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一愣,頓時有些心虛:“啊?什麼時候開始的啊?”
她沒想到陵雲淵會突然問,怕他知道自己最初隱瞞了生氣,就斂下眼翦:“就剛纔知道的啊。”
“真的?”陵雲淵顯然不信。
以他對她的瞭解,如果不是早先知道了,她不會突然這麼速度就躲起來不見人。
從外間到內室,再躲進去,期間需要一段時間。
蘇岑即使沒擡頭,也知道陵雲淵的視線正落在她身上,頓了頓,擡起頭,眸仁水汪汪的控訴道:“當然是真的了?阿淵你竟然不信我。”
陵雲淵知道她在耍賴,卻也拿她沒辦法:“……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就提前告訴我。”否則,萬一真的突然出現這種情況,被三皇叔看到還算好,可萬一被旁人瞧見了,恐怕不妙。
蘇岑腦袋抵着他的胸口,親暱地蹭了蹭,撒嬌道:“知道了知道了,小老頭,現在能說說那些此刻的事了麼?”
陵雲淵無奈地瞪她:又嫌他囉嗦了。
可不多說幾次,她還是記不住。
等臨到事情了,就依然自己上了……雖然知道她是怕自己知道了擔心,可依然覺得無奈,低下頭,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等蘇岑不再想蛇鱗的事了,才熄了燭火,走出了房間。
擡眼看去,卻見到陵慕端正坐在苑子的石桌前,仰起頭看着天際,只能看到半張側臉,格外的落寞。
陵雲淵想了想,還是擡步走了過去。
到了近前,站定:“三皇叔,怎麼還不休息?”
陵慕端回過頭看他:“坐。”
陵雲淵依言坐下。
“蘇姑娘歇下了?”
“嗯,累了一天了,已經睡下了。”提到蘇岑,陵雲淵深邃的眸仁柔和了下來。
陵慕端定定看他:“蘇姑娘沒什麼事吧?”
“沒什麼,就是突然鬧性子了,哄一鬨就好了。”
“……那就好。”陵慕端喃喃一聲,之後,沉默了很長時間,猶豫了下,還是把心裡一直盤旋了很久的話,問了出來:“淵兒,你打算什麼時候娶蘇姑娘?”
“嗯?”陵雲淵擡頭,搖頭:“暫時還不是時候,父皇不會同意的。”
想到先前陵帝說的話,陵雲淵斂下的眸底有森寒的光一掠而過。
“需要我去說嗎?”
“不用,我先前提過,他只肯讓她當侍妾。”他怎麼可能委屈她?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陵慕端嘆息一聲,沒再說話。
他去說,也許只能是適得其反也說不定……
陵雲淵坐了一會兒就回房了,明日還要早起回宮上早朝,今晚上的事陵帝應該是得到了風聲,明日恐怕還要應付陵帝。
陵慕端看着陵雲淵離開,卻很長一段時間沒動,許久之後,才緩緩起身。
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一雙墨黑的眸仁,也隱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
入夜,昏暗的密室裡,黑袍人斜躺在軟榻上,沉着眉眼掃視着面前跪着的兩個人。兩人皆是黑衣,只是其中一人與黑袍人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樣,甚至連臉上的修羅面具也一般無二;另一人則是毒手人,單膝跪地:“主上,派去刺殺的人,全軍覆沒。”
黑袍人幽深的眸仁詭譎森冷。薄脣動了動,吐出兩個森冷的字眼:“廢物。”
“主上恕罪,實在是陵雲淵的靈力太強,原本想着能逼他在端王府出手,可沒想到……不過好在,那七皇子似乎並未懷疑屬下與黑狼,他看到黑狼穿着主上的黑袍與面具,自然就以爲黑狼就是主上。”
毒手人身邊的“黑袍人”出聲:“主上,需要屬下再出手嗎?”
黑袍人擺擺手:“不必了。”
他本也沒想過一次就能讓陵雲淵有靈力的事泄露出去。
黑袍人嘴角勾了勾,不過至少,錯開了時間,那麼,他至少從此之後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那麼,今晚上的安排,也就沒有白費。
“關於四大靈獸的古書有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正在尋找中……主上放心,一旦有消息,屬下第一時間交給主上。”
黑袍人眸底的神色這纔好了些:“嗯,陵雲淵前幾日出宮去見的人,查到了嗎?”
毒手人與身邊的男子對視一眼,搖頭:“查不到。七皇子太過警惕,屬下不敢跟得太緊,後來就跟丟了,不過他在宮外待了一個時辰纔回宮。”
黑袍人眸色陰沉:“廢物,去查!”
