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用膳的時候,太后覺得這是家宴,就沒有讓人進來佈菜,只說若是有需要,叫人等候吩咐即可。
百里嬤嬤等人具是低頭應聲出去了,一時間整個壽安宮外頭靜悄悄的一片,宮人具不敢言語一句。
殿內傳來歡笑的聲音,太后娘娘撫掌大笑,指着柳懷熙道:“好個潑皮的猴兒,還不趕緊的帶下去堵了那張嘴。”
柳懷熙在膳桌上講了許多有意思的見聞,逗得衆人捧腹大笑。
就連程慕嫺都沒有忍住,笑倒在陸又白的懷裡,險些笑出來了眼淚,手裡的勺子沾了湯水落在桌上也顧不上撿,要陸又白替她揉揉肚子。
陸又白還算是定力不錯的,可也憋不住臉上的笑意,笑着給程慕嫺揉肚子。
忽然程慕嫺哎喲一聲,嚇得另外三個人一跳!
“怎麼了怎麼了?”太后娘娘一臉緊張就要喊太醫,就被程慕嫺攔住:
“這孩子興許是覺得他的皇叔有趣,在肚子裡手舞足蹈呢。”
聞言,陸又白給了一個眼刀子給柳懷熙,那意思是:看你乾的好事!
柳懷熙收到這個眼刀子,頓時臉上浮現幾分尷尬之色。
“沒事沒事。”程慕嫺見柳懷熙面色明顯不怎麼好看,趕緊給他解圍:“這孩子喜歡他的皇叔呢。”
柳懷熙順水推舟應了一句:“既如此,來日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我這個做皇叔的自然給他封一份厚禮!”
“這可是你說的。”陸又白伸出來一隻手拍了一下柳懷熙的肩膀,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
從太后宮中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程慕嫺雖說有些困,到底是吃的撐住了,非要出去走走。
陸又白自然不會拒絕她的好意,牽手帶她出去的時候,瑞王柳懷熙也上前幾步道:
“正好本王也要出宮,皇兄皇嫂不介意一塊兒走一程吧?”
“自然介意。”陸又白這話一出口,叫柳懷熙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
“朕說,朕介意。”陸又白牽着身邊的小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柳懷熙,嘴裡不住的嫌棄:
“別問爲什麼。”
“等你有了王妃,你就明白了。”
柳懷熙被陸又白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得乖乖的告辭,先一步離開了壽安宮。
一別多年,他的皇兄還是如此喜歡的打擊他。
不就是沒有娘子嘛!哼!有什麼好得意的!
日後他若是有了娘子,定然比陸又白還要寵的過分些!
程慕嫺就這麼看着柳懷熙頭也不回的走了,再一想陸又白的話,頓悟。
唔,這男人嫌人家打擾呢。
和陸又白想的不同,程慕嫺倒是樂意柳懷熙和她一塊走走。
之前那麼多“慘痛”的教訓告訴她——尤其是夜裡這種僻靜時候,千萬不要和陸又白這種大尾巴狼在一塊兒待着。
不然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步,這男人的話會歪到哪裡去。
有時候程慕嫺甚至覺得自己嫁的不是一個帝王,而是一個風月上的高手——似乎見誰都能撩撥幾下。
還能把人撩撥的心神盪漾……呸呸呸!她可不是!
就怪這混蛋太能撩了!對!一定是!
發愣的空擋,程慕嫺已經被陸又白帶出了壽安宮,二人正走在平整堅硬的宮道上。
燈籠把二人的身影投在宮牆上,夜裡颳起了小小的冷風,帶起了程慕嫺腰間的繫帶和裙襬。
陸又白起初還想給程慕嫺繫上披風的,轉念一想,乾脆把人裹在自己的大氅裡頭,攬住她慢慢的走。
程慕嫺雖說不怎麼喜歡這樣,可不得不否認:陸又白身上的大氅更加暖和,像是個暖爐一樣,把所有的寒冷都擋在了外面。
陸又白越是對她親近,程慕嫺越是惶恐乃至於越是想要遠離。
她清楚自己不能陷進去,否則日後難以抽身。
程慕嫺抱着懷裡剛被塞過來的一個湯婆子,上頭一對藍色的流蘇,程慕嫺用手指捏捏揉揉,看樣子有幾分無聊。
正想着事兒, 陸又白開口了:“卿卿今天很好看。”
程慕嫺一個不察險些沒有反應過來:“啊?謝陛下誇讚。”
陸又白看着身邊的小女人垂了眸子,想起來剛剛在壽安宮的一幕。
他不知道程慕嫺有沒有注意到:說話的時候,柳懷熙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朝她的身上看。
大概是她太過明媚了吧?
一時間,陸又白頓時就被灌了一缸醋那般,感覺渾身都是酸溜溜的。
早知道就不要帶她過去了。
上輩子沒帶她過去所以她也不知道,這輩子本就是想要讓自己身邊的人都認識她纔會拉着她去見的。
誰知道這……
陸又白低頭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兒,石子兒滾去一邊的聲音很是清晰。
石子兒?
陸又白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一把握住程慕嫺的腰不讓她繼續走:“盛泰!”
盛泰上前一步行禮:“奴才在,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去看看前頭宮道是否有石頭。”
按道理來說,宮道上是不允許出現石子兒的,尤其是程慕嫺身懷有孕的情況下,陸又白更是三令五申讓盛泰交代宮中上下,務必要令道路乾淨整潔,別說是石子兒了,就連葉子都不允許留下。
就是怕程慕嫺一個腳滑摔倒。
這如今,不是叫來負責清掃的宮人治罪的事兒了。
若是有人存心——那就別怪他不留情面!
至於程慕嫺,聽了陸又白的話後也是皺了眉頭。
石頭?這石頭從哪裡冒出來的?
若非今日她和陸又白散步而是選擇了乘坐轎攆,這小太監要是踩中了一塊——後果不堪設想!
況且她身懷有孕,這個時候若是出事,只怕母子不保!
好毒的心思。
程慕嫺暗暗抱緊了懷裡的暖爐,暖爐的溫度燙的她人有幾分清醒。
不多時,盛泰一瘸一拐的回來了。
“盛公公?可是怎麼了?”程慕嫺好奇的問了一句。
盛泰要俯身行禮,被陸又白攔阻:“你且說就是。”
在陸又白懷中的程慕嫺,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憤怒。
似乎一觸即發。
“回陛下的話,這夜裡光線不是很好,奴才打了燈籠帶着人往前走,一不留神踩中一塊石子兒,摔了一跤。”
嘶~程慕嫺心裡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