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吳遠彈了彈菸灰,對楊懷定道:“楊總,其實沒必要太過擔心。楊衛國擅長炒股,他應當知道自己的優勢所在,不會輕易地涉獵還沒進入國門的期貨投資的。”
他不知道楊衛國到底有多蠢蠢欲動。
只是出於對三陽開泰後續境遇的大致瞭解,而對楊懷定略作安撫罷了。
“而且,國際上的風險,可比國內大多了。而期貨市場的風險又比股票市場大多了。我相信,楊衛國是有這點自知之明的。”
不過吳遠的這般安撫,也不是完全沒走心。
畢竟上輩子楊衛國的確是到93、94年之後才涉足國內期貨市場,因爲過於狂妄,在一次跟中經開的對賭中,慘遭鐵拳重擊。
最終褪去光鮮華麗的外衣,一蹶不振,成爲繼楊良正之後的又一隕落的金融操盤手。
所謂造化弄人,莫過於此。
經過了這麼一番暢談,楊懷定心裡舒暢許多。
回過頭來,瞧着吳遠這裡整得家大業大的,不由得更爲欽佩吳遠的手段。
畢竟人家管着那麼多人呢,都能遊刃有餘的。
不像自己個,僅僅只想統領幾個好友至交,都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
送走楊懷定,這事吳遠也就沒往心裡去。
轉眼間,到了下班時間。
華燈初上,一輛桑塔納緩緩駛到吳宮大酒店的門口。
如今,區區一輛桑塔納在吳宮大酒店,早已經失去了牌面。
日系和德系的豪華轎車,通過正規和不正規的途徑,呼啦一下,全都進來了。
也讓吳宮大酒店門口迎賓的眼光,日益太高。
但當迎賓員看清楚那輛桑塔納的拍照時,頓時心裡一突,接着再看向那車身,銀色的沒錯,立馬跟着精神起來。
拿出可以媲美服務老外的熱情和態度,躬身迎接。
然後待車子停穩後,打開車門。
吳遠徑自下車,走向分列門內兩側的旗袍小姐姐們。
迎賓員力度適當地在吳遠身後,關上車門,順帶着從副駕車門遞出來的小費。
然後恭敬地衝吳遠的背影道謝。
緊跟着,旗袍小姐姐們臉現熱切地齊齊躬身道:“吳老闆好!”
相對於這種場面上的虛榮,吳遠更喜歡曾經江靜在時的,專門接待。
那感覺,沒這麼多虛招子。
卻能讓人賓至如歸。
走過迎賓隊伍,就碰上一個引導員小姐姐走上前道:“吳老闆請跟我來,宋老闆他們已經到了。”
吳遠點點頭。
自打上回宴請過何運輝倆口子和能發建設的人之外,他也是有段日子沒到吳宮大酒店來了。
這回過來,赴的是宋剛他們的場子。
畢竟宋剛已經打電話,約了很多次了,矢志不渝的。
吳遠也不能總是卻之不恭,傷了這羣老夥伴的心。
於是就趁這次臨離開上海之前,把這道過場給走了。
結果進門前,就聽見裡頭高談闊論的,似乎是謝老闆的聲音。
正在大談國際期貨貿易。
敢情楊衛國的蠢蠢欲動不是空穴來風?
這股子妖風,都蔓延到一向小富即安的謝老闆他們頭上了?
房門敲響,裡頭的聲音立馬停歇。
接着房門再一打開,宋剛幾人,全都站到了門口迎接。
那速度,快得就跟閃現似的。
吳遠跟一衆老合作伙伴握過手之後,瞧着這次幾位都是單刀赴會的,沒帶什麼二奶女秘的,頓覺頗爲難得。
接着被宋老闆和謝老闆簇擁到主座坐下,吳遠才發現,這幾個老夥伴的座次,也發生了變化。
以前敬陪末座的宋剛,如今當仁不讓地坐到了他的身邊。
把程老闆和於老闆他們擠到了一邊。
吳遠不知道,這幾人是怎麼認定並且接受這種變化的。
但宋剛心裡清楚,自己能夠東山再起,完全是沾了吳老闆的光。
是以張羅這頓宴請,他比誰都更積極。
衆人落座之後,宋剛先是散了一圈的煙,接着纔跟包間的小姐姐點菜下單。
一通忙過。
宋剛忽然提起道:“吳老闆,聽說你現在都開始做國際期貨生意了?”
吳遠眉頭一皺:“這都誰說的?”
宋剛看向在座的其他幾位道:“整個上海,有點身家的老闆都知道。”
吳遠聞之愕然:“所以你們大談期貨,也是因爲聽說了這事?”
謝老闆連連點頭道:“對嘛!當初宋老闆堅定地跟着您走,如今這身家,我們已經望塵莫及了。現在好不容易來個機會,我們幾個不得趁機跟上吳老闆?”
衆人附和。
吳遠卻是恍然大悟。
萬萬沒想到,楊衛國的蠢蠢欲動,歸根結底,竟然是因爲自己個?
無怪乎楊百萬會親自找到騰達公司來。
敢情他是奔着‘解鈴還須繫鈴人’的路子來的。
回過神來,就聽程老闆迫不及待地問:“吳老闆,快帶帶我們。”
吳遠不由正色道:“我也不知道,消息怎麼就傳成這樣了。但期貨這玩意,是比股票風險還大的玩意,一不小心就血本無歸。”
“所以有閒錢的,可以玩一玩,就當是理財了。但千萬別指着這事發大財翻身,那是賭徒才幹的事。”
一聽這話,氣氛陡然凝住了。
這就是好話難說的原因。
不過宋剛很快把話題又捧起來道:“吳老闆,您隨口一說,我們就隨耳一聽。就當是個樂子,哪說哪了,誰也別當真,更別出去傳。”
衆人紛紛應是。
吳遠雖然不信這幫人不隨便外傳,但也不想再掃了興。
反正自己也不是他們什麼人,沒必要操心太多。
於是重整思路道:“期貨這東西,玩得就是個心跳。隨大流觀點去炒,沒什麼意思。要麼就不走尋常路,以小博大。博輸了,不心疼。可一旦賭贏了……”
說到這裡,衆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那意思,懂得都懂。
但實際上,一旦入了場,紅了眼,是很少有人能做到不隨大流,去以小博大的。
上午黃琦雅的電話,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所以吳遠並不擔心,眼前這幾個小老闆,能進場分一杯羹。
畢竟他看似說了,但實際上什麼都沒說。
比如多空點位,何時補倉,怎麼補,這些細節纔是最關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