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工王海聽到消息趕到的時候,石子魁正拿着那漢子的右手,蹲在地上,挑逗那隻高大凶猛的看門狗。
“你這是在幹什麼?250!”王海大喊道,“放下你的手!”
石子魁笑笑,很得意的舉着那隻手,然後,聳聳肩,毅然決然地扔給了被刺激得狂吠的大狼狗,大狼狗輕哼了一聲,咬着那隻手啃了起來。
王海趕緊叫人制止,卻已無濟於事。
“把他捆起來!”王海氣急敗壞地嚷道,“在這裡還敢聚衆鬥毆,擾我紅蓮掘金社之和諧,此等殘渣不殺不足以平衆怒!!”
瞬間,就有四個小監工舉着長矛對着石子魁,另外,跑來兩個小監工拿着棕繩過來就要捆綁石子魁。
這時,老羅頭挺身而出,他咳嗽一聲,忿忿地對王海解釋着叫道:“住手,該殺的人不是石子魁,而是那個畜生!是他調戲廚娘的,石子魁恰恰是在替天行道!這樣的人也要殺?真是天理難容!!”
老羅頭的解釋根本就不能打動王海,他吼道:“那還要王法幹嘛?那個朱有志該殺,也輪不到這個250動手啊!要都像他這般野蠻,還要法務處幹什麼?”
“朱有志?”石子魁很淡定地站在場子的中央,就在他第一天來的晚上,被燒紅了的鐵塊烙印的老地方,他很牛叉地嚷道:“我看他就叫豬幼稚好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強暴啊,縱然他石大爺我,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囂張的!狗日的!竟敢動老羅的老鄉、我敬重的女人?我不一刀捅了他算是他前世燒了高香了!還跟我?怎麼不跟那個畜生講呢?我把話先撂下了,你們他媽的誰要再敢跟廚娘過不去,就是跟我老石過不去!那個豬幼稚就是下場,誰敢再試試?!……”
衆人都圍在那觀望,沒有一個人敢再議論的,都靜靜地好像在仰望一個英雄的演講。
“還愣着幹什麼?綁了!”王海唾沫橫飛,朝手下大聲嚷嚷着。
然而,卻沒人敢上前去動石子魁一根汗毛!
這時,一個小監工竟然討好地拿來一張不知從哪搞來的大網,朝石子魁身上拋了過去。緊接着,那四個舉着長矛的傢伙趕緊丟掉手中的矛,一齊撲向被網住了的石子魁。
廚娘始終躲在一個土墩旁掩面而泣,輕易不敢露面,當她聽到石子魁的一段牛逼的講演後,激動得顫抖不已,很久沒有人這樣的呵護自己了,儘管這個傢伙也是那麼的粗魯,但是,骨子裡透着的一種正直卻也是崗崗的。
被網住了的石子魁吼吼着,使出渾身的力量想要掙脫麻繩織成的大網,無奈,小監工們已經圍攏了過來,用長矛對着他,不一會兒,石子魁就彷彿被蜘蛛網裹住了身子,再也動彈不得。
聽到石子魁的吼叫和小監工們的呵斥,廚娘再也忍不住了,他探出身子,卻看到石子魁被綁,並且還在忍受着長矛杆子的敲打,從來就膽小的她竟也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用身體擋住小監工,發瘋似地吼道:“是他救了我,是他救的我!你們不能這樣對他!”
刀疤臉王海驚詫萬分,一向矜持的廚娘也是如此潑辣?竟然會爲250求情?要知道,自己也曾三番五次地對她大獻殷勤,就爲能爭取有個媾合的機會,卻每每遭到拒絕甚至是羞辱,這個臭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王海望着250和廚娘這一對“殘花敗柳”,氣哼哼地道:“一道綁了!”
