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芽芽話一出,整個院子愣住了。
雷承恩沒說話,周芽芽心虛,可想着這成本怎麼也得一斤一塊二左右吧,除非這人是奸商,那也不對,她都打探過了,縣裡的紡織廠,一噸賺不到200塊錢,她都給他算一噸300左右的利潤了。
“不能少點?”
“雷老闆,我沒信口開河,這個價回收你不虧,而且我這都是幫你整理好的,要是你發現一包有雜質,我都給您退錢。”周芽芽昂着頭硬氣地說。
場面一度寂靜,窒息,其實除了雷老闆,所有人心裡都在敲着鼓,就連江成東也是,緊張地目不轉晴地盯着他倆。
“可以,成交。”
四個字。
黃霞腿都軟了,看向了棚子,彷彿看到了金子一般,五毛錢一斤,那兩千斤就是……
一……一千塊錢?!
江成東去叫了郭通還有陳小貴幫忙把活運上了車。
雷承恩問周芽芽要電話,江成東把他那邊的電話給了她。
等到人都走了後,院子裡就剩江成東,周芽芽還有黃霞三人時。
黃霞聲音都抖了,看着桌子上厚厚的大團結,棉氈廠老闆和趙富林給的,整整一千零八十塊錢,這減了還債的錢,都還能落個兩百多呢。
“芽兒,這是真的嗎?”
黃霞仍然跟做夢似的,江成東把錢拿到黃霞手裡。
“嬸子,這是真錢,真真的錢,芽芽果然做到了,你們有錢還債了。”
黃霞聽這一說,眼淚都激動出來了,手顫抖着,錢沒拿穩,掉了一地,可是着急壞了黃霞,連忙蹲下身撿,江成東也跟着幫忙。
而周芽芽則在這悄無聲息的片刻裡,看着他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如果說兩輩子,啥時候她最有感觸,大概也是這時候了。
她憑藉自己的雙手,賺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
回程的貨車上,司機老魏疑惑地看着自己一直在笑的老總。
“雷總,不就一頓廢料嗎?值得您這麼高興?”
老魏就是個長年跑車的司機,斷然沒雷承恩的遠見。
“這可不是一頓,我們廠每個月給全國各地送多少噸貨出去,一百噸保底,連衡鞋業這邊不過纔要了二十噸,每個月就能收回一噸的量,要是這一百噸都能回收邊角料子,那一月我們能收多少,一年我們又能節省多少。”
老魏被雷承恩這麼一說,有點呆了。
“沒想到這裡頭還有這麼大的門路,那小丫頭片子倒是機靈啊。”
“不不不,老魏,這絕不是機靈,而是膽識和遠見,這丫頭能悶不吭聲屯下一噸廢料子,守株待兔等我們來送料子,那就不是一般孩子該能有的見識,倒是有趣,沒想到我臨時出來一趟,還能有這機遇,看來我還得多出來,不能總待在公司裡,外面能人太多了,這丫頭就是,她以後必是個能成大器的人,往後你來這收廢料,多照顧些,要是有機會,她還能爲公司所用。”
老魏從沒聽到自己的老闆這麼夸人,不僅對年紀輕輕的周芽芽升起了一股敬意。
而這邊收拾東西準備會村裡的周芽芽還全然不知,自己機緣巧合被一個老總盯上了。
黃霞拿錢手抖,周芽芽自己拿了包自己揹着,母女倆騎着車回了村裡,貨被收走,她們有了一個星期的休息,正好還有兩天也到了還債,周芽芽想着回去三天,再來鎮上。
恰恰沒想到這三天,令她差點兒咬舌自盡了都……
二人回到家,大包小包沒少買東西,給周晨陽買了兩套新衣服,周芽芽之前就看着周晨陽總是光皮,一開始以爲熱的緣故,後來才發現,周晨陽的衣服要不是她小時候穿的,要不就是破破爛爛的,周芽芽可心疼了。
當然也給老太太買了一套,反倒是黃霞死活都不肯買,要把錢收着,黃霞一時還不能接受家裡有錢了,還特別擔心哪天賺不到這錢,又過像之前的日子,村裡人到她家鬧,沒得安生。
周晨陽從外面玩着回來,見到姐姐甭提多高興,還有新衣服,還有肉吃,簡直樂壞了。
周老太以前在老大家吃的是糟糠,過得不如狗,沒想到回了老二家,還能過上曾經的日子,也是老淚縱橫,但更多的是喜悅。
周芽芽在屋裡看着這孤兒寡母三人臉上的笑容啊,心頭感慨。
重生來這的一個月,比她曾經過去的三十年人生都有意義。
只不過,這村裡啊,總是不喜歡太平。
陳娟自打上次聽周芽芽說嫁人拿彩禮這事,心裡就惦記上了,到現在都沒忘,心想着周芽芽這要是真能嫁給了那鰥夫張鐵龍的話,家裡錢肯定是能回來的。
陳娟覺得以周芽芽現在這種名聲,嫁給張鐵龍沒什麼不合適的,可家裡這公公要是知道她做這事,鐵定能把她趕出門。
思前想後,陳娟找上了村裡最敢幹事的人,張綵鳳。
張綵鳳一聽陳娟這話,整個精神都振奮了,這辦法太好了。
“周芽芽到年也二十歲了,該嫁人了,我這就去給兩家說媒。”
張綵鳳聽風就是雨的,陳娟拉着把黃霞不同意的想法也說了。
張綵鳳在自己屋裡就呸了起來。
“就她周芽芽,都快成破鞋了,誰家要!”
“媽,我就得芽芽挺好的。”張綵鳳的兒子林磊從房間裡出來,張綵鳳眼中都冒火了。
“滾犢子,進屋唸書去!她周芽芽這輩子都跟你沒關係,你小子再心裡胡思亂想,小心我抽死你。”
林磊被親媽罵着,旁邊陳娟還看着,頓時面紅耳赤,衝出了門。
陳娟挑眉,內心裡笑笑,想着還好自己家兒子已經考上大學走了,不像林磊考了三年了,還沒考上,就一個書呆子,關鍵還死心塌地喜歡周芽芽,也不知道這村上男孩子都着了周芽芽什麼迷,個個都喜歡,趁早讓周芽芽嫁人絕對是好事。
“綵鳳,那個張鐵龍我打聽了,人是個大老粗,要是咱們能在其中加把火,那個生米煮成熟飯了,這周芽芽想不嫁也不行啊。”
陳娟低聲說道着,張綵鳳眼前鋥亮。
於是,周芽芽回家的第二天就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