陵雲淵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出宮,如果不是陵帝有安排,那麼必定是要見什麼他不知道的人,想要完全把陵雲淵的行動掌控住,那麼首先,就要把他身邊的所有人全部都探得一清二楚。
才能慢慢收網,一點點把他折磨而死。
蘇岑與陵雲淵翌日一早就出了端王府,天剛亮,噠噠的馬蹄聲,在耳邊像是催眠曲。
蘇岑忍不住掩脣打了個哈欠,睏意上涌,身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
身側探過來一隻手,攬着她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蘇岑也沒推辭,忍不住睡眼惺忪,卻一直強撐着沒睡過去。
陵雲淵瞧她困極了,忍不住道:“再睡一會兒,到了我喊你。”
蘇岑搖頭:“等回了暮雲殿再好好歇息。”不然睡到一半在被喊醒,那種痛苦恐怕更加難以言喻。
反正也快到了,她也不急於這一時。
陵雲淵沒再說什麼,不過攬在她肩膀上的手卻未鬆開,直接半擁着她,執起她的手臂,撩開衣袖,看到肌膚上沒有再出現蛇鱗,才鬆了一口氣。
替她遮好衣袖,才重新攬着她的肩,視線落在一處。
蘇岑知道他在擔心自己,耷拉着眼,想着自己要不要再去一趟藏書閣。可自從五年前從藏書閣出來遇到了陵帝,蘇岑就沒有再去過了。
一則是擔心陵帝派人守在那裡,她過去,等同於羊入虎口。
暴露了身份,就更加在宮裡舉步維艱。
可……
她垂眼瞧着自己的手臂,陷入了糾結之中,雖然阿淵說在幫她尋辦法,可關於靈獸的古書本來就少,哪裡是這麼容易說找到就找到的?
蘇岑與陵雲淵進了宮之後就分開了,她與蘇七蘇九一起回了暮雲殿。
陵雲淵則是去上早朝。
只是蘇岑剛踏進暮雲殿,就差點撞上了急匆匆走出宮的一個宮婢。蘇岑側身,成功躲開了對方。
只是擡眼,兩人就愣住了。
“是你!”秦珊榕瞪着眼盯着蘇岑,一張眼睛紅通通的,臉上因爲先前的張嘴如今消了腫,卻依然青紫一片。
新愁舊怨,看到蘇岑,秦珊榕氣得咬牙。
蘇岑樂了:“難道還能是別人不成?倒是你,我記得辰時之前,暮雲殿是不需要別的宮婢在的,你出現在這裡,又是爲何?又是誰准許的呢?”
秦珊榕本來還想嗆蘇岑幾聲,聽到這,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我出現在這裡又怎麼了?憑什麼只能你晚上待在暮雲殿?”
蘇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憑什麼?因爲我是暮雲殿的大宮女,而你只是普通的宮婢而已,想要留下來,你去與殿下說,她要是把你提到了大宮女,我自然無話可說。”
“你!”她明明知道七皇子是不可能同意的!
從那些宮婢就知道了,她是不知道這女人耍了什麼花樣,可偏偏那些宮婢現在都不信她的話了,完全把她孤立了起來。
她本來想昨夜偷偷摸進來找七皇子訴苦的。
可沒想到,七皇子昨夜與這女人竟然根本沒回來……
秦珊榕眼底惡狠狠的:“你不要得意,你要是惹怒了我,我就把你爬上七皇子牀的事,說出去。”
蘇岑危險地眯了眯眼:“……”她果然是知道的啊。
嘴角一彎,卻是挑挑眉:“咦,我比較好奇的是,秦姑娘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秦珊榕臉色微變:“你、你不用管!”她差點忘了,當初在桃花莊的時候,她是偷偷摸摸看到的。可她到底是心不甘,等了這麼久,原本以爲自己很快就能飛上枝頭,可到頭來,先是進了宮受了一通的罪,現在根本誰都見不到。
她不甘心!
蘇岑緩緩俯身:“你想用這件事威脅我?”
“是啊,就威脅你怎麼了,你最好趕緊把獨霸殿下的差事給讓出來,否則……要是讓人知道了,肯定先把你杖斃了。”
蘇岑冷笑:“哦?你確定?”
秦珊榕看她完全不害怕,頓時也有些不確定了:“當、當然。”
蘇岑無所謂地直起身:“那你去吧。指不定,七殿下一高興,就讓我當側妃了。”
“呸,你頂多就是一個侍妾!”
她已經打聽過了,她只是端王府送給七皇子的貼身侍婢,肯定也沒什麼背景,否則,端王怎麼可能讓她進宮當宮婢伺候人?
“侍妾也不錯啊,說起來,至少是七皇子身邊的人,不像某些人,即使想當,也當不成。”
秦珊榕被氣得吐血:“誰稀罕!”
“不稀罕啊?那你這偷偷跑來,難道不是打算增加與殿下獨處的機會?”
“你……”被拆穿了心思,秦珊榕恨不得撕爛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