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情意綿綿,聽的尹穆清嘴角一抽。礙於蕭璟淵在,她倒是沒有作死的和璟王殿下唱反調。
蕭璟淵卻一愣,隨即勃然大怒:“混賬!”
這一聲龍嘯般的怒吼,當真讓尹穆清嚇壞了膽,屋裡的侍衛無不噗通的一下,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再看蕭璟斕,靠在尹穆清肩頭閉眸養神,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哪裡受了影響?
這會兒,宴子蘇的聲音不急不躁的響起:“皇上,王需要休息,不知,血蔘可帶來了?”
蕭璟淵一來,不曾先給他血蔘,他就料定,皇上是沒有將血蔘帶來了。
蕭璟淵聽此,果真怒色降下,看向宴子蘇:“皇宮的血蔘出了些問題,朕已經讓人快馬加鞭去勒老王爺那裡去討要了,最遲,今日午時便會到,會不會耽誤你治傷?”
勒老王爺住在城外,頤養天年,一來一回,就算跑死幾匹馬恐怕也在午時之前在城外拿不回來。
宴子蘇暗自慶幸尹穆清還算有些良心,不然拖下去,阿斕的傷當真要出問題了。
“最壞,也只能這樣了。”宴子蘇這麼說,蕭璟斕擡了擡眼皮,看,看了一眼宴子蘇。
宴子蘇這話無疑是騙取蕭璟淵的憐憫,蕭璟斕是不屑的。
他是真關心也罷,假關懷也好,他都不需要。
“皇兄,臣弟有傷在身,便不送了!”
這無疑是在趕人,蕭璟淵心裡本就牽掛着蕭璟斕,但是看這人似乎根本就不領情,他一時有些挫敗,看了一眼尹穆清,本還想呵斥幾句,順便處置了,卻不想他纔看過去,便聽蕭璟斕道:“臣弟的人,就不勞皇兄訓誡了,王妃膽子小,別給臣弟嚇壞了!”
蕭璟淵嘴角一抽,嚇壞了?他可沒有看出這丫頭有嚇壞了的樣子。蕭璟淵輕哼了一聲,對尹穆清道:“你是尹家的那個女兒?”
得阿斕這麼關懷,除了洛家的那個病美人,便是尹家的那個嫡女了。蕭璟淵很容易便猜出了尹穆清的身份。
天子問話,尹穆清再不可能無視,起身便要下跪行禮,卻不想她剛有這個動作,小手就被人握住:“本王的王妃不必對任何人下跪!”
“呃……”尹穆清擡眸看了一眼蕭璟斕,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完美到無法挑剔的側顏,還有那長而捲翹的睫毛。
當他的王妃,還有這等好事?
這可是賺了。
再看蕭璟淵,似乎氣的鼻子都歪了,在屋裡來回走了一趟,纔對蕭璟斕道:“你遲早死了這份心,不管是洛家的那個第一美人,還是尹家的這個臭丫頭,你一個都不許想!你的王妃,只能是君語嫣!”
回答蕭璟淵的,是蕭璟斕幾聲壓制的咳嗽之聲,蕭璟淵一急,想上前安撫幾句,卻不想宴子蘇上前一步,伸手探了脈。
須臾,便起身,行禮道:“皇上,王需要休息,您就……”
你就被在這裡刺激他了,再刺激,某人又要動用內力,使用苦肉計,折騰自己了。
宴子蘇的話,蕭璟淵如何不清楚?還想說什麼,卻又怕真的讓蕭璟斕動了怒,於身體有害,只好妥協。
反正,這事不急,來日方長不是?
語嫣公主條件多好?娶她,百利無一害。
他已經打聽好了,語嫣公主不僅貴爲公主,還才貌雙全,且性子溫和,待人和善,是個難得的女子。
看了一眼尹穆清,見尹穆清不卑不吭的眸色,蕭璟淵心道,哪裡像這個?不懂規矩就罷了,還有個孩子。
也不知承衍那老狐狸是怎麼教的女兒。
甩了甩袖子,蕭璟淵氣呼呼的走了。
待蕭璟淵離開,尹穆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世人都說今上寵璟王,沒想到還真是如此,瞧他,若是有鬍子,定是被你氣的鬍子都翹上天了。”
尹穆清這話一出,蕭璟斕眸色黯了黯,隨即伸手,摸了摸自己被藥水浸溼的領子,咬牙切齒道:“王妃,你解釋一下?”
