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斑駁,畫面流轉,視線拉長又縮近。 也許是過了片刻,也許是過了有那麼一段時間……總之,當身邊的風捲水幕散下,諸人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再度站在了外面。 和煦的秋日暖陽,努力驅散着前兩日絲雨帶來的陰冷,但是吳星和明月兩人卻是大囧。 衣服溼了。 男人的衣服溼了,只要不是小弟弟昂頭敬禮,總歸不算是太難堪。 女人就不一樣了。 秋日的衣服說不上多厚,但是沾水後有溼又重,黏在身上讓人很不爽。溼透的衣服貼身,把兩女的身材幾乎完美地凸顯了出來。 若是夏日,就會更加窘迫。 好在,這個時間點,不拘是王安還是斯巴達,都沒心思去關懷明月兩人的狀況。 斯巴達滿臉怒氣,恨不得把面前的石壁都拆掉,而王安卻是懷裡抱着沉睡的雙雙,凝神看着面前的石壁,似乎在想着什麼。 就在剛纔出來的瞬間,王安聽到了不少的話語。 那個自稱風神的侍者的柔和聲音,給王安絮絮叨叨地講述了一大堆過往,似乎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猶如兩個經久不見面的老友的絮叨寒暄,卻最終出來后王安什麼都不記得。 唯獨記得一點,就是雙雙已經被洗骨伐髓。 一個無限逼近神的人,或者已經可以稱之爲神的人,告訴王安雙雙被洗骨伐髓,那麼就意味着這四個字,是出自風神的侍者之口。 雙雙的前途,無可估量! 斯巴達嗷嗷叫着喊了幾嗓子後,發現根本沒什麼反應,也就不再吼叫。 之前發生的一幕,足以讓他心悸。剛出來吼叫,只是忿忿不平自己的辛苦,最終居然是得到一個虛無縹緲的祝福,恍若夢一般的荒誕。 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全溼,身邊的兩個女人也是同意,斯巴達都懷疑自己是被人催眠了。 似乎是聽到這邊的吼叫,遠處有腳步聲匆匆趕來。 王安看了眼明月和吳星,決定離開這邊,兩女這種狀況,他可不願意讓太多的人看到。 來的,是值守的村民,不過他趕來的時候,就看到兩輛絕塵而去的車。 在鄉鎮上隨便找了一家勉強能算是旅店的地方,明月和吳星換過衣服,一行五人這纔再度出現在了村落裡。有了風神侍者的那句話,王安已經決定把雙雙帶走,帶在自己身邊。 到了雙雙的家裡,雙雙的父母看到王安,明顯愣了下。 不過,在雙雙的家中,還有另外的一個人。 那人一看到明月五人進來,就連忙堆着笑臉迎了上去,本來應該是這家主人的雙雙的父母,反倒站在了邊上,只是陪着笑臉。 “這個,同志,不知道現在方便不方便談論點事情?”那人說話的時候,眼睛時不時地飄向明月和吳星兩人,只是經常眼神瞟到一半,迅速收回,似乎忌憚着什麼。 只是掃了一眼,斯巴達就甕聲回答:“要是想談投資的事情的話,就免了,我發現這塊地方不適合我做投資,所以決定收回之前的意向。”
那人一下子被噎住了,試探地說道:“同志,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考慮個屁!”斯巴達冷哼了聲,“滾蛋,我不想看到你們這些官僚主意的玩意!” 被兩句話頂的緩不過起來,那人很跺了跺腳,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着那人遠走,雙雙的父母嘴角動了動,沒有開口。 “想說什麼?”王安笑着問道。 “沒,沒什麼……”雙雙的母親遲疑了下,說道,“本來想提醒你們這人是鄉里的一霸,不過剛想起來你們根本不用懼怕他……” 王安哦了聲,沒再去這件事上多問。 章顯是斷然要下課,等候他的絕對是歲月漫長的牢獄之災,甚至在裡面發生點什麼意外王安也不會覺的奇怪,章家爲了掌控局面,應該還會讓自己的人暫時鎮守這邊。有了前車之鑑,章顯的頂班者肯定會好好整頓整頓此地的風氣。 剛纔這人看上去依舊風采不錯,但也不過是秋後螞蚱,沒多少蹦達的餘光。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把雙雙接到江海去。”王安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說道,“雙雙的病況有些奇怪,還需要很長時間的觀看,所以我的建議是你們全家都搬到江海市,我會負責給你們生活上的一些問題,要是沒什麼意見的話,就走吧。” 雙雙的父母愣了下,不過家裡已經沒什麼好收拾的,之前爲雙雙的治療已經是砸鍋賣鐵,搞的家徒四壁,要不是除了這房子外還有幾畝薄地,對於這家子人來說,背井離鄉也不過如此。 