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手指在照片中公公的臉上摸了幾下，她沒再繼續跟我說起年輕時的事情，人在徹底失去那個一路相伴多年的人時，都會如此懷念吧，看看過去曾經年輕的臉，也許會忘記這個人最後的樣子。
“媽，別難過了，你不是還有衛東衛娟呢嗎。”我第一次主動去握了婆婆的手，這才發覺婆婆的手是冰涼的。
婆婆看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晚上快十點的時候，蔣衛東和蔣衛娟終於趕回來了，當然一起回來的還有周志紅。
蔣衛娟一看見婆婆就哭開了，婆婆也是邊哭邊罵，周志紅也過去安慰婆婆，婆婆拉着她的手還有蔣衛娟進了臥室。
“管佳，辛苦你了，你沒嚇到吧……”蔣衛東上下打量我問着，小齊打着手機從外面走進來，這時候的蔣家屋子裡已經來了不少人，我看了一眼沒什麼他們家的親戚，多數都是蔣衛東的哥們和生意上的夥伴。
我着急跟蔣衛東商量一件事，就拉着他躲到廚房裡。
“告訴王佳雯了麼，我本來想告訴她的，可是覺得還是你決定吧。”
蔣衛東點點頭，說他會看着辦的，他又問我困不困，要不讓小齊送我回家休息一下吧，明天可能事情更多。
我說不用，家裡這樣我怎麼能離開呢，我讓他去忙不用管我。
蔣衛東跟家裡的客人們打着招呼，小齊時不時過去問他一些事情，我也沒什麼能做的，直到向嵐給我來了電話。
向嵐知道了我公公去世的消息，她覺得很意外，可是她又來不了很擔心我，我說自己沒事，又問了向嵐怎麼樣。
屋子裡很多人說話，我就拿着手機下樓跟向嵐繼續說，在小區裡一邊講電話一邊走，不知不覺我就走到了小區的後門。
婆婆家住的是一個過去那種不封閉小區後來改造的，所以管理並不嚴，小區的出入口有好幾個。
向嵐還在電話裡跟我說話，我本想跟她說說我看見公公的樣子，可是想着她懷孕呢就沒說，可是心裡面很堵悶，總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在我周圍發生着而我卻還不知道是什麼。
說到最後，向嵐要我別累着，又問我婆婆現在怎麼樣，我沒忍住還是跟向嵐講了婆婆在臥室裡看老照片的事情。
等我說完，向嵐沉默了一下又問我，說婆婆跟我說照片上那個人叫什麼來着，我回想了一下說是叫程江吧，問這個幹嘛。
“管佳！這不對勁啊，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程肖揚他爸叫什麼，地產界的大佬程啊！”向嵐有點激動的在電話裡喊起來。
我趕緊說讓她淡定，我還真是不知道程肖揚的父親叫什麼名字，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不和他父親聯繫，我也就沒關心過他家裡的事情，那時候我們兩個只知道彼此。
“他爸爸叫程江嗎，他們認識？不會吧，壓根就沒聽說過啊，而且他們之間也沒什麼能認識的地方啊，完全就不是一種人啊，重名吧，你別亂想了。”我嘴上跟向嵐這麼說着，心裡面其實早就有了懷疑，因爲婆婆在我家裡用我手機打出去的那個電話，那個號碼就是程肖揚的。
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可是因爲公公的事情讓我沒時間去多想，也因爲知道婆婆認識程肖揚更是沒深想，可現在跟向嵐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可能婆婆跟程肖揚之間有着我並不知道的關係，可能他們的認識壓根就不是什麼偶然，完全就是早就認識的。
我腦子嗡嗡響……
向嵐說她確定程肖揚的爸爸就叫程江，到底跟婆婆照片上那個是不是一個人就不知道了，但是這事肯定不簡單，她還是擔心我想要見我，我頭疼的說再說吧，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弄清楚這些，公公還沒入土爲安呢，等喪禮完事再說吧。
掛了電話，我長長呼了一口氣，擡頭看看夜色，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
婆婆在那個時候會給程肖揚打電話，還有我看見公公那個最後的樣子，婆婆手裡的老照片，程肖揚的父親叫程江……太多的莫名其妙充斥在我腦子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呢，我徹底亂了。
我回到婆婆家裡的時候，正看見蔣衛娟和周志紅一邊一個攙着婆婆站在客廳裡，屋子裡還有幾個人在，還有人看我進來就叫了嫂子，我也不知道都是誰，只能點點頭。
沒看見蔣衛東和小齊，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出去了，蔣衛娟看我進來就走過來了，她臉上明顯能看出被打過的紅腫痕跡，看來石小虎下手不輕。
“嫂子……”蔣衛娟叫了我一聲就哭了起來，我看着她哭眼睛也溼了。
婆婆正在跟一個人說話，周志紅在旁邊也跟着說着什麼，看樣子應該是她也認識的人，可能是蔣衛東生意上的朋友吧，周志紅說話的時候還看了我幾眼。
“嫂子，我爸這麼突然就走了，真沒想到啊，都是我不孝，要不是我出事，我哥就不會去昆明，也就不會都沒送我爸最後一程了，我們太不孝了啊！還好嫂子你在，我媽剛纔說多虧你了呢。”蔣衛娟使勁抽了抽鼻子終於不哭了。
我沒想到婆婆還會誇我，我看着瞬間蒼老了很多的婆婆，她原來很高大的個頭現在看着都好像矮了很多，看來公公突然離開對她刺激挺大的。
但是這種刺激是因爲傷心難過還是因爲什麼別的，我說不好，我心裡就是覺得婆婆在公公出事後有很奇怪的地方，再加上我知道她出事後給程肖揚打了電話，就更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我又說不準確到底是什麼，心裡面堵得難受死了又不能跟別人說。
蔣衛娟也好像在想什麼心事，我們兩個一下子都不說話了，正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小孩子的哭聲，我們都朝着門口看過去，家裡人來人往，所以門一直開着的，樓梯上小孩的哭聲越來越大，很快就看見王佳雯抱着孩子出現了。
哭聲就是王佳雯懷裡抱着的小男孩發出的，看來蔣衛東已經通知她們了。我看了一眼婆婆，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