尹穆清的笑聲戛然而止,看見蕭璟斕黑色的寢衣溼濡一片,藥味刺鼻,她連打幾聲哈哈:“這只是一個美麗的誤會,真的。”
宴子蘇見二人相處,無聲的出去熬製血蔘了。
蹙眉,皇宮裡面明明有血蔘,爲何還要大老遠去尋勒老王爺?
被藥水浸透的衣服,蕭璟斕自然是不會再穿,拉住想要離開的尹穆清,嗤聲道:“王妃不替本王更衣?”
尹穆清一惱:“你想的美,還有八字都還沒有一撇,你稱呼靠譜一點哈,誰是你的王妃了?”
聽此,蕭璟斕微愣,隨即,一聲輕呼。
“嘶……痛……”蕭璟斕皺眉,低呼了一聲,鬆開尹穆清的手,喃喃自語:“阿清不願意幫忙,本王自己來便是!”
作勢,撐着身子便要起身,艱難的動作,配上那隱忍的表情,尹穆清整個人都不好了,連忙伸手製止他的動作,無語道:“能不找事麼?不就是一件衣服麼,本小姐來行不?別裝的就像本小姐欺負了你一般,瞎折騰自己,別真的殘了死了,本小姐還得費心費力去給九月找後爹!”
尹穆清這話一出,蕭璟斕臉色頓時變了又變:“找後爹?你休想!”
親爹還沒死呢,就想着要找後爹,這死女人,咒他是不是?
她這一輩子,休想和其他野男人有任何不清不楚。
“女人,記住,別讓那些醜男人靠近你三尺之內,否則……”
“否則怎樣?就你現在這幅德行,還能做什麼?”尹穆清活了兩世的人,有什麼沒有見過的?自然不會學那小姑娘矯情,手上動作不停,不過三兩下就脫了某人身上的黑色寢衣:“別以爲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就能隨意威脅人,本姑娘從來都吃那一套!你衣服放哪裡的?”
蕭璟斕見某人脫衣服這手法熟練到家,不僅沒有因爲他是男人而羞澀,更沒有因爲他身上有傷而有所束縛,從容淡定,似乎這動作她練習了無數遍。
他臉色瞬間黑了個透徹,聽尹穆清問他衣服在哪裡,不悅道:“女人,你究竟給多少人脫過衣服?”
尹穆清擡眸,看着蕭璟斕,不解道:“怎麼?技術熟練到了讓你驚歎的地步?”
“說!”腕上的大手更加的用力了,蕭璟斕心中早已是天翻地覆!醋意翻天。
尹穆清卻不以爲意的道:“你可能不知道,本姑娘的出場費是很高的,到目前爲止,也就小九月一個人享受過本小姐的待遇,現在,再加上你一個。以後會有多少個,本小姐就不知道了,或許真的會像你說的……很多!”
蕭璟斕聽此,心中一顫,隨即便是濃濃的自責和痛意,伸手拉過尹穆清,將她禁錮在懷中:“不許,除了九月,就只能本王一人能享受你給的待遇。是本王的錯,讓你受苦。”
這麼熟練,原來是照顧那孩子的緣故。
想來,那孩子從小到大都是她親自照顧的吧?沒有奴僕伺候,沒有親友關心,就連給孩子穿衣,她都要親力親爲。
原來,這麼多年之中,他的女人,過的便是這樣的生活。
蕭璟斕心肝兒肺都是疼的,也無比後悔自責,他不知她的苦,卻還在懷疑,質問她,他真是該死!
尹穆清聽此,覺得這蕭璟斕腦子有病,脾氣一陣一陣的,隨時發瘋。
男人上身什麼都沒有穿,精悍的胸膛,完美的線條,白皙緊緻的肌膚,看的尹穆清鼻槽一空,就感覺鼻子有些癢。
真是見鬼!
