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以爲陵雲淵說的出宮,就是帶着她在都城裡隨便逛逛,可沒想到,蘇七駕着馬車一路出了城,一路往北而去。
蘇岑撩起帷幕,看着向後退去的羊腸小道,不解:“阿淵,我們要去哪兒?”
陵雲淵擡起頭,墨黑的眸底瀲灩着一抹蘇岑瞧不清的光:“秘密。”
蘇岑哼唧一聲:“難道是要給我一個驚喜?”
陵雲淵瞧着她傲嬌的小模樣,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笑:“那就不知道能不能讓你滿意了?”
蘇岑挑挑眉:“……那要看看是什麼驚喜了。”
蘇岑沒想到等她下了馬車,看到的會是一個隱藏在山間密林裡的一處府邸,獨立於山林間,周圍庭宇樓閣,臨湖而建,站在閣樓上,一眼就能把四周的風景盡收眼底。
與都城的繁榮不同,這裡清靜幽雅。
卻讓蘇岑站在馬車前,久久收不回驚豔的目光。
等回過神,轉身,眉眼彎彎:“這是……什麼時候建的?”
“一年前。”
陵雲淵垂眼,揮退了蘇九,馬車漸漸遠離,一時間清風拂面,讓蘇岑有一種只有兩個人的錯覺。
蘇岑眨眨眼:“原來你一年前就打算金屋藏嬌了啊?”
陵雲淵挑眉:“那你願意成爲那個嬌麼?”
蘇岑哼唧一聲:“……我能說不願意嗎?”
陵雲淵:“不能。”
“那不就得了?”蘇岑嘴角咧開的弧度幾乎讓她的眉眼彎成了一條線,日光撒進她的眼底,燦若星辰。陵雲淵眸色深了幾分,眉眼底浮現一層溫柔:“走吧。”
蘇岑擡步往宅院而去,推開門走進去,宅院裡花團錦簇,卻更精緻,更用心。
蘇岑置身其間,突然就生出了一種錯覺。
他們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讓她眼睛發熱。她來到這裡六年多,卻一直感覺自己只是暫時遊離在這個時空,居無定所,恍若浮萍不得依,即使在宮裡,卻總讓她生不出歸屬感。
可在這裡……
她心頭髮熱,阿淵這是想要給她一個家嗎?
蘇岑許久沒動,直到腰被人從身後環住,蘇岑才低啞着嗓音道:“阿淵,你……”她想說,他其實不必做這麼多,只要他在她身邊,其實身處任何地方都無所謂。
可望着眼前的一磚一瓦,她突然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陵雲淵的下頜輕輕抵在她的頭頂,聲音溫和:“我帶你來,可不是讓你哭鼻子的,嗯?”
氣氛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岑回過身,眼睛紅紅地瞪他:“阿淵,沒有你這麼破壞氣氛的!”
而且……“我、我纔沒有哭。”
陵雲淵低頭吻了吻她的嘴角:“不氣了。”
蘇岑臉一紅,額頭在他胸前蹭了蹭:“沒生氣……”
就是感覺很不真實,卻又滿心有種歸屬感,她無聲的輕嘆一聲,他這麼好,她無以爲報啊……
彷彿瞧出了蘇岑的想法,陵雲淵嘴角勾起:“這麼感動,不如以身相許好了。”
蘇岑仰頭紅着眼瞄他,瞄着瞄着臉更紅了,掙了掙轉身,就跑開了。
陵雲淵瞧着她眉眼底真實的愉悅,眼底也忍不住浮現一層笑意,擡步,朝着她緩緩走去。
一整天,蘇岑就像是脫了繮的野馬,在山林間躥着,等到了晚膳時分,直接在溪水邊點了篝火,然後,蘇岑驚愕地看到陵雲淵往身後一摸,就拿出了幾隻野味。
蘇岑站起身走到他身後:“你什麼時候去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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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不知道?
他們明明都是一直在一起的。
陵雲淵淡定地擡眼:“想知道麼?”
蘇岑蹲在他面前看着他清理幾隻野兔野鴨,重重頜首:“想知道。”
陵雲淵擡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臉,蘇岑嗔怒地掃他一眼,不過的確是想知道啊,難道他還在別處餵了這些小動物不成?一想到這,她眼睛都亮了。
湊過去蹲在陵雲淵身邊,歪過頭,快速想在他臉上啄一下,只是她剛湊過去,原本正側着臉的陵雲淵卻精準地掐着時間側過了頭。
蘇岑正好親在了他的薄脣上。
瞪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容,蘇岑:“……”還能更……無賴一些麼?
陵雲淵眸色極深地睨着她,挑眉:“這麼主動?”
蘇岑:“……”主動你妹啊!
蘇岑反應過來,迅速捂着嘴退開:“阿淵,你耍賴!”
陵雲淵表示自己很無辜,他一沒開口調戲,二沒動手動腳,哪裡無賴了?
