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時間在緊張中飛速的劃過,4號上午9點20分男子3000米半決賽、下午2點10分男子5000接力賽半決賽,一天之內兩場比賽,對於陶惟來說無論是體力還是心理素質都是雙重考驗。

身體的疲憊,精神上的亢奮還有來自心裡的壓力,層層疊加,使得陶惟有些疲憊,當男子5000米半決賽終於結束,代表h省出賽的四人再次以第一名的成績晉級決賽,這也就意味着明天,也就是2月5號,陶惟將再次迎來兩場比賽。

而且因爲賽程過半,兩場比賽相隔時間不足兩個小時,坐在後臺,努力調整急促的呼吸,汗水順着臉頰劃過,歪頭在肩膀擦了下汗珠,脖間突然傳來的觸感讓滿臉潮紅的陶惟擡頭,楊國成那雙溫和卻隱藏着擔憂的目光出現在眼前。

微微扯動嘴角露出一絲淡笑,“陶惟,怎麼樣?”

隱藏着擔憂的詢問有些遲疑的從楊國成口中吐出,抓住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擋住臉頰的陶惟搖搖頭,“行。”

沙啞的嗓音,簡單的一個字,清晰的在耳邊響起,伸出大手摸了摸陶惟溼噠噠的頭頂,楊國成動了動雙脣沒有多說一句,這時候說的太多對於疲憊的陶惟來說無疑是沉重的負擔,除了支持也只能是支持的楊國成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坐在一旁同樣擦汗的石楊擡起眼簾看向拿着毛巾捂住臉的陶惟,那張因爲比賽而有些緊繃的五官緩緩鬆弛,這孩子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有韌性。

而這個想法不單單出現在石楊一個人的腦海裡,就連始終始終站在賽場邊上的於毅腦海中都升起了濃濃的好奇,年僅十一歲,到底是什麼支撐着這孩子堅持到現在?一絲探究從心底升起,促使着於毅一次次來到比賽現場。

而就在比賽終於結束的陶惟坐在後臺休息時,拿着新出爐的賽程表的於成飛卻皺起了眉頭,看着那張賽程表中最後加上的一項,猶豫了好久,於成飛掏出手中的鋼筆把陶惟的名字劃掉。

重新交給裁判團的賽程表清晰的黑道讓接過的裁判員微微楞了一下,擡起頭看向於成飛,“於教練?”

長出一口氣,於成飛露出一絲淡笑,搖搖頭,“謝謝,陶惟不參加5000米參觀賽,陶惟的年紀能夠堅持下來比賽已經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參觀賽,我們棄權。”

看着雖然滿臉淡笑卻帶着堅持的於成飛,動了動雙脣的裁判暗暗嘆了口氣,點點頭,表示明白h省的選擇。

再次離開裁判臨時休息室,於成飛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真當他傻的,那一串的名單,百分之40是l省隊員,剩下的30%是j省的,整個h省就邀請陶惟自己,要說裡面沒貓膩於成飛把自己拉的屎吃了,暗暗嗤笑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精光的於成飛站在後臺的進口微微眯起了眼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明天就是兩場總決賽,榮譽不榮譽暫且不提,萬一出點意外,陶惟就毀了。

琢磨了半響,調身再次離開的於成飛直接來到了特邀嘉賓席,看到坐在上面的張國琴,拉住工作人員的於成飛悄悄的指了指張國琴,拜託工作人員把張國琴叫出來。

看着工作人員上前,在張國琴身邊耳語了半響又指了指臺下,張國琴頜首起身離開了特邀嘉賓席。

剛剛走下臺階就看到站在一側的於成飛,微微動了下眉梢的張國琴點了點頭,快步走下臺階,“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邊說邊大步往後走的張國琴帶着於成飛直接來到特邀嘉賓休息室,推開屬於自己的房間房門,大步走進裝修一新的房間,於成飛關上房門,阻止了一下語言,把剛剛的事情講述了一遍,隨着於成飛的講述,張國琴那雙濃眉緊緊鎖住,眼底閃過一絲凌厲的張國琴嘴角露出一絲譏諷,“樊綱搞出來的吧。”

肯定的陳述讓於成飛輕笑出聲,點點頭,“百分之八十。”

抱有餘地的回答讓張國琴哼了一聲,微微眯起雙眼,眼底精光閃現的張國琴在屋內轉了兩圈,隨即腳下的步伐一頓,挑高眉梢呵呵的笑了。

“行了,我知道了,於教練謝謝你對二娃的用心,我看二娃今天的比賽已經結束,沒比賽的先回去休息,下面的事我來安排。”

張國琴肯定的回答讓於成飛笑了,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別人不瞭解張國琴,但跟張國琴打了好久交道的於成飛可謂瞭解至深,張國琴別看是個女人,但絕對是個硬派人物,有手段不說還狠,輕易不答應任何事,但一旦從張國琴口中吐出,那麼就預示着這件事已經成功。

牽一而動全身,這件事背後有沒有別的貓膩於成飛並不敢肯定,而且牽扯到陶惟,於成飛並不敢輕易做出任何決定,能力範圍內,於成飛義不容辭,但此事明顯已經超出了能力範圍內。

