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朕答應你的事

方嫣這日帶着趙承煜去景仁宮給皇太后請安。

太皇太后去世對皇太后打擊甚大,她雖然口頭上答應要出面管理內務,可事實上,她比以前更加深居簡出了,要不是方嫣主動去探望,根本也見不到。

皇太后慢慢走出來,只穿了一身家常襦裙,坐下後道:“早說了尋常不用過來,你平日裡也忙。”

方嫣笑道:“這是兒媳該做的,不來倒是過意不去。”又看一眼皇太后,關切道,“您要注意身體,多出來走走呢。”一邊輕推了下趙承煜。

趙承煜脆生生道:“孫兒見過皇祖母。”

皇太后看着他肥嘟嘟的小臉道:“承煜又胖了啊,個兒也高,長得真是快。”

“他是愛吃。”方嫣笑道,“還最愛吃葷腥,吃甜食,不吃素菜,兒媳是每日費老大勁才叫他吃一點兒進去。”

皇太后知道她是疼兒子,不捨得說。

可這樣下去不是件好事兒。

皇太后想着,招招手叫趙承煜過去:“你可願意在皇祖母這兒住幾天啊?”

方嫣一怔。

趙承煜倒沒有不願意的,點點頭道:“好啊。”

皇太后笑道:“乖孩子。”又看方嫣,“我這兒倒確實冷清,既然承煜難得來一趟,就陪陪我好了。”

方嫣沒想到皇太后來這一出,可想來想去也沒有不好的地方,當下便也同意,又提起趙承衍的事情:“宮裡規矩,皇子這年紀早該搬出來自個兒住了,不過兒媳也是爲人母親的,知道馮貴妃怕是不太捨得,母后您看,是不是要跟皇上說一聲?”

當年趙佑棠也是才五歲就住出來了,皇太后是爲培養他的獨立性,前提是他身邊的人都是自個兒挑好的,不能叫那些黃門宮人給帶壞。

可趙承衍……

那是馮憐容生的兒子。

皇太后雖說不理事情,但這幾年她看得出來,趙佑棠是真的寵愛馮憐容,不然也不至於那些個妃嬪碰都不碰。

這與當年先帝寵愛胡貴妃並不一樣,先帝再怎麼樣,到底還是碰其他人的。

她想了一想道:“哀家會與皇上提的,你既然與哀家說了,再見到皇上,便不必提此事。”

方嫣笑了笑,解釋道:“兒媳也是爲承衍好。”

皇太后明白她的心思。

畢竟作爲皇后,看一個貴妃獨寵,總不會覺得舒服,她提點道:“你也要多與皇上親近親近,皇上不是什麼刻板的人,他喜歡的那些,你多與他說說,人與人的感情不都是慢慢起來的。”

方嫣點點頭。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這樣,可不知爲何,她不說馮憐容,他也得扯上,談到那兩個兒子,或多或少就會跟馮憐容有關聯,她忍不住就生氣。

爲此李嬤嬤都說過多少回了,但她改不了,這樣的話,還不如少說些話,也能減少些矛盾。

方嫣一走,皇太后抽空就叫人請趙佑棠來。

趙佑棠剛看了何易上的奏疏,覺得他的提議都很好,已經升任他爲戶部右侍郎,即時入京。

他心情頗爲愉快的走入景仁宮。

皇太后叫膳房上了兩碗瑪瑙糕子湯,笑道:“這糕子湯不稠不稀的,這會兒正好填填肚子,也不耽誤晚膳。”

趙佑棠謝過,端了吃。

二人期間也沒說話,只把湯喝完了,皇太后才道:“哀家是有一件事問皇上。”

“母后請說。”趙佑棠放下碗。

“佑楨現雖還在睢陽,可年紀擺這兒不小了,哀家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到底他將來要去就藩,還是便留在睢陽了?”皇太后隱隱有點明白他的意思,可又總覺得哪裡不妥。

趙佑棠道:“三弟喜歡治水,以後便讓他治水,朕瞧着他在這方面頗有才華,就是曹大人都稱讚的,至於成親的事,朕也想過了,等年後讓他回來一趟。”他頓一頓,“這事兒朕原本也想與母后商議,畢竟是三弟的終身大事。”

原來真是不就藩了。

皇太后道:“皇上不顧及百官?”

