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與陵雲淵回了宮,蘇岑踏進寢殿的時候還在想着端王的事情,他們本來出宮是問關於穎妃到底有沒有易容的事情,沒想到,反而牽扯到了陵帝下一步可能會對端王下手的消息。
陵雲淵的視線一直落在蘇岑身上,看着她神色不定的眸光,忍不住瞳仁深了深。
等寢殿的門一關上,就跟着蘇岑走到了外間,看着她走到牀沿邊,然後坐了下來,繼續思考。
陵雲淵也不動,就站在她面前。
蘇岑終於反應過來,茫然地眨眨眼,擡頭:“嗯?”
陵雲淵垂眸,漆黑的眸仁落在她烏漆漆的眸仁上:“擔心三皇叔?”
蘇岑應道:“是啊,也不知道陵帝怎麼想的,覺得所有人都要害他似的,他哪來的受害妄想症啊。”雖然不得不承認,他那個位置的確有很多人覬覦,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想要坐上那個位置啊。
陵雲淵的眸色更深了:“三皇叔的事,我來想辦法,現在看我。”
蘇岑擡頭,看他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別鬧,看你做什麼?都看過這麼多眼了,也不少這一眼。”不過還是忍不住擡起頭,望着對方黑漆漆的眸仁,總覺得被這樣專注地盯着,有種讓人所有的煩惱頓時全消的感覺。
陵雲淵微微俯身,蘇岑一愣,卻看到陵雲淵放大的臉在她面前一寸處停了下來。
離得這麼近,蘇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身後窗櫺投射進來的日光,灑在他的臉上,讓蘇岑有種彷彿被蠱惑到,不自覺的,腦海裡都放空了。
什麼端王,什麼陵帝,全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陵雲淵嘴角緩緩勾起:“現在你在想什麼?”
蘇岑怔愣愣的,心裡的話脫口而出:“……你。”
陵雲淵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帶動眸底的微光,瀲灩而動,讓蘇岑瞬間反應了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阿淵你耍賴,這樣勾引我,不公平!”他難道不知道他這張臉瞬間就能秒殺萬千少女咩?
陵雲淵眯眼:“你也可以反勾引回來。”
蘇岑:“……”蘇岑頭頂瞬間有熱氣蒸騰而上,額頭猛的抵在了陵雲淵的胸膛上:摔!
無論是哪一種,吃虧的都是她好不好?
“好了,不逗你了,三皇叔的事情我會讓人注意的,至少暫時因爲蘇家主的事,陵帝不會動他,我會在這段時間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雖然他也擔心三皇叔,可卻不喜歡她滿心滿眼都只看到三皇叔,這種感覺很微妙,他甚至有種讓她只看到自己的衝動。
可他卻又很清楚,自己如果真的那麼做了,恐怕她只會遠離自己。
所以,他寧願換一種方式,只要她不離開,怎麼樣他都能忍……
蘇岑並未察覺到陵雲淵的心思,不過,被陵雲淵這麼一鬧,她倒是真的不再想陵慕端的事情了。也知道既然陵雲淵這麼說了,那肯定是有辦法解決,也樂得當甩手掌櫃的,交給陵雲淵處理。
因爲陵帝派人喚陵雲淵,他從暮雲殿出來之後,就直接去了養心殿。
踏進養心殿內,鼻息間縈繞着厚重的藥味。陵雲淵面不改色地踏了進去,擡眼,就看到穎妃正窩在陵帝的身側,手裡端着藥碗。自己喝一口,然後再喂陵帝一口,陵帝一張臉癡癡落在她入媚的臉上,眉眼舒展。
只是因爲中毒的緣故,一張臉看起來慘淡了幾分,倒是氣色不錯。
陵帝聽到腳步聲,偏過頭,這才揮了揮,穎妃乖巧的沒說什麼,從冷宮裡出來之後,她順便把當初的咄咄逼人一併改了。
不知她只是裝,還是別的,可至少,從面上看,的確是那麼回事。
穎妃把藥碗放在一旁,掩脣笑着:“看樣子七皇子找皇上有事,那臣妾就先告辭了。”朝着陵帝盈盈一笑,得到迴應,施施然離開。
經過陵雲淵身側時,嘴角嫵媚地勾了勾,眸底帶着一抹意味不明。
陵雲淵看都不看她,等寢殿的門再次關上,他才走到了牀榻前:“父皇,身子好些了?”
“好多了。”陵帝擡眼,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聽說,你早些時候出宮去了端王府?”
陵雲淵道:“是,兒臣想詢問三皇叔一些藥理上的事,就去了一趟。”
陵帝眸仁眯了眯,仔細瞧了陵雲淵一眼,並未察覺到異樣,才擡起手:“淵兒,扶朕一把。”
陵雲淵上前,扶着陵帝坐起來一些,在他身後墊了軟枕。
陵帝長出一口氣:“蘇家主中毒的事,你可清楚?”