蘇岑瞪得沒力氣了,臉紅通通地蹲在陵雲淵身邊瞧他動作熟練地把清理好的野兔野鴨,上架開始烤。
等用完了晚膳,蘇岑坐在溪水邊,落日的餘暉灑在溪水上,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蘇岑躺在草地上,仰着頭瞧着漸漸暗下來的天際:“真不想回去啊……”冷冰冰的皇宮,與這裡,簡直是天壤之別了。
陵雲淵沒有出聲,望着漸黑的天際,墨黑的眸仁極深,瞧不出情緒。
許久,才低沉着嗓音道:“以後還能常來。”
蘇岑知道想要脫離陵帝的掌控,又哪裡是這麼容易的,能有這麼片刻的寧靜,已經是得之不易。她坐起身,望着面前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金輝的溪水,歪過頭望着陵雲淵的側臉。
落日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周身都鍍上了金色的輝光,俊美的姿容,恍若神祗。
蘇岑烏漆漆的眸仁一直落在陵雲淵的身上,陵雲淵感覺到她的視線,歪過頭,就對上了蘇岑的眉眼,然後,驚訝地瞧着蘇岑單手撐着地面,擡起了上半身朝着他湊了過來。
陵雲淵極深的墨瞳裡清楚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她越是靠近,眸色愈深。
難得瞧見她真的主動來親他,陵雲淵表示很……
只是,就在他全神貫注等着蘇岑靠近時,突然覺得肩膀一緊,下一刻,就被蘇岑直接壓着他撲進了溪水裡。
饒是陵雲淵動作再快,還是被蘇岑給得逞了。
坐在及胸的溪水裡,無奈地看着一身水笑得歡騰的女子。
蘇岑得逞了,笑得像是偷腥的貓,拿水去潑他:“陪我玩水啊?”好不容易來一趟,不玩夠本,很吃虧啊。
如果她不直接這樣做的話,陵雲淵鐵定是不會同意的。
果然,她一開始動作,陵雲淵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別鬧,當心着涼了。”
不過兩人全身都溼透了,其實已經沒區別了……
“不會啦,這溪水被太陽烤了一整天了,不涼的,陪我陪我……”蘇岑在陵雲淵耳邊碎碎念,一定要要磨得他同意不行。
陵雲淵摸去臉上的水珠子,瞧着一臉興奮盎然的蘇岑,眸色深深:“你確定?”
蘇岑以爲他說的是水溫,重重頜首:“當然。”
只是下一刻,卻看到陵雲淵嘴角極深的一勾,莫名給蘇岑一種危險的感覺,薄脣微啓,吐出一句話:“那我來教教你,什麼叫真正的戲水。”
然後,蘇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蘇岑就感覺腰間一緊,隨即身體一沉,就被拉入了溪水底。
隔着一層水,陵雲淵的面容看起來不甚清楚。
卻莫名的惑人。
只是下一刻,就感覺呼吸幾乎要被溪水奪去了,剛想逃脫出去,就感覺陵雲淵的面容漸漸向下,彷彿慢動作一般,由不清楚,到越來越近,墨黑的眸仁,彷彿一汪深潭,把蘇岑牢牢攝住了……
等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被陵雲淵奪去了呼吸。
一個時辰之後……蘇岑坐在回京的馬車裡,身上套着乾乾淨淨的衣服,頭髮卻還溼着。歪着頭不理會幫他擦拭着頭髮的某人。
等陵雲淵擦乾了,還是覺得臉紅滾燙。
喵的,他絕對是有預謀的!
可他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會忍不住捉弄他,讓他陪自己戲水?
竟然……竟然在馬車裡準備好了兩套乾淨的衣袍,確定以及肯定是有預謀的。
陵雲淵如果知道她此刻的想法,絕對會想自己真的很無辜啊,他只是讓蘇九多準備了一些,以防萬一,可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還氣呢?”陵雲淵放下幹帕子,墨黑的眸仁睨着她。
蘇岑鼓着臉頰,其實不是氣的,就是臉皮薄,嗔怒地睨了他一眼,繼續偏過頭去。
陵雲淵湊近了一些:“你看,我的頭髮也溼了。”
蘇岑繼續偏着頭:“不管。”
陵雲淵繼續默默凝視着她:“真的啊?可是如果惹了風寒怎麼辦?”
蘇岑這樣一聽,就不淡定了,偏過頭,看着他還滴着水的墨發,心軟了,不甘不願地伸出一隻爪子:“拿來。”
陵雲淵眼底有笑意隱隱浮現,從暗格裡拿出了另一條幹淨的帕子,遞給了蘇岑。
蘇岑這才讓他轉過身去,幫他耐心仔細地擦拭乾淨。
只是最後還是被陵雲淵這烏鴉嘴給說中了,的確是惹了風寒。
只是中了風寒的對象,卻不是陵雲淵,而是蘇岑。
蘇岑第二天眼紅紅的睨着目露擔憂的陵雲淵,睜着大眼控訴:“……不星湖!”明明就只有兩天,她竟然還病了!
嚶嚶嚶,什麼叫做自作自受,她算是明白了。
哭,如果知道戲一次水就要躺一天,她鐵定老老實實什麼都不做,直接就上了馬車就回來,好歹……好歹今天還能出去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