趙佑棠笑了:“朕之家事,何須他們插手?”

雖然溫煦,可從中透出的態度是強硬的。

皇太后心中一凜。

他果真不同於先帝,實在很有自己的主張。

她便沒有再提,只道:“還有承衍,皇上,不說宮裡歷來的規矩如此,他到底是男兒,與生母常住一起總是不便的,皇上打算何時讓他搬出來?”

比起方嫣原先的說法,皇太后是柔和多了,聽起來還是在詢問趙佑棠的意思。

趙佑棠想一想:“母后說得也對,”他頓一頓,想到馮憐容,心知她必是不太捨得,不過就她那性子,也實在太溫柔了些,掏耳朵餵飯什麼的,他也怕那兩個兒子將來缺少男子氣,當下就道,“搬是早晚要搬出來的,朕看不如等到他七歲。”

七歲,就是一般的孩子都很懂事了,別說趙承衍比一般的孩子還要乖巧。

往後推遲兩年,也算可以,皇太后點點頭:“那就按皇上說的辦。”她又笑一笑,“這幾日承煜住我這兒,實在是看他太胖了。”

趙佑棠一聽,也道:“是,朕也覺得胖,這孩子愛吃東西。”說着皺起眉,“朕最近因戶部的事情倒忘了與阿嫣說,孩子管不住嘴可不好,沒個自制力了!”

皇太后道:“你也莫怪她,她生下承煜不容易,自然是當寶的,見他小她就不捨得說,故而我才留承煜下來。”

趙佑棠笑道:“那就有勞母后了。”

他自小也是皇太后養大的,清楚她的性子,要說柔也可以柔,但要硬起來,也是叫人害怕,故而他習慣從來都很好。

他把趙承煜放心的交給皇太后。

結果那幾日,趙承煜就慘了,一頓飯別想好多種葷腥了,就只給一樣,還只有一點兒,別的全都是素菜,趙承煜不肯吃就餓肚子,那些黃門宮人也不敢偷偷給他,也不准他出去,最後還不是照樣吃素菜。

方嫣得知後很心疼,好幾次想去都被李嬤嬤拉住了。

“娘娘不下狠心,也怪不得太后娘娘,這不是爲娘娘好呢?”李嬤嬤道,“去了,娘娘怎麼說?”

方嫣一想也是,她現在跟皇太后的感情還算不錯的,也不能爲此鬧得不愉快,當下只得忍了。

過得幾日,馮憐容早上去請安,一看方嫣的臉色有些憔悴,只當她是病了,後來還是銀桂告訴她,說太子在景仁宮,太后娘娘還管着呢。

馮憐容便知道方嫣是在擔心兒子,不過既是爲改掉挑食的毛病,那總是好事,要說起來,皇太后對太子還挺有心的。

從乾清宮出來,馮憐容因是貴妃,貴人們都得主動讓開,她路過蘇琴時,腳步不由頓了一頓。

趙佑棠爲太皇太后守孝了一年,但距離那會兒也有兩個月,可他卻還沒有臨幸過那些貴人,故而馮憐容這回見到蘇琴,心思頗有些複雜。

她原先一直都擔憂這件事的發生,到最後自己都得死心了,可結果卻出乎她所料,他並沒有像前世那般。

馮憐容想着又搖搖頭,反正是弄不明白。

後面的陳素華看着她背影,牙齒卻把嘴脣都要咬破了,她也是沒想到會成這樣,本來形勢大好,結果中間偏偏遇到太皇太后離世,爲此耽擱了一年。

然後,這一年過去,趙佑棠就好像完全不記得蘇琴,也記不得還有她們這些貴人。

那她們這些貴人得怎麼活,難道真要學孫秀?陳素華側頭看看蘇琴,微微笑了笑道:“我見你上回做了一對荷包,別提多好看了,何必藏着,該送出去的還得送。”

蘇琴垂下頭,嘆口氣。

雖然原本也好似並無多少期盼,可終究如陳素華所說,她這一輩子都要在宮裡蹉跎了,當真也甘心?