陵雲淵面不改色:“知道,當時正在宮外用膳,剛好出來的時候,見到三皇叔的馬車,就跟了過去,到了地方纔發現,是蘇家。是蘇府的管家邀請三皇叔去的,也去的及時,把毒給清除了。”陵雲淵知道陵帝肯定有派人去查,他如今問自己,不過是想知道自己有沒有隱瞞他而已。
陵帝果然滿意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膽大妄爲到,先給朕下毒,這次是給蘇家主,讓朕抓到了,畢竟把其千刀萬剮。”
陵帝這生氣倒是真的,眼底陰測測的,格外駭人。
陵雲淵倒是面不改色:“這人能多年前就給父皇成功下毒,應該是皇上近身之人。”
陵帝頜首,他其實想到的有一個人:那就是劉全,他身邊當初服侍了多年的大太監,只是劉全五年前就死了,而且死的蹊蹺,當時就已經懷疑了,只是苦於找不到頭緒。
如果劉全真的死的有問題,那麼他背後的人,可能就是下毒之人……
陵帝眸色閃了閃,這才深深看着陵雲淵,想到了穎妃不久前提到的事:“淵兒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納妃了?”
陵雲淵身體一僵,不動聲色地斂下眉眼:“兒臣還不急。”
“可總歸是要納妃的。”陵帝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落在陵雲淵的身上。
陵雲淵想了想,道:“父皇,納妃的事,兒臣希望能自己做主。”
陵帝怔了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來沒有說,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的,淵兒可是有了中意的人選了?”
陵雲淵道:“……暫時還沒有。”
“那不就行了,你沒有中意的人,父皇讓蘇皇后幫你注意着一些,有合適的,你先看看喜不喜歡。”陵帝眼底瞧不出意味。
陵雲淵依然拒絕:“再等一段時間吧。”
他比任何人都想納妃,可如果他要娶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麼他寧願不娶。
陵帝擡頭,眼底有黑沉攢動:“如果,父皇非要你娶一個呢?”
陵雲淵也擡眼靜靜地望着他,眸底無波無痕:“兒臣……堅持。”
陵帝的臉色沉了下來,陵雲淵斂下眸光,不去看他。整個寢殿裡死一般的沉寂,直到許久,陵帝才笑出聲:“淵兒果然長大了啊,有自己的想法了,好了,父皇與你開玩笑的,暫時不娶就不娶。”
陵雲淵沒再看陵帝:“兒臣多謝父皇。”
直到陵雲淵離開之後,陵帝的臉色才沉了下來,穎妃再次踏了進來,瞧着他的臉色,走上前,如蛇的腰肢,依偎着陵帝,撫着他的胸口,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撫着:“皇上不要氣了嘛,當心氣壞了身子骨就不好了。”
陵帝擡眼,眸光深深沉沉地落在穎妃的臉上,看着這張臉,氣倒是消了一半。
“他倒是脾氣上來了,連朕的話都不聽了。愛妃果然說的有道理,他與端王走得越近,對朕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陵帝不信任何人,以前因爲端王不修習戰氣,他對他還保持着幾分信任。
可自從這次回京,得到大臣的摺子,讓給端王賞賜。
他忍不住冷笑了:他已經是王爺了,還要什麼樣的賞賜?難道,還要讓端王壓到他的頭上不行?
陵帝對陵慕端的不滿與日俱增。
終於到了一個臨界口,可沒想到,倒是突然自己就毒發了。
不過他也沒打算輕舉妄動,至少,他沒有理由,這樣明目張膽的除掉端王,或者摘了他的王位,只能是名不正言不順,會惹人非議。
穎妃斂下的眉眼底,有光緩緩攢動,盈盈笑道:“其實事情也不難辦,只要皇上往七皇子身邊安插個人,七皇子的一舉一動,不就能知道了?端王與七皇子走得這麼近,那麼端王有什麼一舉一動,不也一清二楚了?”
陵帝皺眉:“哪裡有這麼容易?別看他什麼都不說,可比朕那些皇子可都聰慧多了。”
如果不是陵雲淵沒有靈力,他倒是真想把他培養成太子的人選了。
只是可惜了,畢竟是半路養在身邊的,總歸是已經養不熟了,陵帝也沒真打算把皇位傳給他。
穎妃眼底掠過不悅:比其他皇子都聰慧,那包括她的少卿了?
哼,他想把皇位傳給其他的皇子,她首先不答應!既然她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就絕不允許自己有退路,一步都不行。“想安插一個人,說不容易也不容易,可說容易卻也是容易的。” ¸ ttκan¸ C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