱約異響傳來,那樣熟悉且陌生,令她不能相信。
足足半個多小時,正月的寒氣侵襲,讓王竹雲的心都涼透了。
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是滿臉淚水,委屈且憤怒。
爲什麼!
元海跟荷苓倆人感情這麼好,連她都不敢奢想更多。
就這個被人叫做一丈青,身體尺寸驚人風韻的女人,她就敢做這樣的事情……她憑什麼啊!
王竹雲木然回到屋裡,不知道應該怎麼跟陸荷苓說起這件事,揭露這個事實。
“竹雲,怎麼這麼久纔回來?身上冷不冷,靠着我暖一下?”陸荷苓問道。
王竹雲正好心情難受,便當真不客氣,脫了外套鑽進被窩裡面抱住了陸荷苓,一動也不動。
陸荷苓蕙質蘭心,此刻已經猜到了情況。
同在一個院子裡面,王竹雲今天晚上出去看一下,豈能不發現問題?
伸手摸着她頭髮,兩人摟抱在一起,好聞的呼吸氣息交織。
“竹雲,怎麼了?”陸荷苓問道。
王竹雲微微搖頭,悶聲說道:“沒什麼。”
話到了嘴邊,她又說不出口了。
只是心中暗暗怨恨那個農村寡婦居然這麼不要臉,勾引紀元海,破壞他們的感情;明明是紀元海把她母女倆拯救出火海,她就這樣回報,真正是蛇蠍心腸,惡毒至極!
沒想到,陸荷苓卻是說道:“伱是不是看到了?”
王竹雲難以置信地擡起頭來,俊俏的容顏對上陸荷苓的從容文靜的美麗面龐。
她的聲音艱澀起來:“荷苓,你也知道了?”
隨後氣惱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咱們就不能放過他們!這種委屈咱們不受!”
“你說吧,咱們怎麼辦?”
陸荷苓笑起來:“什麼怎麼辦?這件事是我牽的頭!”
王竹雲頓時傻眼了:“啊?”“竹雲,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荷苓便抱着她小聲解釋了一下紀元海和劉香蘭以前的情況。
不僅包括一路上以來的同甘共苦和互相幫助,也包括如果不是陸荷苓幫忙勸說劉香蘭,如果不是陸荷苓讓紀元海去睡,這件事絕對成不了……
王竹雲聽的十分疑惑:“荷苓,這是爲什麼啊?”
“因爲,我想讓元海過的更好。”陸荷苓說道,隨後小聲說,“竹雲,你應該也知道吧,元海老是吃不飽,我根本受不住。”
王竹雲紅着臉,微微點頭。
她之前有一次動心,就是因爲知道這件事,想着或許可以不懂感情,壓抑身心,單純幫一幫紀元海。
不過紀元海沒同意,反而讓她說出了真心話。
“香蘭姐是個命苦的人,除了曉紅這孩子,剩下的就是我們,脾性也是可靠可信的,更不會跟我勾心鬥角亂來。”陸荷苓說道,“她也是心中深愛元海,願意幫元海做任何事情。”
“我們之前討論,元海說必須要找真正親近可信的人去省城,讓香蘭姐去,你現在知道是什麼緣故了吧?”
王竹雲苦笑:“是,知道了。”
“我剛纔還爲這件事氣的不行,哭了好一會兒。惱恨元海無情無義,居然做這樣的事情,惱恨那個劉香蘭忘恩負義,居然破壞你們的感情。”
“我怎麼也沒想到,原來你們三個人是已經商量好的,倒是我大驚小怪了!”
劉香蘭不圖名分,不圖利益,只是單純因爲愛着紀元海,願意這樣侍奉紀元海,幫助紀元海和陸荷苓夫妻倆……
這讓王竹雲也沒辦法多說什麼了。
但凡是劉香蘭想要跟陸荷苓爭高下,或者想要爭家產,或者妖里妖氣作妖,王竹雲都可以打抱不平,幫助陸荷苓。
但是人家相處很好,毫無問題,彼此都是很好的。
這……除了跟常人所想的社會常識不一樣之外,王竹雲甚至有點無話可說了。
“荷苓,她真的沒有別的異樣舉動嗎?”
“真的沒有,竹雲你就放心吧。”陸荷苓說道,“就算是她能瞞得過我,還能瞞得過元海?”
王竹雲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麼說,倒也是……”
想要說紀元海是個“負心人”,王竹雲又感覺無從說起——從一開始陸荷苓就是知道並且同意,而且樂見其成的,怎麼也不能怪紀元海負心薄倖。
“你們以後……就這樣?”王竹雲又問道。
陸荷苓點點頭。
“不會變化嗎?萬一有人變了心……”
陸荷苓立刻說道:“我不能保證別人,但我可以保證,我跟元海兩個人不會變心,這就足夠了。”
王竹雲無話可說了。
明明半小時之前,她還爲了陸荷苓感覺委屈,想要幫助陸荷苓打抱不平;現在可倒好,居然被塞了一肚子人家的恩愛和諧。
“算了……你們要是這樣,我就當不知道吧。”
王竹雲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抱着陸荷苓:“你怎麼也不看好你家男人?就應該讓他沒精力去想其他的。”
陸荷苓無奈說道:“那我可真是做不到。”
“就算是我和香蘭姐兩人兩天輪流,元海一點都不耽誤正常做事,依舊是精神奕奕。”
“我懷疑啊,現在元海可能還不算吃飽。”
王竹雲的身體莫名就有點燥,抱怨道:“都這樣了還吃不夠?怎麼不撐死他?”
陸荷苓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這一聲笑讓王竹雲感覺有點莫名的驚慌,好像是被人家發現了秘密一樣。
幸好,陸荷苓沒有再說什麼讓她感覺難堪。
兩人摟抱着慢慢睡着,直到天明。
第二天,劉香蘭渾身疲倦,要去花草鋪子,紀元海讓她在家休息一天,畢竟要轉交店鋪不差一天兩天,來日方長。
王竹雲看紀元海的眼神難免有點不滿。
至於說到底是因爲什麼不滿,連她自己一時間也很難說的清楚明白。
正月十號買火車票登上火車,正月十一號,紀元海、陸荷苓、王竹雲三人回到了花鳥街。
去陸園跟陸老爺子、陸成林見面之後,紀元海三人回到花鳥街,跟袁中華、霍連詩、蕭紅衣見了面。
花鳥街的店鋪老闆們知道他回來,也都前來打招呼,說兩聲拜年的吉祥話。
紀元海忙碌到深夜,把明天開門營業的花草準備好,方纔休息。
新的學期尚未開始,生意明天又要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