她在袖子裡摸了摸荷包。

馮憐容回到延祺宮,趙承衍第一個撲上來,母妃母妃的叫,趙承謨則慢慢的走在後面,到她跟前了,才笑着叫一聲母妃,他雖然還小,卻已經看得出來將來的沉穩。

陽光下,他的眸子光芒璀璨,像是塊閃亮的寶石,跟趙佑棠一模一樣。

馮憐容蹲下來笑道:“阿鯉,來。”

趙承謨就把手伸出來,摟在她脖子上,馮憐容把他抱起來,一隻手牽着趙承衍。

她發現自打生了兩個兒子後,力氣越來越大了,以前單手抱個三歲大的孩子抱不動呢,現在很輕鬆。

三人走向殿門,結果還沒到,就見遠處原本整潔的地上堆了好些土,馮憐容奇怪的問:“在弄什麼?”

珠蘭也不清楚,對着前頭喊了一聲。

黃益三聽見,連忙過來道:“回娘娘,花匠養好憐容花了,這會兒給娘娘準備種一大片呢,是皇上吩咐的。”

馮憐容驚訝:“真養好了?”

她這兒一直都只有兩盆,前年從根部長出了枝椏,花匠折下來去培育了,後頭她也沒怎麼上心。

她腳步加快走過去一看,見到園子裡好大一塊地方都插了枝椏,不由驚喜道:“全是上回那枝椏發出來的?”

“回娘娘,正是。”花匠笑道,“這花喜光,少澆水,多上肥就能長好,去年奴婢試了試,串了很多出來。不過這花兒也容易得病,但娘娘放心,奴婢已經知道怎麼治了。”

“好,好。”馮憐容很高興,“辛苦你了。”一邊就讓寶蘭拿銀錢出來賞他。

花匠謝恩,又去忙活了。

馮憐容站着看了看,幻想一下到時候花全數盛開時的情景,定然是好看的,不過這好看也比不上她心裡的滿足。

她最高興的是,趙佑棠記得這事兒,還有這花是她的名字,這比什麼都重要!

傍晚趙佑棠來的時候,還沒到門口呢,就見她從裡頭跑出來,穿一身嬌豔粉嫩的裙衫,眉眼都描畫過,頭上插一支他以前親手給她選的黃玉桃花簪,美得不算驚天動魄,可卻叫人心頭直癢。

反正他看見時,很受不了。

她還一頭撲在他懷裡,發間忍冬香味竄到他鼻尖,更令他的心像是被貓兒撓似了。

這等親暱,周圍人自覺都散開來。

趙佑棠摟住她的腰,手掌摸索了兩下,聲音微啞的道:“上回朕來你怎麼說的,要顧及兩個孩子在。”他手慢慢移到她臀部,微一用力,“那你現在,是要朕等到晚上呢,還是要朕帶你去乾清宮?”