聽了這話,廚娘反而笑了笑,她蔑視地環視四周,再深情地看了看好像是被包了糉子的石子魁,剎那間就淚流滿面。
接着,廚娘義無反顧地挨近石子魁,伸出胳膊緊緊地擁抱着他,讓衆yin棍大跌眼鏡。
見了這狀,王海氣得咬牙切齒,無論是心理上還是氣勢上,他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你這是公報私仇!”老羅頭大吼一聲,憤然提着菜刀直奔王海。
可惜,沒等老羅頭衝到王海的跟前,他就被那些聽命於王海的嘍囉們用長矛戳成了馬蜂窩,“嘭”的一聲跌倒在地。
廚娘受到了驚嚇,她拼命地聲嘶力竭地叫道:“羅大叔!——”
“操,想造反不成?還敢拿刀子來威脅我了?死有餘辜!”王海斜着眼,朝地上啐了一口,轉過身子面對石子魁和廚娘,搜腸刮肚地亂咬一通,他陰損地說道,“你們這對狗男女,妄尊自大,目無法紀,勾勾搭搭,謀財害命,擾亂秩序,該殺!”
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原本**的衆賊子見了這一幕,也不由得咋舌,這玩笑開得過火了!合着這紅蓮掘金社根本就是無法無天?他這一張刀疤臉一扭,他媽的真想幹啥就幹啥,想咋整就咋整了?
衆賊子雖然感覺到了石子魁的委屈,但一看到曾經驍勇無比的老羅頭都被人戳成馬蜂窩了,就很害怕,一個個的沉聲不語地站着。
漢子們的沉默,使得王海更加的肆無忌憚了,他將手一揮,一面吩咐嘍囉們將老羅頭的屍體擡走埋了,一面就罵罵咧咧地叫人將石子魁和廚娘押往一塊荒地,那是被他稱作“執法地”的刑場。
此刻,雖是夏夜,廚娘的心頭卻一片寒冷。在刀劍的逼迫下,她正和一個曾經陌生的男人一起,一步步跨近死亡。
她平時比較喜歡唱歌,眼下的情景,儘管有點悽悽慘慘,但一想到身邊的這個人不顧生死地憐愛呵護自己,就不由得感恩戴德的了;再一想到他因爲救了自己,反而要被殺頭,就更加地難過,覺得實在有點對不起他,不由得悲悲切切起來,以至於熱淚盈盈的了。
她很感動,更有點難捨,只恨這時間太短,無以報答!
步履維艱,心頭也惶然若失不已,情急之中,她想到了唱歌,她想用唱歌來表達自己心中的感受和隱隱的愛意。她用手捋了捋頭髮,輕輕地吟唱道:
夜風漸冷,吹動着廚娘額前的亂髮飄飄。
月上枝頭,驚醒了行者腳下的步履迢迢。
花未謝,人先老!
護花使者,甘心只在夢中笑?!
莫道男兒Lang、女兒嬌——天若有情,未必見得花開月滿;
人若有意,卻也敢捨生忘死,作伴見閻羅。
來也罷,去也好,此生情難了。
待到山花爛漫時,妾與君相約,同把春來報!
……
這歌聲委婉低沉,直教人肝腸寸斷。
來到“執法地”,王海大聲喝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石子魁怒視王海,一言不發。
“刀子手準備——”王海陰陰地看了石子魁一眼,對手下命令道。
“慢!”廚娘喊道,這一刻,她好像也突然變得堅強了起來,“我有話要說,我想請求你解開他身上的繩索和網,讓我們體體面面地去見閻王。我要告訴閻王,我十分感謝老石對我的幫助,我愛他,我願意嫁給他,我願把這刑場當成是我們的婚禮的殿堂!”
石子魁一下子糊塗了,自詡爲一個粗人的他含着淚想道:這幸福的喜訊來的也太突然了?來的也太遲了吧!!蒼天啊,你爲什麼要這樣捉弄我?
王海也懵了,他心裡狠狠地罵道:這女人是不是瘋了、傻了?!
小監工們一個個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再憐憫地看看石子魁和廚娘,然後就默默地呆立在一旁,等候領導的發落。
王海難得一次大度地答應了廚娘的請求,着人將石子魁身上的繩索解開,然後,就朝手下揮揮手,做了個劈刀下撇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