這男人好像上天的寵兒,外貌身型幾乎無一絲瑕疵。
好看的讓她這當女人的都嫉妒。
或許,嫁給他,也並不是什麼虧本買賣。
至少,看着好看呀!
“你就打算這麼光着麼?”尹穆清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她問過衣服在哪裡吧?
聽此,蕭璟斕俊眉一挑,向後一靠,手搭在膝蓋上,做出一副散漫卻極度勾魂的姿態:“本王的這副身子,王妃還算滿意?”
忽略那蒼白的脣色,這副身子當真完美到無可挑剔。
可是,這麼自戀?尹穆清便是很不服。
視線,落在男人某處,搖了搖頭,道:“中看不中用,繡花枕頭罷了!”
眸色一黯,蕭璟斕咬牙:“尹穆清,有本事再說一次?”
沒有哪個男人容忍的了自己的女人如此挑釁自己吧?中不中用,分分鐘讓她幾天幾夜下不了牀!
可是,尹穆清根本沒有理會蕭璟斕,覺得這男人有時幼稚的和九月有的一拼。
起身,朝早已經發現的衣櫥邊走去。
打開衣櫥,裡面果然是寢衣,黑色,白色,銀灰色,各種各款嶄新的寢衣整整齊齊的疊放好。
這麼多,可以穿到他入土坑!
隨手拿了一件,走過去,扔在了某人的頭上:“聽你中氣十足,想來沒有虛弱到連自己的衣服都要本小姐動手的地步。”
蕭璟斕咬了咬牙,這女人……
可是,聽她剛剛的話,他突然不願意讓她替他穿衣了。
以後,就讓他照顧她好了。
有些吃力的自己穿好,傷在後心處,微微一動就能扯到傷口,疼的鑽心,但是對於一個身經百戰,大傷小傷無數的某人,什麼樣兒的痛,忍受不了?
“我昨晚沒有看到我的那些人,你可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尹穆清見蕭璟斕穿好,過去替他蓋好錦被,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並非壞人。”
“你該去問你的爹!”蕭璟斕見尹穆清提她身邊的那些人,眸色一沉:“什麼人都在結交,不知底細,什麼時候吹了暗虧,你哭都沒處哭!”
朝廷中人,自然對江湖中的那些人多有成見。
那些人重情重義還好,見利忘義之人多有存在,她一個閨閣小姐,着實不該招惹他們,若是那些人起了歹心,隨後逃之夭夭,她在哪裡去找人?
再者,蕭璟斕打心裡認爲,尹穆清這次動了離開的心,便是受了那些人的蠱惑,不然,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敢異想天開,動了離家出走的心?
所以,那些人,死不足惜。
“爹真的將他們抓了?”尹穆清噌的一聲站了起來,便道:“爹太不講理了,仙兒,流飛是本小姐的人,他怎麼可以?”
說着,便要離開。
她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而害了他們。
蕭璟斕見尹穆清離開,眸光微眯,倒也沒有阻攔,對外面道:“來人!”
“王!”慕恩急忙推門而入,見蕭璟斕沒有事他才鬆了一口氣。
剛剛,裡面明明是在吵架呀!尹家小姐離開的時候,臉色也不怎麼好,沒想到自家的王竟然沒有生氣。
“洛淑妤呢?”
慕恩一愣,隨即有些無語,王這幾天是怎麼了?昨天剛臨幸了尹三小姐,還沒有給人家尹將軍一個交代,現在怎麼又要召見洛小姐?
真是……
“回王,洛小姐昨晚受了些驚嚇,風公子衣不解帶地照顧着,現下也應該醒了。”
“送洛小姐回相府!”那女人不喜歡洛淑妤,那麼,洛淑妤也沒必要再在王府待着了。
他不追究她欺騙之事,卻也兩不相欠,救命之恩,他用自己女人女兒五年來的委屈還清。
“啊?”洛小姐在王府五年,在他們眼中,洛小姐早已經是王府的主人,以爲,王妃之位,非她莫屬,沒想到,王爺這麼突然,竟然要將洛小姐送回去?
這……洛小姐以後的日子空怕難過!
不說洛小姐在王府五年,外面的人是如何看她,就算王沒有寵幸她,她也戴上了王的女人的枷鎖,其他的男人,斷不敢娶她。
再者,洛小姐愛慕王爺,他們明人眼都能看的出來,離開王,洛小姐該如何自處?
