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敲打

行宮的信送來京城的時候陳桓正在重華宮與安婕妤敘話,因此收到信時神色並沒有什麼波動,只是將信放在了一旁,續與鄭時貞說道:“宣哥兒年歲也大些了,你們母子二字住在偏殿總是不大寬敞,朕已經讓人去修繕長春宮主殿了,待修葺妥當,你就帶着宣哥兒搬進去住吧。”

原本鄭時貞過來就是爲了探看陳桓對行宮的態度,因此在聽到“行宮來信”四個字時心裡面就沉了幾分,卻是在聽到陳桓說要讓自己和宣哥兒搬進主殿的時候就將先前的事情放了下去。

雖說陳桓未曾提及要提自己的位分,卻說要讓自己搬進去主殿,在鄭時貞看來這樣也就與陳桓應允了自己主位娘娘是一樣的,當即笑着接了旨意:“得陛下掛念,是妾母子二人的榮幸,妾替宣哥兒謝過陛下。”

陳桓擡手虛扶起鄭時貞:“二郎是朕登基後的頭一個兒子,朕對他的期望不比長子少,朕已經讓人去探看合適的師父了,等到明年年初,也就該給二郎開蒙了。”

陳桓的話說到這個份上,鄭時貞哪裡還能不明白陳桓的意思呢,於是忙起身屈膝端着禮數,是說自己從全夫人那裡已經求了一個上過學的宮女的事情:“妾也是擔憂宣哥兒,所以趕早找全娘娘求了這麼一個恩典,未曾與陛下商議過,請陛下恕罪。”

陳桓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又親自扶起了鄭時貞:“你替二郎考慮,原本也是一件好事,朕何曾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安婕妤,你是跟着朕從王府進來的人,你的性子朕都清楚,不必太過緊張,朕還沒有說什麼,嗯?”

一聽這一番話鄭時貞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強忍着聲音中間的顫意,重重的點了點頭:“妾明白了。”

陳桓這才滿意的笑了笑,拍了拍鄭時貞的肩:“好了,朕再看會書,你先回去吧。今天傳了善容華不好跟你過去,等過幾日得了空,朕再去看你們母子倆。”

鄭時貞早已讓唬的說不出來話,巴不得早早離開這重華宮,因此再陳桓出聲放人時鄭時貞如釋重負,忙退了出來。

卻說在鄭時貞轉身出殿的那一瞬間陳桓就冷了臉色,將原本纏在手中的一串菩提珠子直直扔在了地上,對傅長吩咐一聲:“留不得了,都做得乾淨一些,不要讓她看出些什麼。”

傅長應聲,與徒弟元善相視一眼,便都退了下去。

而鄭時貞在出了重華宮後左思右想,本要回長春宮卻在經過鍾粹門時轉身去了翊坤宮,而後再出來時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

送走鄭時貞後陳桓這才得空拆了行宮送過來的信,看罷搖頭一笑,想要提筆回信時傅長在外頭問吏部尚書王大人求見,陛下可要傳?

陳桓應聲,而後將信齊整收在了匣中,命傳。

被這麼一耽擱,等到陳桓閒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間,因是善容華今日侍寢,因此一早陳桓就讓人去承乾宮給端昭儀傳話,是說今日的晚膳去她那裡用,讓端昭儀提前準備着。

是以在王尚書退出來時傅長就命人備了輦,伴着陳桓一路到了承乾宮。

端昭儀剛出小月子不久,身子還未完全恢復,因此聖駕來時並沒有在外頭相迎,而是在殿中候着陳桓,再見穆容時陳桓不由喟嘆,親自相扶穆容起身:“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穆容因着小產性子難得安靜一些,只說是:“許是妾與這個孩子無緣,陛下放心,妾還好。”

陳桓這日看向穆容的眼神是憐惜的,與穆容攜手走到膳桌旁:“天冷了,你宮裡的炭也早些用上吧,不夠的從朕的份例中補足。”

穆容心下一凜,面上仍舊淡淡:“妾知道了,多謝陛下關懷。”

因爲心裡藏着事,陳桓也沒有注意穆容的情緒,只是點頭應了一聲,等到二人用過晚膳後,陳桓多留在主殿用了一盞茶,期間與穆容提到:“這些日子事務都壓在你全姐姐身上,她一個人也難免顧不全,等過完年你就去跟你全姐姐交接一下,替她分擔一些事情吧。”

穆容剛要說話,陳桓壓住了她的手,轉而說道:“你不必推辭,這件事情是朕已經定下來的。”

穆容只能應了一聲:“好。”

而後穆容再問陳桓夜裡要歇在這嗎?陳桓擺了擺手,說着就往外頭去了:“不了,朕今晚去看看善容華,改日再過來看你。”

穆容低頭掩下某種情緒,行禮送了陳桓,再吩咐自己的大宮女:“明天一早將剋扣李映南的份例都給送過去吧,咱們也不靠這麼一些東西膈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