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內院,木樓大廳之中。
錢氏父子倆,正坐在沙發之上,靜悄悄的。
“壕兒,怨我嗎?我瞞着你,讓你的三個未婚妻,都是離開了,要等五年後,才能相見。”僵持了一會,錢不夠率先開口。
五年啊,說短也短,但說長也長。
錢壕沉默了一會,才擡起頭,望着父親,搖搖頭道:“剛開始是很怨恨的,但現在,想通了不少。”
三人要離去,是他們本人的選擇,不是誰逼迫的,所以,錢壕無權怨恨任何人,儘管自己真的不樂意,但還是尊重他們的選擇。
“壕兒,我之前說過,希望你做個凡人,只享受榮華富貴就行了,但是,一切都會變得,到了現在,父親我也沒有絕對的自信,能夠讓你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所以,爲了你,還有我們活下去,我需要更強的實力,也需要聯盟。”錢不夠說道。
“我明白。”錢壕點着頭。
太陽神宮、冰屍宗的攻擊,是被錢家粉碎了,但是,這並不意味着終結,而是意味着開始,更多的危機,會朝錢家而來。
現在,只出動地級,錢家還能抵抗,可一旦,四年後,天變開始,各大宗門徹底開山,天級高手可以出現,到時候,錢家就危險了。
所以,錢不夠需要幫手,需要聯盟,讓三人離開,成爲仙子般的女子和背劍女子的弟子,算是扯上了一層關係,必要時,可以拿來救命,而且,三人學武歸來,也能強壯錢家。
“壕兒,希望你能理解父親的苦心。”錢不夠站起來,拍了拍錢壕的肩膀,就離開了。
這一刻,他的後背,微微佝僂着。
這個號稱刀狂,彪悍無比,在戰場上,能引起殺戮風暴的神之子,也懂得了妥協,也知曉了無奈,也開始了嘆息。
而他,不僅僅,是爲了自己。
望着父親離去的背影,錢壕眼眶微微溼潤,一陣感觸。
只不過,沒一會,他就收起了心,握緊了拳頭,這個世界,還是實力爲尊的,要想活下去,就要拳頭夠硬。
那破系統,老子都不怕了,其他的困難,還怕個屁!
他用這句話,激勵着自己。
又過了兩天,中午時分,錢壕正在修煉紅鸞天鑑之時,他的腦海一陣波動,系統再次出現了,一陣聲音傳來。
“三個主線任務,宿主已經完成,特系統進化。”
“今,系統進化已成功,達至第二層:灑金時代。”
聽到這聲音,錢壕陡然變得嚴肅起來,停下了修煉。
“灑金時代,分爲五個主線任務。前兩個免費,後三個纔有獎勵。而且,這些任務,和先前不同,獎勵並非唯一,宿主可根據自身需要,進行選擇,也可以提出來,以任務進行兌換。”
“什麼意思?”錢壕微微迷茫。
“系統第一層,爲普通時代,完成主線任務後的獎勵,是唯一的。而第二層,灑金時代,任務獎勵極多,可從中挑選,若宿主需要的東西,裡面沒有,可以告訴我,按照獎勵多少,進行兌換。”系統解釋着。
說着,在錢壕身前,又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光板。
只不過,這一次,那光板,不再是平面,不再是二次元,而是一個空間,是三次元的。
那個小人,不再是畫像,而是雕塑,有了厚度,那個描述他的指標,也浮現四面八方。
在小人的旁邊,是一個平臺,不,準確來說,是一個祭壇樣的東西,只不過,這個祭壇的每一層,距離都很寬。
在祭壇的每一層上,都擺着奇奇怪怪的很多東西,有的是實質化的,若刀劍、丹藥、靈草;有的則是虛無的,若呈小麥色的健康度,寫着+1,+2,有呈白色的壽命,寫着+一天,+五天,+半個月;甚至,還有這心臟、腎臟等器官……
這就是一個兌換平臺,似乎什麼都可以兌換。
“我靠,你這東西,也太多了吧。”祭壇上,東西太多了,密密麻麻,多不勝數,看的錢壕很晃眼。
“那當然,”系統很自豪,道:“這些,可都是我積攢了無數年的成果,你的那些前任,可是從我這裡,換走了很多需要的東西。”
“哦?”錢壕明白了。
這系統,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歷經了無數的宿主,每一代宿主,爲了活命,拼命完成任務,肯定會付出很多東西,這樣積累下來,系統好東西很多,這是毋庸置疑了。
“寶貝,器官,壽命……這些東西,都可兌換,你這簡直就是十七號當鋪啊。”錢壕感嘆道。
“喲,小傢伙,猜得很準啊。”系統戲謔的說着。
“什麼?”錢壕一怔。
就在這時,前方的白板中,那個祭壇,開始轉動,轉了幾十度,將那祭壇最底部,顯現在錢壕眼前。
那裡,有個五個鎏金大字,熠熠生輝——十七號當鋪!
