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些,藍萱點了點頭,說道:“這我記得的。可是,當年父親獲罪,義父也打探過,說是妹妹已經被送出宮外,不知所蹤……而我,也在緝拿之列……雖然後來不知爲何,這緝拿之令便不再被提,但是妹妹……”
“二小姐一直就沒有被送出宮,那錦瑟姑娘便是了……”
聽了這話,藍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搖着頭說,“這不可能。”
“是真的。”見藍萱不信,修飛忙解釋說道,“當時,確有一個小女孩被送出了宮,可那並不是二小姐。當時,那孩子就被送到這寺裡來的,方丈仁慈,爲那孩子求了個人情……小姐也許不知道,但我是記得的,二小姐的左腳下是有一顆朱紗朱痣的,且二小姐在胎裡受了不知什麼樣的病氣,右腳的小趾與第四趾是連在一處的……”
聽了修飛的話,藍萱依然半信半疑。見她如此,修飛說道,“不如這樣,您帶我去見見二小姐……您……也可以一探究竟……”
藍萱點點頭,帶着修飛來到了賢王爺的院子。修飛先留在了院中,容藍萱先進去看看。
進了屋子,藍萱點亮了油燈,雖然有些不敬,但她還是輕輕掀開了錦瑟腳下的被子……
看到如修飛所訴一般無二的情形,藍萱真的是彷彿被人使了定身術一般的立在了那裡……這個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妹妹……前些日子,自己去祭奠父親,也巧遇錦瑟拜掃先人……原來是這樣的……
藍萱坐在錦瑟的牀邊,幫她把被子重新蓋好……含着淚又笑了出來……
修飛與藍萱在院子裡逗留了大約有一刻鐘的功夫,便又回了剛纔的院子,在回去了路上,修飛幾次看着藍萱欲言又止。
“叔叔想說什麼,儘管說吧。”
“三件事。一,公子若聽得在下一言,還是儘快離那是非之地遠些的好。或告病或請辭,或犯個不大不小的事,離了官場吧。二,既然二小姐現在與您也是非常熟悉,那就請公子多多照顧吧,比起您來,二小姐她……”
“我明白,還有什麼?”
“至於第三……公子,當年老爺的死,其實還有另外一種說法。不知您有沒有聽說過?”
“什麼說法?”
“當年,參老爺的人確是左大人無錯,可是……”
“既然已經肯定是他無異,還有什麼可是的?”
“當時隨老爺入京的,還有位姓徐的副將,我在進京的路上,曾經與他碰上過一面……當時,他似乎正被人追趕着,也並未與我說的十分清楚……但我依稀記得,他好像告訴我,是將軍讓他送信與左大人,請左大人蔘上自己的……可是……當時他說的糊塗,我也沒太聽仔細,他便被人捉了回去……所以……”
“哦?”
聽了這話,藍萱不禁皺起眉來,“這有可信麼?難道,不會是左大人府裡的人與那參將使的苦肉計麼?”
修飛搖了搖頭,說道:“若只是單單一面之詞,自然是不可信的。可是連繫上孟夫人,這話,倒便有了七八分可信了。”
“她與父親的死也在關係麼?”
修飛咬了咬嘴脣,想了想應該怎麼告訴藍萱,最後,他只說道:“公子只記得,這夫人是老爺拼了命也要護下之人,就是了。”
這含糊不清的話,讓藍萱心裡更是狐疑了,這孟夫人究竟何許人也?爲什麼父親舍了命也會保護着她?難道,修飛說的是真的?是父親請左相參了自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誰和誰是聯繫在一起的?這千頭萬緒的究竟從哪裡開頭找纔對呢?
藍萱還想追問,卻見那孟夫人這時已經從廖昂軒的牀頭站起,一步一回頭的,百般不捨的離開了廖昂軒的屋子,悄悄的頭上了門。
來到院中,孟夫人見到藍萱,又施了一禮。
藍萱以手相扶,說道:“夫人年紀與晚輩父母彷彿,這樣對晚輩用禮,實在是折殺了晚輩。”
“公子……小婦人,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可否答應?”