當然這些隱藏在背後的事情陶惟並不清楚,此時坐在後臺舒緩亢奮精神的陶惟一張溫暖舒緩的面孔卻再次僵滯起來。

看着蹲在地上卻還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大個子,陶惟想哭的心都有了。

就連圍在身邊的石楊等人都傻了,突然冒出來,二話沒有蹲在陶惟面前,用一雙好像看骨頭似的眼神緊緊盯住陶惟,崩成一條直線的雙脣不知道是用力還是天生,帶着狠戾。

連眼睛都不敢轉的陶惟悄悄的嚥了口吐沫,嘴角抽動的剛想開口,對面那張緊貼在眼底的面孔突然抽搐了,好像肌肉抖動似的抽搐讓陶惟想笑卻又不敢。

“榮博遠。”

彼此僵直中,突然一聲粗啞的聲音在陶惟耳邊響起,低沉粗啞的成年男性聲音帶給耳膜陣陣震盪,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絲僵硬的笑意,剛想說話的陶惟卻發現對面那張嚴厲的面孔越發的凌厲,一雙濃眉緊緊鎖住,眼底還帶着不悅的目光讓陶惟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嚇了回去。

“請問您是那位?”

只是一轉身的功夫,再次回到後臺的楊國成發現自家孩子快被嚇抽了,心裡多少有些不悅的楊國成趕緊上前,擠到了兩人中間。

仰起頭看着擋住小精靈的身影,一雙濃眉皺的越發緊緻的榮博遠緩緩起身,低頭看了一眼楊國成,突然歪頭看看躲在楊國成身後的陶惟,“榮博遠。”

再次出聲的榮博遠頓時讓神經敏銳的楊國成意識到來人這是在自我介紹,而且是跟着陶惟自我介紹,有些好笑的楊國成頓時明白這人估計是不太會說話,意識到這點,楊國成呵呵的笑了,轉身拉起身後渾身僵直的陶惟,拍了拍陶惟的小肩膀,看向一臉凌厲的榮博遠,“陶惟。”

雖然不是從陶惟自己口中吐出,但到底知道名字的榮博遠頓時滿意了,扯動嘴角想要露出自己和藹一面的榮博遠在衆人的注視中留下一個肌肉抖動的笑容再次離開。

短暫的靜寂後,噗的一聲第一個噴笑出聲的石楊越想越好笑,蹲在地上拍着大腿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這時候,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的陶惟也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忍了半天,到底還是想笑的衝動壓過心底的那份怪異的陶惟失笑起來,而除了單細胞的萬小東,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剛剛發生的那一幕緣由是什麼,雖然依然有些懼怕那張凌厲的五官,但這種記憶深刻的介紹方式還是讓衆人記住了榮博遠。

搖搖頭,扯下脖子上潮乎乎的毛巾扔到一旁的框裡,鬆口氣的陶惟再次坐下,回想那張讓人印象深刻的面孔,搖頭失笑的陶惟隨即甩開那張讓人好氣又好笑的臉。

而大步離開的榮博遠對自己的表現卻及其滿意,覺得不單單知道小精靈的名字還表達了自己善意,“陶惟、陶惟。”

回到臨時休息室,坐在凳子上,默默的在心中唸了兩遍的榮博遠點點頭,“好名字。”低啞的呢喃隨即消失在寂靜的房間。

雖然賽程還沒有結束,但陶惟等人的比賽卻已經結束,對好人數,臉上帶着笑意的於成飛帶着隊員們先行立場,半路上,遇到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樊綱,於成飛挑動眉梢衝着樊綱露出一抹帶有深意的笑容,留下一頭霧水的樊綱心底一個勁犯嘀咕。

回到駐地,洗了一個熱水澡又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消消食,幾個人也沒有再次給疲憊的身體增加負擔而是各自回屋休息。

一夜好眠,第二天清晨六點,睜開沉睡了一夜的雙眼,使勁抻了抻因爲好眠得到舒緩的身體,臉上露出一絲愜意的陶惟在被窩蹭了蹭才爬起身。

七點半準時出發,這天,將是陶惟3000米決賽的日子,也是男子5000米接力賽總決賽的日子,相隔不足兩個小時的比賽對唯一需要連續上場的陶惟是一個嚴重的考驗。

八點十公準時進場,沒有焦躁沒有急切,甚至連心跳都緩慢的陶惟靜靜坐在等待席,等待9點四十的3000米總決賽。

時間緩緩流動,一場接着一場的比賽飛速進行,衆望所歸,代表h省出賽的石楊在九點率先爲h省速滑隊得到了第一枚金牌,當消息傳來,整個運動員專區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臉上露出笑容的文田一張溫潤的面孔再也無法維持,哪怕心中對石楊有着十足的自信,但沒有最後定輸贏,誰也不敢不會出現變故。

一蹦多老高的萬小東一下子竄到凳子上,舉着拳頭嗷嗷嗷嗷的大喊,“石楊石楊!”

夾雜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萬小東的吼聲清楚的傳到石楊的耳中,順着聲音看去,站在凳子上舉着手臂不斷揮舞的萬小東那張燦爛的笑容出現在眼前,心底一暖的石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伸出拳頭,指向運動員專區,短暫的停頓,齊刷刷的拳頭伸出,“加油!”

震耳欲聾的吼聲壓過了全場的歡呼,這一刻,代表這團結友愛奮進的體育精神在這羣潮氣蓬勃的年輕人身上清晰的展現給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