“我靠!”錢壕一陣無語,還真是。
“那你這不會連靈魂,也可以兌換吧?”錢壕想起那個可能,古怪的問道。
“還真別說,你猜對了,還真有。”系統笑了笑,道。
“啊?”錢壕傻眼了,“不會吧!”
緊接着,那個祭壇,轉了過來,恢復了正常,不過,錢壕卻在那第一層,發現了一個人。
那人穿着灰色的長袍,和古人一樣,束髮帶冠,身材修長,一臉的書生氣。
他坐在那裡,手中拿着一個算盤,噼裡啪啦的,在算着什麼,若不是還缺一個叼在嘴裡的菸斗,他就和那電視劇裡的當鋪老闆,一模一樣了。
“他是誰?”錢壕問道。
“當鋪第一層的掌櫃。”系統淡淡說道:“第一層的所有物品,由他掌握,你想兌換東西的時候,就直接找他。”
“那他?”系統還是沒有說到點子上,錢壕接着問道。
“他也是我的一任宿主,只不過,沒能完成任務,爲了活下去,他將自己的靈魂當了,換取壽命,讓自己活下來。”系統解釋道。
“靈魂都已經當給當鋪了,他還要壽命幹嗎?”錢壕疑惑道。
“你傻呀,”系統鄙視道:“他當了靈魂,換取了十年壽命,但並非立即死亡,而是等十年後,他的壽命耗盡,靈魂纔回歸到當鋪裡,成了第一層的掌櫃。”
聞言,錢壕點點頭,明白了。
“那他當了這個掌櫃,多久了?”錢壕接着問道,在他的記憶中,人畢竟要死的,當了器官還可以,但當了靈魂,似乎就永遠無**回了。
“有一千年了吧。”系統說道:“人太多了,我也忘了。”
“哦。”
“你問他吧,他自己應該知道。”系統說道。
“他能說話?”錢壕好奇道。
“當然,”系統肯定道:“他只是當了靈魂,讓他的靈魂,永生永世,都在當鋪裡,當掌櫃出不去而已,其實他和人,沒什麼區別。”
“永生永世?!”聽到這個詞語,錢壕的臉色,就一陣變化,那是內心的恐怖。
他頓了一會,對着那個穿灰色衣袍的男子,問道:“喂,哥們,你在這裡,多久了?”
聞言,灰袍男子擡起頭,看着錢壕。
這一刻,錢壕才注意到,灰袍男子的眼睛,是迷茫的,是空洞的,沒有一絲神采,沒有一絲光芒,那不是身爲傀儡的表情,而是沒有了自由,沒有了自我的樣子。
是對自己的一種悲哀。
“一千五十年零三個月二十一天四個時辰約一炷香。”灰袍男子毫不思索的說道。
他的語氣很肯定,語速很快,似乎他的心裡,一直在謹記着這個數字,一直在記着。
他沒有表,沒有鍾,卻能精確到分鐘。
“這……”錢壕震驚的同時,驀然的,涌出了一股恐懼,一股膽寒。
一千多年,多麼長的日子,若是人類,早就死過無數次了,而這人,卻一直存在。
他活了這麼久,長生不死,但錢壕一點也不羨慕,有的唯有悲哀,唯有同情。
因爲,這人活了這麼久,但沒有自由,他的靈魂一直被困在這裡,出不去。
因爲,他的目光,是空洞的。
他們是活着,但比死了還難受,他們永遠無法步入輪迴。
“你後悔嗎?”錢壕踟躕了一會,問道。
灰袍人沒有說話,只是他的嘴角,微微翹起一絲弧度,那是自嘲的弧度。
他後悔了。
絕對是後悔了。
見狀,錢壕也是苦澀一笑,接着問道:“你爲什麼要當掉靈魂?當掉其他的東西,也不用一直呆在這啊?”
當掉靈魂,這是最爲慘重的刑罰。
灰袍人沒有說話,倒是系統開口了:“因爲,他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當了。他其他能當的東西,都已經當掉了。”
“啊?”聞言,錢壕身體一震。
這是何等慘烈,其他的東西,都當掉了,只剩下靈魂可以當了?
“那你爲什麼不選擇死了?死了,總比這樣活着更好?”錢壕這樣說道。
不過,在他說完這麼一句話,就後悔了。
若是還有選擇的話,這個灰袍人,爲什麼還要選擇這麼一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