“夫人有話,儘管吩咐,晚輩可擔不起這一個‘求’字。”
那孟夫人,又拭了拭臉上的淚痕,才低聲說道:“剛纔,看得公子應該是位習武之人。聽修兄弟講,又與廖……公子十分的相熟,不知公子可否……可否……”
藍萱想着,想來,這夫人若不是想以後繼續知道入凡的事情,便是想讓自己保護着他些吧。想到這兒,藍萱一笑,說道:“夫人儘管放心。晚輩現在借住在廖府之上,雖然不是與入凡兄朝夕相對,但是,與是日日相見的。而且,既知修叔叔在這廟中,自然以後也會書信不斷的。”
“好……好……”
聽了藍萱這話,孟夫人的淚光再次泛出,忙不迭的點頭。
忽然,在些響動從廊下傳了過來。
“夫人,時辰差不多了。咱們該走了。”
這孟夫人點着頭,可是目光又往廖昂軒的屋子裡望了幾望,然後才一咬牙,扭回身離開了院子。
藍萱怕他們在回到後院的路上遇上不必要地麻煩,也隨着來到了後院,等修飛從山上下來的時候,這院裡的侍衛都已經醒了過來。
看到藍萱與這院中的“啞僧”從後院迴歸的時候,院中的侍衛有些不安起來……
“陸大人,您……這……”
看着他們支支吾吾的樣子,藍萱一笑。
“你們累了這幾日了,睡會兒也是不妨事的……悄悄的,不用聲張……”
“那……多謝陸大人了……”
“去忙吧……”
看着藍萱打發了衆人,修飛也明白,這是這些侍衛剛纔失了職,所以纔會有所心慮。不然,也不會這樣容易的被打發回去。
送走了修飛,藍萱纔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這時候,天已經放了亮,睡是睡不成了,而且,這一晚上涌到藍萱心裡的事情太多了,她真是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
過不多久,寺裡的晨鐘響起,雨青也醒了過來。
“公子,您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雨青邊打着哈欠邊說道。
藍萱不置可否的一笑,說道:“收拾一下吧。這天眼看着就快亮了。”
“知道了。我先去給您弄水去。”雨青邊穿衣服邊說道。
果然,過了一會兒,院子裡就不再安靜了。
藍萱坐在了院子裡,呆呆的想着昨天發生的這許許多多的事情,連廖昂軒什麼時候站在自己旁邊的,她都不清楚。
廖昂軒站了半天,見藍萱也不理自己,他暗自一笑,又起了玩心,只見他伸出兩根手指來,重重的往藍萱頭上一彈……
“哎呀……”
這一下,廖昂軒是用了些力氣,但更主要的是藍萱真的是沒注意……被這突然的一嚇,藍萱幾乎是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
若是平時,只怕這個時候廖昂軒就算沒捱上藍萱的拳頭,也早被罵的狗血淋頭了。可是今天,她只說了個“你”字,便再沒下文了……
“你沒事兒吧?”
廖昂軒明顯的感覺到了藍萱的不一樣,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知爲何,此時,藍萱看到廖昂軒的時候,滿腦子想到的都是孟夫人的樣子……真的,這廖昂軒細細看來,真的與那孟夫人有許多的相像之處,眉眼,鼻子,口型……
“你……幹嘛這麼看我?怎麼?忽然一夜之間,覺得我英俊的無與倫比了麼?”
藍萱有氣無力的白了他一眼,又坐了下來,扭過身子不去看他。
“昨兒晚上睡的可好?”藍萱明知故問道。
“好不好的,真不好說。這裡雖然比馬車上舒服,但總比不了家裡。不過,倒是做了個奇怪的夢,你想不想聽……”
“想說,你就說吧……”
“那夢真真的,就跟真事似的。我長這麼大,頭一次夢記得這麼清楚。感覺,有位女子……可不是年輕女子啊!”廖昂軒特意解釋了一句。
“噗……”藍萱一笑,“說吧。年不年輕的與我什麼相干。”
廖昂軒一撇嘴,繼續說道,“那女子跟我母親年紀相似,我遠遠的看着她走到我身邊,淚眼婆娑的望着我。我想問她是誰,可是卻是張不開口,只是望着她。她輕輕的撫着我的臉,卻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味的望着我……”
聽了廖昂軒這話,藍萱回過臉來,有些驚詫的看着他。
“是吧。詭異吧。可是,我卻看不清楚那人的臉孔,不然,我倒可以給你畫出來瞧瞧……”
“不是,你母親麼?”藍萱低聲問道。
廖昂軒搖搖頭,說道:“我母親,倒真沒這樣溫柔的對過我。雖然我是長子,但卻似乎不是那麼討母親的歡心,所以,你來我家這麼久,也沒見過我父母吧……”
“不是麼?”
藍萱自言自語的說道,若是這兩人沒有半點親緣,卻如此的相像,確實讓人有些匪夷所思……藍萱又看了看廖昂軒,只是微微的一笑……
“大清早起就坐這兒聊天,也不怕露水重,溼了衣服。”
這時候,左良也出來了,看着兩個人並着肩坐在一處,左良話裡有話的說道。
藍萱一見左良,昨晚的一幕又浮上腦子來了,她先是紅了臉,把頭垂的低低的,繼而又想修飛說的話,這話裡究竟有幾分可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