簡單的收拾後,一行人就驅車上路。 章齊已經有六十歲了,到了他這個年齡,已然是開始考慮退休的事情。 紮根江海四十年,也算是見過了風風雨雨,見證了江海市的各種成長蛻變。他有屬於自己的榮耀,也有屬於自己的堅持。只是這些年來,隨着年事漸高,章齊開始爲自己家的親戚謀出路,以圖自己走後免得人走茶涼。 他自己這輩子,已經算是過的值了,可是後輩呢? 想到這,章齊嘆了口氣。 短短几天的時間,章家兩個後生小輩被人揪住了辮子,還是那種致命的辮子。 更讓章齊驚恐的是,揪住兩人辮子的人,還是同一個人。 人生在世,不外乎是功名利的需求。 這些年,章齊愈發看透這點。也正是看透了這點,他纔會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周旋在這個巨大的旋窩中,把自己身邊的人一點一滴儘量不動神色地安插進去,爲小輩們謀求一個出路。 這種安插的事情,可大可小。 但尋常是被人發現的話,章齊都有辦法化解這段糾紛。 唯獨這次,不行! 非但不行,章齊還束手無策。 江海王家,一個盤踞在江海市比章齊的年齡還不知道要大出多少光陰的龐然巨物。而抓住章齊的兩個小輩的辮子的人,就是王家的人,還是王家現任的家主! 當得到這個消息後,章齊就知道要遭。 好在,那位年輕的家主似乎也有所需求,兩次給章齊遞來橄欖枝,想要做
出某些層面的合作。 章齊不敢。 到了王家那個層面,玩耍的東西絕對尋常的人能夠猜測。章齊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不敢有任何的絲毫的意圖透露,因爲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 章齊在等,等候王家年輕家主回來江海市。 不夜長天的門口,章齊安插了不少人監控,只監控一件事,那就是王安什麼時候回來。 故而,在王安剛到不夜長天,林劍都不曾知曉的時候,章齊就已經得到消息。 於是,王安前腳踏入不夜長天,章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看到來電後,王安略微皺了下眉頭,這個時間點來電,意味着他的行蹤,也許已經被章齊掌控,不動聲色地掐斷了電話,王安繼續和身邊的人交談着。 章齊看着面前被掛掉的電話,嘆了口氣。 不接,是王安給他的一個態度。 雖然直到王安肯定也急着要找他談,但是章齊更急。誰按捺不住,誰就會陷入被動。 五分鐘後,章齊再度撥通了電話。 “章老,剛纔在和朋友聊點私事,不好意思。”王安爽朗的聲音傳來,宛如兩個老朋友的交談,言語中沒有絲毫見外的意思。 就是這種語氣,讓章齊心中嘆息,王安的忍耐功夫,比他好! 真要道歉,電話就不是章齊打過去,而是王安回過來。 “無礙,要是現在王少不忙的話,我去不夜長天,我們慢慢聊聊如何?”章齊深吸了口氣,看了看自己掛在牆壁上的全家福,一家人笑的很開心,很滿足,很幸福的樣子。 提出去不夜長天,就是章齊的態度,是現在情勢不明朗的情況下最大的讓步。 王安笑了。 “沒問題,歡迎章老前來做客!到了直接來我房間就好了。”王安隨後報上了自己的房間號。 掛掉電話,章齊鬆了口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終究會來。 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最後又把頭髮梳理的一絲不亂,章齊對着鏡子笑了笑,笑容中滿是無奈,人到遲暮力不從心的無奈。 讓司機把車停到不夜長天的門口後,章齊就獨自一人進入了不夜長天。 沒有人知道王安和章齊到底聊了些什麼,這一聊,從下午聊到了深夜,等候在不夜長天外的司機都困的頭都擡不起來的時候,章齊終於從不夜長天走了出來。 是王安親自送出來的。 兩人仿若一見如故,勾肩搭背成爲了忘年交。 司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大確定地看着面前精神抖擻的老領導,有些驚詫地問道:“頭兒,你用什麼化妝品了?” 章齊關上後座的車門,搖下玻璃對王安揮了揮手後,這才神秘一笑,對着司機回答道:“你知道安利麼?” 司機搖了搖頭:“頭兒,別開玩笑了。” 章齊哈哈大笑,笑聲顯得中氣十足,“我有壯志凌雲膽,敢叫日月換新天;昂首狂笑五百年,清風神雷滅魔仙!” 看到話語不同,司機也就打了個哈欠,老老實實開自己的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