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箭步衝到藍萱與那婦人中間,將婦人護在自己的身後。然後一抖手,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來。
見他已經亮了兵刃,藍萱知道,再多說什麼也是白費脣舌了,與不再言語,也把手一抖,亮出自己的那對刺來……
“既然你喜歡用兵刃說話,那我就讓你嚐嚐我這水雲刺的厲害。”說着,藍萱拉開架式就準備着過招。
“你說什麼?水雲刺?”
“沒聽說過沒關係,一會兒你就知道其中的厲害了。”
“且慢。”
看着藍萱抖刺就要向自己進攻,那僧人忽然向後退了一步。
“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個僧人將鞭一宛,衝着藍萱一抱拳,問了句:“不知公子是否認得一位姓成名易之的老先生?”
聽到義父的名諱,藍萱心裡一驚,義父不是什麼江湖人世,這十幾年以來,也和自己一樣更名改姓的過着隱居生活,有多久了,沒聽到有人提及到“成易之”這個名字了。
“你是……”藍萱邊說邊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僧人,“下午入寺之時,就覺得您有些面善……”
“請公子先告知在下,成先生現在何處?”
那個僧人臉上露出的激動難以名狀,不僅的面紀,就連眼睛都有些發紅。
“義父……已經亡故三年有餘了。”
“成先生仙逝了……”頓時,剛纔他眼中的神采消失了,接着,他又抱着一絲希望的看着藍萱問道,“那敢問公子……可知成先生身邊隨着一位姓陸的女孩?”
“你是誰?”
這一次,輪到藍萱激動起來了,他爲什麼要打聽自己?沒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是與師傅一起離開的,他怎麼知道自己是與師傅一起的呢?
“看公子的意思,是知道的了。”說着,只見這人雙膝脆在藍萱的面前,向着藍萱跪走了幾步,“公子,若是知曉,請公子千萬告知在下,在下……在下已經尋了我家小姐十餘年了……”
“你家小姐?你個出家人,哪裡來的自家小姐。”
“在下俗家姓修,乃是當年鎮邊將軍陸萬靈的參將,當年,將軍離軍歸京,自知前程難卜,便命在下若他傳來不好的消息便到此處保護夫人……本以爲,將軍只是多慮,卻不想將軍這一去果真沒有歸期,而且,將軍去後,連我家小姐與成先生也不知所蹤……在下多番打探,卻不得要領……剛纔聞得公子說及‘雲水刺’,這乃是成先生獨家之學,想來,公子必與成先生有些淵源,在下懇求公子……”
“你……你……你是修飛……修叔叔?”
藍萱這會兒再仔細辯認了一下,沒有錯,難怪這人從打眼看起就覺得眼熟,沒想到,竟然會是曾經帶着自己滿山遍野瘋跑,教自己騎馬射箭的父親愛將。藍萱只覺得此一刻渾身發麻,連頭皮都是一陣陣的……
“你……難道,你是……”
“叔叔,我是藍萱……”
“我知道公子姓陸……”
“我是陸藍萱……”
聽了藍萱的這句話,修飛也頓時怔在了那裡……
“你難道是……陸將軍的女兒?”
一直站在兩人身後,聽着他們交談的婦人走了過來,輕輕的問道。
藍萱含着快要掉下來的眼淚點了點頭。
“天吶……這……”
看着修飛依然滿臉疑惑的樣子,藍萱先將修飛扶了起來,然後取下掛在手上的刺,遞與修飛。看了這對刺,修飛才能肯定自己面前的,真的是陸將軍的後人。
“可是,您怎麼……”
“這些以後有時間再說,叔叔不是陪着夫人……”
“哦,還未給小姐……”
“還是叫我公子吧……”
“好。小時候就是個野小子的性格,叫聲公子也沒關係。”
說到這兒,幾個人都是一笑。
“我來給您介紹,這位是孟夫人。她……她與廖公子,有些……”
看着修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藍萱明白,這其中必有些過往,可是看這婦人也能有差不多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了,就算廖昂軒放浪,可是想來也不會……算了,既然人家不願意多講,自己也不必多問了。
“既然如此,就請吧。我來爲夫人引路。”
孟夫人和修飛隨着藍萱來到了廖昂軒的屋門口,藍萱一推門,對着孟夫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其實,今天孟夫人與修飛前來的時候,想着就算是把那些兵士蒙翻,也只是遠遠的隔着窗看上一看,便離開了。可是現在,藍萱竟然如此把自己往廖昂軒屋子裡讓。
