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還有十多天才到郡主府上的滿月宴,可程慕嫺總是要早早的準備纔是。
全福在下頭笑:“娘娘從回了郡主府就吩咐過了,還請娘娘放心。”
“奴才們肯定會盡心辦事的。”
程慕嫺點頭,表示應允。
如此又過了兩日功夫,程慕嫺看着這齊聚一堂的命婦們,頓覺得頭大,
其實她懷有身孕,大可以不見這些人來她面前阿諛奉承的。
問題是,這些命婦們又打起了別的主意。
如今這季勝雲季元帥在朝中的風頭一時無兩,加上沒有家室的緣故,這才叫這些命婦來程慕嫺跟前刷好感,希望程慕嫺可以在陸又白身邊美言幾句,回頭把自家的女兒嫁給季元帥。
程慕嫺哪裡不知道這些人的打算,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只是含糊的應下。
怪不得皇后難當——程慕嫺懶懶的往後一靠,冷眼看着下頭互相拉踩彼此的命婦們。
都說前朝是男人的戰場,可後宮也無異於是個小的戰場。
有些時候不過都是女人之間的、一些看起來家長裡短的事情。
可是這說在了明面上,總是能和朝政扯上來關係。
總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處理起來也是得照顧各家的面子裡子。
聽下頭的命婦說了半天,程慕嫺也不好答應哪一家——廢話,這件事情本該是季勝雲的,偏生這些人希望通過她得到一紙賜婚。
其實何止是她,就連陸又白也沒有要這般賜婚的意思。
除非季勝雲自己來陸又白跟前啓奏說有喜歡的人,陸又白纔會給賜婚。
這般強塞個人進去,可不是陸又白的作風。
額,不過倒也有可能……
這些人來未央宮不外乎就是記得之前陸又白大肆賜婚的意思,這事兒說起來還是和選秀有關係。
當然,時至今日,程慕嫺寧願相信是個巧合。
不然這件事情對她來說確實是太荒唐了。
皇帝爲了避免選美人進後宮反倒是把美人全部賜婚給了臣子,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說去都是千古奇談。
程慕嫺見這些命婦說個沒完,索性道:
“正好御花園的荷花也開了不少,各位有空,不妨三日後帶着家中女兒入宮賞景。”
這話就差明晃晃的告訴這些人:你們都說自己女兒好,那不如都帶過來見見。
這話自然是正中這些人下懷,一個個喜不自勝的謝恩。
見這些人千恩萬謝的離開了,程慕嫺叫來錦書替她按摩一下穴位。
她上輩子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這輩子的事情比起來上輩子簡直就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她反倒是沒有那種處理的勁頭了。
程慕嫺再一次佩服上輩子的自己,同時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陸又白養的愈發懶了。
帶着這個疑問,程慕嫺夜裡入睡之前,忍不住在陸又白的懷裡問了一句。
陸又白一隻大掌落在她的腹部,聞言就笑:
“朕慣出來的,卿卿不喜歡?”
狗皇帝言語中滿是得意的神色,程慕嫺聽了想打人。
只是心裡甜甜的。
其實被人慣着,也挺好的。
對於程慕嫺要在御花園舉辦宴會的事情,陸又白知道以後只道:
“若是那天哪家讓你不高興了,隨便處理。”
“不要自己忍着,爲了什麼寬宏大度的名聲。”
“記着,卿卿。”陸又白抱着她,把她的小腦袋往自己肩膀上放:
“在朕眼裡,你不管怎麼樣都是最好的。”
“旁人怎麼說都是旁人的事情,你不要往心裡去。”
“不高興了就動責罰叫她們好好說話,懂了嗎?”
陸又白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總之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讓程慕嫺不要委屈了自己。
“臣妾明白。”
——
三日後。
一大早的就有命婦帶着盛裝打扮的姑娘挨個兒入宮,這個點,程慕嫺尚且還在榻上睡着。
當這些人來齊了,程慕嫺纔剛剛梳洗完畢,準備用膳。
今天的宴席,原本錦書是打算給程慕嫺仔細裝扮的,然而程慕嫺嫌棄衣裳太過華麗,愣是穿的簡單了些。
然而皇后的衣裳再簡單也不會簡單到哪裡去,當這一身的天水碧軟煙羅撒花百褶長裙徐徐的從衆人眼前滑過,上頭的花樣卻是晃了所有人的眼。
程慕嫺在上首落座,叫了句免,這些命婦方纔起身。
程慕嫺環視一圈,都是衣香鬢影,珠光寶氣。
客套的說了幾句話,歌舞入場不過小半個時辰,便都退下。
在場的命婦心裡都有數,知道該輪到自家女兒上場表演才藝了。
程慕嫺也不是頭一次見這個套路,見多了也就覺得無趣,關鍵是這些人總是樂此不疲。
程慕嫺吩咐錦書將今日最大的彩頭拿出來——是一對做工精緻的累絲纏花步搖,還是陸又白命人送來的諸多賞賜裡頭比較起眼的。
這步搖在衆人面前一亮相,登時就叫這些人看直了眼,巴不得立刻據爲己有。
錦書道:
“娘娘說了,今日誰最出彩,這對步搖就賞給誰。”
這話只是走個過場,很快就有兩家貴女站了出來。
程慕嫺對於朝中的那些官職並不是記得很清楚,記得這兩個約摸是六部的。
這第一場就是個鬥舞,其中也包含了爭奪的意思。
誰先將誰頭上的絹花弄下來,誰就贏。
當然這過程不許動手動腳,只能通過舞的形式弄下來。
然而這第一場鬥舞還沒有開幕,下去換衣裳的兩家小姐就起了爭執。
把人叫過來一問,才知道這其中一家姑娘的舞鞋裡頭被人塞了銀針,眼下才穿了鞋子沒走幾步,腳上就變得鮮血淋漓。
程慕嫺叫太醫去醫治,目光倒是審視着在場的衆人。
其實這件事情看起來最大的嫌疑是要鬥舞的另一家,其實程慕嫺知道,在這種涉及利益的場合,其他人同樣有嫌疑。
不管怎麼說,利字當頭,人瘋魔起來可是誰都攔不住。
程慕嫺上輩子在後宮見多了,故而也見怪不怪。
上頭程慕嫺倒是一臉平靜的開了口:
“今日本宮出來之前,陛下指派了暗衛在這跟着。”
“你們當中誰下的手,自己站出啦承認,本宮或許還能輕饒。”
“可若是非要叫本宮自己點破,那就別怪本宮不給你們面子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