馮憐容臉頰微紅:“妾身叫他們去書房了,金桂大李幾個都在呢。”她湊過去,親親他的臉頰,“皇上,妾身等你好久了。”

聲音像沾了糖的糯米糕似的,趙佑棠立時就把她拖去正殿辦了。

這回她是主動投懷送抱,兩人都很熱情,不過累得還是他,趙佑棠舒服是舒服了,可也夠嗆,躺在牀上好一會兒不想動。

馮憐容趴在他懷裡,跟個小貓似的,還拿手時不時得摸摸他的臉,鼻子眼睛,嘴脣,哪一處都不放過。

趙佑棠抓住她的手,在嘴邊輕咬了一下:“淘氣,亂摸什麼呢。”

“越看皇上越好看,妾身是想到底怎麼長的,忍不住就想摸。”她的手指動了動,又順勢砰砰他的嘴脣。

這恭維話說的,趙佑棠笑開了。

過得會兒,他問:“今兒是怎麼回事?”

往常他這樣,她還總是害羞。

馮憐容道:“爲皇上給妾身種的憐容花啊,妾身自己都忘了,皇上還記得,妾身高興。”她把臉蛋貼在他臉上,輕聲道,“就爲這個。”

趙佑棠笑起來:“那看來朕要常做這事兒。”

馮憐容拿手指在他身上劃來劃去:“皇上哪有這些功夫,不過一兩件,妾身就滿足了,多了,妾身也不知道如何回報皇上。”

“你要怎麼回報?”趙佑棠垂眸看看她的身體,“用這個就行了,朕什麼沒有?”

馮憐容這回又羞了,拿被子矇住自個兒半邊臉:“妾身還會泡酒的,給皇上按摩,做做裡衣。”

趙佑棠不屑:“就這點兒還好意思提,還不如說掏耳朵呢。”

馮憐容眼睛一亮:“這也能算?”

“能。”趙佑棠覺得這個最舒服,按摩也還行。

馮憐容想一想:“那要說起來,妾身還會剪指甲,梳頭髮呢。”說着就坐起來,叫寶蘭給她拿梳子。

寶蘭把梳子放在牀頭,見二人還躺牀上,趕緊紅着臉又退下。

“梳什麼頭髮?”趙佑棠道,“朕又不是沒人梳。”

馮憐容不管,伸手把他拉起來。

趙佑棠懶洋洋的不想動,半靠在牀頭。

馮憐容拿梳子給他通頭,通了一遍又一遍。

趙佑棠越發困了。

馮憐容問:“舒服不?”

“挺好。”

“還要嗎?”

“繼續。”

馮憐容就一直給他梳,結果把他給梳得睡着了。

她見狀,偷偷摸摸給他在頭頂梳了個小辮子,一個人樂了半天,後來還是沒有膽子,把辮子給弄散了。

趙佑棠這一睡就睡了半個時辰。

兩孩子都吃完飯了,他纔起來。

馮憐容早穿好在等他了。

趙佑棠倒有些不好意思:“餓了就先吃,等什麼。”

“不等皇上,妾身也吃不下。”她給他把筷子擺好。

趙佑棠的碗筷都是自己專用的,幾個小黃門隨身帶着,他看着忽然覺得麻煩,說道:“朕留一副放這兒,省得拿來拿去。”又看看她的,上回他給了她一個調羹,她一直在用,不過筷子不配套,他跟嚴正道,“再拿雙筷子來。”

馮憐容吃驚:“送給妾身的?”

“是啊,用罷。”

馮憐容拿着新筷子,只覺沉甸甸的,這筷子奢侈精美,亮眼是亮眼,可不習慣,不過他賜的,怎麼都是好。

她笑嘻嘻的拿着去夾菜。

趙佑棠看看,二人兩幅筷子一模一樣,看着也順眼一些。

鍾嬤嬤跟兩個宮人暗地裡咋舌。

以前只聽說胡貴妃怎麼怎麼受寵,如今自家這主子只怕也不遑多讓。

兩人用完飯,趙佑棠又帶趙承衍去書房,指點他寫字,當然,現在也教不了什麼,畢竟還小呢,力道不夠不說,腦袋也跟不上,所以只是瞧瞧姿勢對不對,對待練字又是什麼態度,這是從小就能看出來的。