慕恩以爲自己聽錯了,躬身詢問道:“王?您的意思是要送洛小姐回相府?”
“有意見?”蕭璟斕睥睨的眸光一掃,慕恩頓時心肝一顫,連忙道:“屬下不敢!”
可是,慕恩還是有些遲疑,問道:“那麼,王覺得,何時送洛小姐回去合適?”
蕭璟斕蹙眉:“自然是越快越好,你……還想拖到什麼時候?”
“額,屬下立馬去辦!”
慕恩扶額,難道,王爺心中並無洛小姐,尹三小姐纔是王爺心怡之人?
額……王的口味可真重!
……
話說,蕭璟淵氣呼呼的離開,卻不想在花園看見兩個小娃娃。
其中一個男娃娃是他的孫兒沒錯,另一個是個小姑娘,那小姑娘……
眼角下那顆淚痣!
蕭璟淵看後,心臟驟然一縮,募的呆愣在那裡。
“這是哪裡?阿睿怎麼去找姐姐?”君天睿手裡的糖葫蘆吃的還剩下一顆,也不捨得吃完,一直拿着手上。
他覺得自己現在待着的地方很陌生,便有些害怕。
九月輕哼了一聲,對君天睿道:“九爺怎麼知道你如何去找姐姐?說了不要跟着九爺,你偏偏要跟,現在好了吧?姐姐都給你弄丟了。”
君天睿心智不成熟,傾恆便也沒有再排斥他,反而有些同情,見君天睿如此,便道:“你無須擔憂,等會兒讓十七爺爺派人去尋一尋,京都也就這麼大,想找到你阿姐,並不難。”
“真的嗎?”君天睿眸色一亮,剛剛的擔憂不復存在:“太好了,阿睿謝謝殿下小弟弟。”
幾個孩子說說笑笑,也就沒有注意到前面突然駐足的人,不過須臾,便走到了蕭璟淵的面前。
“伯伯,你在看什麼?”九月首先看見蕭璟淵,見這個大伯一直盯着自己看,他自然不是沒有感覺。
仰着頭,看着蕭璟淵,滿臉孩子的天真。
倒是傾恆驚了一下,立馬下跪行禮:“孫兒給皇爺爺請安!”皇爺爺竟然親自來了?
見右邊的九月沒有動,立馬伸手拉了拉:“九月妹妹,不得無禮!”
蕭璟淵的思緒被傾恆拉回了現實,他看着九月的小模樣,總覺得自己鼻子有些發酸。
這……是誰家的孩子?
長的可真好看。
特別是眼角下那滴淚痣。 讓他一下便想起了蕭璟斕,曾經,滿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懷中。
若是,以前,他能保護好那個孩子,他也不會……、
如今,面對同樣有淚痣的小九月,除了蕭璟斕本人,經歷過那慘烈一幕的蕭璟淵,也是相當憐惜的。
蹲下,伸手摸了摸小九月的臉,喉頭有些發緊:“你……你是誰家的孩子?”
九月皺眉,爲什麼這個伯伯和爹爹長的很像?還和殿下也像?他看了一眼傾恆,隨即回答道:“我是我孃親的孩子。”
孃親說,隨便問自己身份信息的人很有可能是壞人,要防備,所以,九月選擇裝傻!
蕭璟淵一噎,頓時覺得好笑,這是誰家的孩子,真是傻的可愛:“那,你孃親又是誰家的女子?”
“我孃親是外公的女兒!”
蕭璟斕嘴角一抽,小小年紀,稱呼還是弄的挺明白的,可是怎麼就聽不明白他的問題呢?
傾恆覺得小九月這是在戲弄他皇爺爺,心裡爲小九月捏了一把汗,小聲提醒道:“九月,這是皇爺爺。”
“他爲什麼是黃爺爺?”九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瞪着大眼睛一陣疑惑,一旁的君天睿適時補充:“啊,阿睿知道,因爲他穿着黃色的衣服,所以是黃爺爺!”