孟夫人站在門口躊躇了片刻,又看了看修飛。
“夫人進去吧。我與我家小……公子在門外守着,夫人警覺着些便好了。”
孟夫人對着兩人又一個深深的萬福,這才含着眼淚走了進去。
藍萱雖然認得出這人確實是修飛,但是這些年不見,心裡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更何況現在廖昂軒中了迷藥,睡的不省人事,想到這裡,藍萱拉着修飛坐在了廖昂軒窗下了遊廊裡,並未離開太遠。
天氣炎熱,廖昂軒的窗子並沒有關,屋子裡燃着艾香,輕輕嫋嫋的香慢慢的升騰着。
隔着煙幕,屋子裡的一切也似乎有些虛幻了。
藍萱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屋子裡的婦人,只見她立在門口許多,纔敢輕手輕腳的向前移動了幾步,當她站在廖昂軒**前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預兆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她緊緊的用手捂着口,生怕發生一點聲音的樣子……
廖昂軒睡覺,有個奇怪的習慣,總喜歡點着一盞小燈,藉着這一絲絲光線,藍萱細細打量起眼前的這位婦人。
雖然自己也讀過詩詞裡面描寫的美人落淚的情形,但是藍萱卻真沒看到過哭起來也好看的人,哪怕是再美麗的女子,只要一哭,面貌總會有所變形的……可是,這婦人卻哭的真的有如梨花帶露一般無二。
雖說有了幾歲的年紀,但是,這婦人仍然是風韻猶存的……可想而知,當年這會是位怎麼樣的美女。
剛纔的疑問又浮到了藍萱的腦子裡,她是誰?爲什麼要見入凡?又爲了什麼一見到就會如此痛哭流泣?
這時,那婦人已經止了悲聲,慢慢的走的更近了些,藍萱不由自主的,把手裡的刺也捏的更緊了……
“公子,你放心吧……她……不會對廖公子有什麼傷害的……”
藍萱在觀察着屋裡情形的同時,修飛也在觀察着她。
這些年未見,修飛其實也不太吃準面前的人是不是自家的小姐。
藍萱怕那孟夫人對廖昂軒不利的同時,修飛也在防備着藍萱。但是,一番打量下來,修飛真的從藍萱的臉上,看出了些與自家夫人有些想像的地方……
但修飛還是有些不放心,看着藍萱捏着手裡的刺越來越緊,修飛淡然的說了剛纔的話,但是自己手裡的鞭,也沒有絲毫的懈怠。
藍萱聽修飛這樣說,輕輕的一笑,說道:“修叔叔,我……”
“來,叔叔也問你些事情。”
藍萱這才把目光轉到了修飛的臉上。
“公子,爲何是一身男裝?我聽方丈說,這一行人中,除了廖公子之外,都是朝中的官人,難道公子也是麼?這麼些年,您與成先生究竟去了哪裡呢?”
聽着修飛這一連串的問題,藍萱長嘆了一口氣,把自己當年與師傅一起入京,親睹父親被斬之後的種種,簡單的與修飛講了講……
聽了藍萱的話,修飛心裡對藍萱的懷疑倒是解除了,但是眉頭卻是鎖的更緊了。
“公子,您……這不是玩火麼?若某一日被什麼人撞破了您的女兒身,那該如何?”
“爲了父親,我別無它選……倒是修叔叔您,怎麼會……”
“將軍當年特特指派了我來保護這孟夫人,她就住在後山,這裡,有一條暗道通到山上……而我,則落了發,扮成啞者,在這唯一的出入之處守着……這院子,輕易是不開的,所以……”
兩人說到這兒,都停了下來,藍萱轉過頭去,這時孟夫人正坐在廖昂軒的**頭,打從她進了屋子,這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廖昂軒的臉,眼中的淚也沒有斷過。
“她是誰?”
修飛一怔,搖了搖頭,答道:“公子,還是別打聽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聽了修飛這話,藍萱一笑,說道,“好吧。既然叔叔不願講,我自然也就不會問的。”
“還有件事,公子可否陪我去看看錦瑟姑娘……”
提到錦瑟,藍萱忽然想起了剛纔修飛說過的話,他要去看錦瑟的!
“叔叔爲何要見錦瑟呢?”
見藍萱滿臉的疑惑,修飛反問了句:“公子難道不記得了麼?”
“什麼?”
“也不怪你。當年,公子隨將軍外出關塞之時,只是個剛滿週歲不久的孩童,而那時,夫人又爲老爺添了位二小姐。可是……”說到這兒,修飛把聲音壓的更低,“當朝的太后,爲了能挾制將軍,便把剛剛滿月的二小姐留到了宮裡……” шωш¤ тTk ān¤ C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