馮憐容在旁邊看着,有點心疼兒子。

她教的時候和風細雨,從來不說重話的,趙佑棠卻比她嚴肅多了,不過幸好趙承衍喜歡他爹爹,不覺得有什麼。

因這桌子,凳子都是極矮的,專門定做,所以就是趙承謨那麼小,那麼矮,也能看見,

他立在一邊,極爲認真。

趙佑棠教了會兒,看看小兒子,招招手道:“阿鯉,你來寫個看看。”

馮憐容忙道:“他才幾歲啊。”

趙佑棠道:“看你擔心的,不過是好玩,來,阿鯉,別怕。”

趙承謨聽話的走過去,小手一伸,準確的握住了毛筆,與剛纔趙承衍的姿勢分毫不差,十分的標準。

兩個人都很吃驚,趙承衍都叫道:“弟弟會呢!”

馮憐容嘴脣微張,盯着趙承謨看:“阿鯉,那你會不會寫字?”

趙承謨擡頭看看她,好像不太明白。

趙佑棠又把筆拿回來,寫了一個一字:“阿鯉,你也寫。”他點點那個一字,把筆放回到趙承謨手上。

趙承謨小手動了動,歪歪扭扭寫了一個一字。

馮憐容驚的嘴裡能塞個雞蛋,這孩子怎麼厲害!想當初趙承衍寫一字,得有四歲呢,可他還不到三歲,嚴格來說,三歲還差四個月。

趙佑棠卻很高興,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聰明呢,不過他叮囑馮憐容:“今兒是玩的,他還小,寫字還得等到五歲,不然手會長不好。”

馮憐容點點頭。

幾人出去,這會兒趙佑棠要走了,他也不敢再留在馮憐容這兒,指不定晚上又弄一回,他明兒還要早朝呢。

馮憐容問:“泡酒可吃光了?”

“怎麼吃得光,你一罈一罈的送。”趙佑棠道,“也不能經常吃的,你要有功夫,不如做些別的?”他頓一頓,“不是說會弄葡萄酒的嗎,你就釀這個。”

“葡萄酒啊?”馮憐容道,“這會兒哪兒有,再說葡萄可貴呢,不然我娘當初也不會自己種了。”

趙佑棠笑起來,在他面前說葡萄貴,也虧她能擔心這個。

“那你也種點兒?”趙佑棠道,“反正這延祺宮園子大,種這些不算什麼,要嫌不夠,再把旁的地方拆了添土。”

“這,可以?”馮憐容眨巴着眼睛,真可以,那她再種點花,也省得老去御花園了。

“怎麼不行,你想怎麼着就怎麼着,不過葡萄得種上,朕明兒吩咐他們去弄些葡萄苗來,到時候結果子了也挺好看的。”

馮憐容想了一下,一串串是很可喜的,那會兒家裡就種了好些,後來長出來,全都掛着,紫黑色的,別提多有意思,她拿個籃子跟孃親,哥哥一起去摘。

孃親那會兒就會說要怎麼怎麼釀,葡萄酒纔會好喝,不會酸,哥哥又說葡萄酒賣多少價錢最是合適,怎麼樣才能叫人來買。

那時候她多開心啊,以爲自己永遠都會這樣生活在父母跟哥哥身邊。

馮憐容忽然就想哭了。

看她一直不說話,趙佑棠道:“怎麼了?”

馮憐容搖搖頭,覺得喉嚨堵得厲害。

原來一晃都六年了。

她離開家六年了,到現在也沒能見到他們。

趙佑棠覺得不對勁,伸手把她下頜擡起來看,只見她的眸子一動,兩顆淚珠滾下來,好像珍珠一般。

“怎麼了,你這是?”他問。

馮憐容只是哭,嗚咽聲從她嘴裡輕輕泄露出來,好像夜間淡淡的悲歌。

趙佑棠忽然就明白了,伸手把她摟在懷裡,柔聲道:“容容,可還記得朕曾經答應過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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