不僅是蕭璟淵,就連蕭璟淵身後的幾個侍衛,都嘴角抽了抽。
再看蕭璟淵,他沒有穿龍袍,卻還是穿了一件黃底黑紋的常服,確實是黃色的。再看君天睿,蕭璟淵問道:“你是何人?”
“阿睿不是何人哦,阿睿是阿睿!”
什麼鬼?
蕭璟斕皺眉,表示自己一把年齡,不懂孩子的世界。傾恆見此,立馬圓場:“皇爺爺息怒,九月妹妹人小不懂事,阿睿哥哥……”欲言又止,只要不是傻子,都會明白這少年是出了什麼問題,傾恆繼續道:“所以,冒犯了皇爺爺,還請皇爺爺恕罪!”
九月?
這兒名字蕭璟淵如何不知道?原來是尹三小姐的女兒,那個野孩子。
蕭璟淵有些失望,可是阿斕對那女子維護至此,他也就不想爲難這小姑娘了,若是被他知道,恐怕又要動怒了,起身:“阿恆帶他們逛逛,十七爺爺靜養,不要他們去打擾!”
“是!”
九月見蕭璟淵起身,立馬從懷中的小兜兜裡面拿出一塊糖糕,遞給蕭璟淵:“伯伯,給你吃糖糕!”
殿下的皇爺爺,就是爹爹的哥哥,九月想清楚了。
所以,先討好再說。
蕭璟淵看着小白手上的糖糕,有些詫異,終究是抵不過九月的堅持,伸手接過:“給朕的?”
“嗯嗯!”
“朕吃了,你不會哭鼻子?”
“不會,孃親說,有好東西要給大家一起分享,所以,九月有糖糕,就要給伯伯吃!”
“嗯!”蕭璟淵點了點頭,孩子是個好孩子,懂的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東西,這份心,已是難得:“去玩兒吧!”
“孫兒告退!”
目送走幾個孩子,蕭璟斕看着手上已經被壓壞的糕點,問道:“紀全,你說,阿斕是不是因爲這孩子,纔對尹三小姐不同?甚至想要封她爲妃?”
身後的紀全躬身上前,道:“這個,奴才不敢隨意猜測,王爺現在已經長大,他的心思,奴才們哪裡能猜得透?”
“是呀,他已經長大了。”他一定是怪他的,不然,也不會那麼維護那個小姑娘。
幾個孩子一離開,尹穆清便匆匆的從走廊處飛奔而來,和之前的人錯過。
……
尹凌翊帶着君語嫣回了尹府,剛到尹府,便聽見府門口吵吵鬧鬧的,他一眼就看清了門口的人。
駐足,轉身,對君語嫣道:“姑娘,看來府上有些麻煩,爲了不吵着姑娘,在下帶姑娘去別院吧,就在附近。”
見君語嫣眉頭微擰,一副防備的模樣,尹凌翊笑容揚起,端的一個風流倜儻,文雅迷人:“去客棧也是可以的!”
“去客棧吧!”跟他去別莊?君語嫣想想都覺得不安全。
這人,怎麼看,怎麼像一隻笑面狐。
“好!”
府門口,出嫁的尹思雨突然回了孃家,坐在府門口,撒潑兒一般的哭,嘴裡吵着要尹家給她做主,誰勸都不行。
再這麼鬧下去,恐怕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尹家二小姐尹思雨是個潑婦了。
“爹爹偏心,給大姐姐選一個好夫婿,卻對我一點都不上心,隨便擇了一個落魄的侯府就將我搪塞過去,憑什麼?嗚嗚……”
尹承衍不在府上,女兒們的終身大事,都是老太君做的主,他幾乎不插手,現在被尹思雨埋怨,他恐怕也有苦沒處訴。
白氏被尹穆清禁足,現在都還沒有出來,就尹思雨的生母上官氏陪在那裡,連連落淚:“二姑娘這樣鬧騰也沒用,還不如先進屋,有什麼委屈,給姨娘說,姨娘定去求了老太君,給二姑娘做主。”
尹思雨自知自己的姨娘在尹府沒有地位,說什麼都不管用,她的事情,只能尹府有權利的人出面才能做主。所以,坐在臺階上不動,只知道一個勁兒的抹淚:“我不,馮家作踐我,我不能這麼算了,爹爹若是不給我做主,我就死給他看,嗚嗚……這日子沒法過了……”
尹思雨三年前嫁給給了昌晉侯府的嫡子馮新榮,馮家先祖是開過功勳,曾經在戰場替太宗皇擋了劍,便從一個六品校尉升爲正四品忠武將軍,凱旋之後,更是封爲昌晉侯,子孫世代世襲侯位,享受皇恩。
但是到了現在,侯府倒是逐漸沒落,早已沒了以前的盛況。
本來,尹思雨一個將軍府的庶女,嫁給侯府嫡子,算是高攀,她還是挺滿意這門婚事。
可是,嫁過去才知道,侯府根本不如表面風光,家底也不殷實,除了皇家俸祿,手上的鋪子,就沒有多少是盈利的,這讓尹思雨想過一回奢侈侯夫人生活都不行。
這不算什麼,她現在竟發現,馮新榮在外面養了外室,連孩子都有了。這讓她如何接受?她嫡子未出,庶子就要踩在她頭上了?馮家真是豈有此理!
