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的聲音很輕柔,她生怕驚擾到沉思的張楚晨,所以儘量將當時發生的事情用一種平緩的語調訴說。
張楚晨是個直性子,不會被一些外複雜的事情干擾到思緒,所以很快她就皺眉問道:“你說李晟替我擋了一劍又是怎麼回事?”
素問點了點頭將那日的事情繼續慢慢講述。
她記得自己重傷,當時明明看到小主人撤離,可是她發現了一個用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東西朝着張楚晨飛了過去,而就在一瞬間,李晟身體爆發出強大的衝擊力,他擋在了張楚晨的面前。
用身體擋住了那個攻擊。
幸好那個東西並沒有傷及五臟,而且當時李晟也沒有出血,只是覺得胸口不大舒服。
聽到這裡,張楚晨忽然一頓問道:“你是說你當時看到有東西朝我飛去。”
“我當時已經看不清楚,但是我能感受到那個東西來的方向,應該是葉崔鵬那一邊,我沒有見過那個暗器,但是按照它的衝擊速度來講,應該是很尖銳的纔對,只可惜在王爺身上一直沒有發現那東西。”素問搖搖頭,將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了張楚晨。
張楚晨沉默不語,半晌才擡眸用一種不敢置信的語氣問道:“你確定那個方向麼?”
“其實當時我已經撐不住了,若不是忽然看到王爺衝過去,只怕根本不會留心,王妃您知道我是個躲在暗處的殺手,我要觀察的不是去保護人,而是殺人,所以我當時下意識的就朝那東西飛來的方向看,葉崔鵬身邊人最多,皇宮的高手不計其數,那些藏在暗處的人不會冒然出手,除非是得到什麼人的授意。”素問擰着眉說到這裡其實她相信張楚晨一定會有自己的判斷。
但是有些話既然已經開口了,那就要一次性的全部說出來:“王妃,實際上咱們從幽國一路走來,遭遇的暗殺數不勝數,這幕後的黑手是誰,相信王妃心中早已有數。”
“我知道。”張楚晨垂着眼簾不想說話。
她從未有過像是今天這樣的挫敗感。
是葉崔鵬要殺她?
“王妃,可是我有一事不解。”素問給張楚晨將腰上的緞帶綁好,輕聲說道。
“你說。”張楚晨很快將情緒平復,臉上絲毫看不出一點的不妥。
素問站起身道:“ 假如我推測是葉崔鵬要傷害你,可是爲何他又會對裡面那個張楚華情根深種,待她那樣好。”
張楚晨伸了伸胳膊,好就沒有洗的這樣暢快,雖然兩人是在水下偷窺,但是難得有這樣一個可以洗澡的好地方,張楚晨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
她看着素問給自己換好的新衣服搖了搖頭:“素問,你怎麼不問我跟葉崔鵬的關係,不問我和他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王妃,你這樣做一定有你的原因。”素問眼神堅定。
張楚晨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就回來吧,張楚華這邊我也該跟她劃清楚了。”
“明日,怕是不成,明天張楚華要去陪着燕國來的蘇月。”素問低下頭,實際上她有一點沒有說出來。
她和張楚晨一樣,不怕被人威脅,但是那是從前她孤家寡人的時候,但是自從紫影給崇輝身上下了藥後。
她就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無所顧忌了。
在她沒有找到解藥之前,她必須要留在張楚華身邊,而且在張楚華的身邊,她才能找到蛛絲馬跡,才能知道爲什麼張楚華要變成張楚晨的模樣。
“我找到你妹妹了。”張楚晨忽然笑了笑,她的眼睛裡一掃之前的頹廢,那笑容直達心底。
素問渾身僵硬,原本已經不抱有希望卻因爲張楚晨的一番話而忽然激動起來,她看着張楚晨半天沒有說出來話。
“你妹妹叫靈樞,我在燕國蘇府找到她的,既然你明天有事,那就忙完再來。”張楚晨淡淡一笑。
她看着素問忽然道:“你知道我是個大夫,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說,難道我離開了一年,你連我也不相信了?”