尹思雨這麼鬧,自然會驚動府中的人,現在這個家在李氏手中,雖然沒有扶正,名不正言不順,她卻是尹府的女主子。
李氏不可能視若無睹,不聞不問!
便派了嬤嬤過來詢問:“呦,二姑奶奶這是怎麼了?怎麼回了府,也不進屋給老太君請安,在這裡哭什麼?”
尹思雨見是李氏身邊的嬤嬤,哭的更加難過的,抓着嬤嬤的手,便要讓李氏給她做主。有嬤嬤勸慰,到也沒有再在門口堅持,進了府門。
只不過,卻還是哭聲不止,她非得鬧得讓尹家出面,將那馮新榮養的外室和那小畜生全部打死才行。
李氏聽了好半天,才知道原委,卻覺得尹思雨是小題大做,只是施施然的道:“本夫人以爲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呢,原來就這麼一點小事,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既然二姑爺有了人,你便大度的接回府上,不是多一個人吃飯的事?難道馮家還養不起一個女人,和一個娃麼?”
尹思雨聽此,頓時氣的不輕:“姨娘說的輕巧,你知不知道那小賤種多大了?現在已經四歲了,我嫁過去的時候怎麼不說有孩子?他們偷偷摸摸的藏着養,生怕本姑娘知道他們的腌臢事,若不是我無意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恐怕,一輩子都被她們騙了去。他們這明明就是騙婚?以他們馮家的家室,嫡妻未娶,就有個庶長子在前面,誰願意將女兒嫁過去?他們那麼欺瞞我,本小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你想如何?鬧到將軍那裡去?”李氏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尹思雨,心裡有些幸災樂禍,除了她的曦月,她們這些庶女過的好不好,她可不管!
尹思雨聽此,握緊了手,狠狠道:“爹爹不能不管!同樣是女兒,憑什麼我就該受這樣的委屈?”
“二姑奶奶不是姨娘說你,這事你還是自己受着,將軍軍務繁忙,豈會管你的這些家長裡短的小事?天下大事都忙不過來,還要管自己的女婿納不納妾麼?將軍自己不就是這樣麼?娶嫡妻的時候,大公子都五六歲了,難道將軍還會說二姑爺的不是?”
李氏這麼一說,尹思雨頓時一噎,隨即眼淚簌簌的往下掉,不甘心道:“難道我就要將這啞巴虧吃了去?他們馮家這麼作踐我,我還能忍氣吞聲的任由他們欺負了去?”
說着,直接雙手捂着眼睛,嗚嗚的哭……
上官氏見不得自己孩子這麼委屈,噗通一聲跪在李氏面前,哀求道:“姐姐,思雨這孩子從小沒有受過什麼委屈,性子有好強,若是這事忍了過去,指不定以後還會出什麼事,姐姐一定要給思雨做主呀!”
李氏皺眉,突然想到尹穆清,隨即脣角一勾,道:“這事我也無能爲力,我雖然得老太君和將軍信任,管着這個家,卻只是一個妾,若是出面,也沒有威信。你們若是真的咽不下這口氣,還不如去求了嫡小姐,讓她替你做出!”