“不……不是的,王妃……素問只是不想麻煩您。”素問一向堅強,就連當初重傷,皮肉翻滾她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此時卻因爲張楚晨的一番話而熱淚盈眶。
“還說不是,你有什麼事情就儘管瞞着我,當初你跟着我的時候,我也說過,我不會把你當下人,我在這裡沒有朋友,朋友不是用嘴巴說說,那是值得託付性命的朋友,你爲了我做了那麼多,如今只不過這一點小事你到不肯開口,更何況你認爲崇輝的命我就不在乎麼?”張楚晨淡淡的說道。
素問驚詫的看着張楚晨。、
張楚晨將雙手背在身後:“方纔張楚華跟葉崔鵬說的話,我都聽懂了,也看懂了,你也不要瞞着我。”
素問看着張楚晨一時半會兒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從來都知道王妃是厲害的人物,可是她萬萬想不到王妃竟然就在方纔看懂了葉崔鵬和張楚華的交談。
她跟着張楚華整整一年,他們之間的對話她竟是一句也不曾聽到。
“不好……”張楚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今天耽誤了很長時間不知道靈樞把那兩個老婆子打發了沒有。
如果蘇月選擇的是葉崔鵬,那麼她自然會在第一時間告訴葉崔鵬她的到來。
真真假假總有一天要面對。
“王妃,怎麼了?”素問看到張楚晨神情緊張,便心知有事,要知道張楚晨實際上和李晟一個樣子,倆人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很少會將心事寫在臉上。
而方纔很顯然張楚晨的表情暴露了一切。
“素問,你可知道或許你在水底看到的一切都是張楚華故意讓你看見的。”張楚晨冷靜的說道。
這不是她的胡亂猜測,而是有根據的推理,昨天到了唐國的時候,那個神出鬼沒的黑衣人也曾經說過他聽見了張楚晨和葉崔鵬兩人之間的談話。
也就是說這個皇宮裡本來就藏不住秘密,建造的時候總是會留下各種各樣的偷窺孔,一方面是建造者防止皇帝太過分的壓迫,在最後關頭可以成爲自保的力量,而另一方面或許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特意爲之。
至少通過這個就能瞭解到皇帝得到動態。
皇家的紛爭總是如此多,來來回回就這些,看不見的硝煙往往更爲可怕。
“王妃,你的意思是張楚華知道我在這裡看着?但是不可能啊,她沒有道理啊。”素問皺着眉,怎麼也想不通。
按照常理來想沒有哪一個女人願意被第三人看見自己與他人歡好。
情愛之間本是極爲私密的事情,如今弄成這樣到顯得成了公之於衆。
“你忘記她改變了容顏,白駝山莊的變臉術,相信你並不陌生,你覺得張楚華如今還能用正常人的推斷來判斷她麼?”張楚晨略微沉吟,不在多說。
她握緊了素問的手,看了看她快步離去。
張楚晨一走,素問整個人就和虛脫一樣,她的手裡多了一顆藥丸,是張楚晨臨走的時候放在自己手心的。
張楚晨如此信任自己,她的眼淚不知不覺的又落了下來,這是崇輝的解毒劑,她一直都相信張楚晨的醫術。
這個女人從死亡的邊緣把自己拉了回來,這一次她又向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
素問心中暗暗下定決定,明天不論發生什麼事,只要張楚華要對張楚晨不利,她會不顧一切的將張楚華除掉。
張楚晨不像素問有那麼多的時間來感慨,她馬不停蹄的離開去了那個酒館。
靈樞說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就算她再厲害肯定也不是那兩個婆子的對手。
這一點張楚晨倒是看的通透。
她來不及換衣服,走到酒館的時候店裡已經關了門。
張楚晨清楚的直到自己毒藥的厲害,她跳躍到窗沿上,小心謹慎的朝裡面打量。
如果靈樞在的話,這會兒她應該是醒着的。
畢竟靈樞這幾年風餐露宿,想必她的生活技能也不會低,再者就是靈樞在蘇府裡當丫鬟,若是連主人未歸,丫鬟不能睡的道理都不懂。
恐怕這也是講不通的。
張楚晨趴在窗戶上,卻半天沒有聽見房內的一點動靜,她打開智能醫療包,差點忘記裡面還有紅外的探測儀。
以前是完全依賴與現代化科技的產物,怎麼到了古代她反而是將這些寶貝給忘記了。
張楚晨打開紅外熱儀器探測,很快就找到了櫃子裡的靈樞。
只不過房間裡卻只有靈樞一人。
張楚晨打開窗戶,她對於自己佈置的這些毒針位置還是記得破位牢固。
不然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有把兩個婆子抓住,先把自己紮了個人仰馬翻那可真是倒黴透頂了。
張楚晨很快就走到了衣櫃旁邊,她敲了敲櫃門,低聲喊了句:“靈樞。”
櫃子裡的人沒有反應,張楚晨微微蹙眉,頓覺不妙。
她急忙閃身,只不過終究是偏了那一點,櫃子裡的銀光一閃出現了一個臉帶面具的女子。
“沒有想到你還能躲過我這一劍。”女子說話柔媚入骨,似乎天生就帶着一種酥麻,令人聽見渾身便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