上官氏蹙眉,懷疑道:“可是,三小姐一個未嫁之身,插手別人內院之事,恐怕……”
“這有什麼?她是尹家的嫡出小姐,只要她肯出面,馮家難道還能不給她面子?”
有點希望,尹思雨自然是不會放棄,說風就是雨,騰的一聲站起身,便往茯苓閣走去。
“二姑奶奶,等等姨娘!”上官氏連忙跟上。
李氏見此,勾脣。
這件事確實不好處理,若是處置了那個外室,馮家定不會善罷甘休,就算不敢找尹家的麻煩,尹思雨以後在馮家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而收了那外室,養了那個庶子,以後尹思雨的嫡子也落了這庶長子的一頭,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左右來,尹思雨將來,都會恨上幫她處理這件事情的人。
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尹穆清的好。
她可不想惹得一身騷!
……
尹穆清回到尹府,本想問問自家爹在何處,卻不想剛走到後花園,便被匆匆而來的尹思雨攔了路去。
“三妹妹!”
尹穆清一時沒有認出尹思雨,因爲她雙眼哭的腫成了一個桃胡,髮髻凌亂,看着就像潑婦一般,哪裡像十八九歲的少婦?
“二姐姐?”尹思雨和尹穆清相差不大,不過相差兩三個月,但是尹穆清看着卻年輕的多。
“三妹妹現在隨二姐姐去馮府一趟,他們無情無義,休怪本小姐無情。”尹思雨拉着尹穆清的手,便往外拖,根本不問尹穆清願不願意。
“二姐有話好好說!”尹穆清不喜別人觸碰,自然不會留情面,用力掙脫,防止尹思雨再發瘋,她立馬後退幾步,保持距離。
尹思雨擦了淚,也知道需要將來龍去脈給尹穆清說清楚,便繪聲繪色的將這些年在馮家過的苦日子,甚至馮家上至老夫人,下至奴僕都瞞着她養了一個庶長子的事情說了出來,最後,她哭道:“三妹妹,馮家如此對二姐姐,明明是不將尹家看在眼裡,難道你就坐視不理?”
尹穆清聽後,有些無語,但是確實爲尹思雨的遭遇感到深深的同情,若是她,遇到這樣的男人,肯定一腳踹了,可是她們不行。
古代對女子的貞潔很是看重,一女不嫁二夫,是她們從小便接受的教育,所以最直接粗暴的辦法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這些事情,不是她能管的吧?不說她是未嫁之身,就算在尹家,上有老太君,下有兄長姐妹,怎麼也輪不到她管。
尹穆清皺眉:“二姐姐糊塗了吧?妹妹能做什麼?”
“三妹妹將軍府嫡出小姐的身份擺在那裡,只要你說你是奉了爹爹的命令,將那對母子送走,難道他們還敢反抗不成?還是說,三妹妹根本不願意管二姐姐的事情?”
“二姐開什麼玩笑?就尹家嫡出三小姐這名號一出,他們反抗是不用,臭雞蛋可能還是會送幾個的,二姐姐還是回去自己好好斟酌斟酌吧,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恕妹妹無能爲力!”
尹穆清說罷想要走,卻不想尹思雨拉着尹穆清,又哭又鬧:“這日子沒法過了,馮家不待見我,孃家人也視我無物,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嗚嗚……”
說着,扔了尹穆清的手,便往尹穆清身後的假山上撞去。
尹穆清見此,立馬去攔,尹思雨的身子便一下撞到了尹穆清身上。
尹穆清胳膊上有傷,這麼一撞,傷口撕裂,疼的鑽心,血瞬間從腕上流了下來。
而尹思雨卻突然抱着肚子,攤在地上,臉上扭曲:“疼……”
趕來的上官氏見此,整個人一驚,連忙上去扶尹思雨,見尹思雨捂着肚子呼痛,她臉色一白,低頭,卻見白色的裙底染了血跡……
靈殿面色浮上一抹紅暈,低頭,扭捏道:“嗯~我要……”
衆萌寶粉們抱胸,驚恐萬分:“啥……你要啥?”
靈殿嬌嗔:“人家要票票,花花,鑽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