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戶的縫隙中投射進來,落在地板上,彷彿一個個鏡子反映出的圓圈,朦朧而柔和。
有些迷濛地言蹊從牀上坐起,看着剛從梳妝間出來,已經打扮完畢的陳佳苗有些迷糊地說道:“苗苗,你起這麼早幹什麼?”
說完,她情不自禁呻吟了一聲,右手食指在太陽穴上輕輕旋轉撫摸--酒意似乎還沒完全消呢。
“你忘了,昨天許諾不是來告訴過你嗎,他要和博仁大學商量晚會上表演的事,讓我們自己出去玩。”
“也用不着這麼早吧。”言蹊咕噥了一聲,努力地回憶着,依稀記得昨天許諾過來找過自己,只是當時究竟說過些什麼,她已經有些模糊了。
她哪裡只是喝了點酒,被扶回酒店的時候,她幾乎已是醉得一塌糊塗,許諾過來和她說了許多,她也只是依稀有點記憶,具體內容已經是完全記不得了。
“哪裡還早了,沒看見太陽曬屁股了,快點起來。”陳佳苗一把拉起了言蹊,將她塞進了洗漱間,“快點快點,美雪她們已經在等着了,今天我一定要把泰國的著名小吃嚐個遍。”
“還要吃啊……”言蹊咕噥着,像一個軟體動物般被塞進了洗漱間,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陳佳苗眼裡那抹得意的笑。
半個小時候,身着一身白濡裙子言蹊和陳佳苗走出了房間,剛剛開門就被嚇了一跳。
“你們幹什麼?”
走廊上,夏靜靜和高美雪正站在她們門口,安頔等人正眼巴巴地翹首以望,一見她們出來,頓時大喜。
“走了走了,吃早餐去,然後把曼谷逛個遍。”
“呃,許諾他們呢?”
“別管他了,早在半個小時前,他和魏歌就去博仁大學了,聽說是吳老師找他有事。”
言蹊的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半迷糊半清醒地被擁出了酒店。
七零五房間裡,一條縫隙被悄悄關上,許諾心悸地拍了拍胸脯,對老神在在坐在他牀上的魏歌道:“行了,問題解決,我們開始吧,今天一定要把這歌定了,明天還要抽時間演練一遍呢。”
魏歌拍了拍手站了起來:“你這首歌已經完成大半了,剩下的只是雕磨細節,如果快的話,兩三個小時就能做好。”
魏歌說的不錯,這首歌本是許諾當初偶爾動念所作,這段時間來偶有所得便記錄下來,便沒有刻意去作詞譜曲,但也基本大致成型,就相當於一件器物已經鑄就了粗胚,他和魏歌要做的就是將這粗胚雕磨成精細的作品。
“還是仔細點好,如果可以,我想把它當做我們出道後的第一首主打曲。”許諾說道。
魏歌微微一愣,他還不知道許諾的這
個打算,想了一會點了點頭,贊同道:“不錯,這首歌算得上是難得的佳品,無論曲詞都上佳之作,意境也很妙,更難得的是歌詞和意境和我們的樂隊非常融洽。”
說到這裡,魏歌眼中一亮:“我覺得,可以把它做成我們的隊歌。”
“正有此意。”許諾微微一笑。
當初在決定創作這首《梔子花開的季節》時,許諾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想着給自己和言蹊寫一首屬於兩人自己的歌,但等到這首歌真正成型,他卻發現,這更適合梔子花樂隊。
當然,這也是屬於“許諾和言蹊”的梔子花樂隊隊歌。
特別是在梔子花樂隊獲得出道機會,簽約成爲職業歌手之後。
“既然是隊歌,那就不能有絲毫瑕疵了,我們開始吧。”魏歌有些亢奮。
時間的流逝在專心的創作中顯得特別快,但許諾和魏歌長長出了口氣,擡頭欣慰的互視之時,赫然發現,已經到了下午。
這一埋頭,就是大半天過去,這大半天,別說休息了,兩人幾乎連廁所都沒上。
“成功了!”魏歌眨了眨酸澀的雙眼,一抹燦爛的笑意從嘴角盪漾開來。
“是啊,不敢說完美,但無論曲,詞,味道,都到了改無可改的地步了。”許諾也笑了,他現在特別期盼自己在臺上開唱時,言蹊的臉上會是什麼神情。
“這就是完美,甚至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完美,這簡直就是神來之作,專門爲你,不,是爲我們,爲梔子花樂隊,甚至是所有剛剛踏出校園的人所出的歌。”魏歌臉上有一抹狂熱,眼中則是深深的滿足。
然後,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哇哇做嘔。
“太肉麻了,受不了了。”許諾一邊吐一邊叫道,“昨天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飯?”原本一起作嘔的魏歌有些狐疑地擡起頭,遲疑地問道,“似乎,我們還沒吃飯吧。”
咕嚕嚕!
肚子配合地發起了抗議。
“走吧,吃飯。”許諾拿起了牀上的包。
“要不給安頔他們打個電話……”魏歌有些不想動。
“打毛啊,別忘了他們的任務。”
在許諾的堅持下,魏歌只能起來跟着他出門,哪知兩人剛剛走到電梯口,就正好碰見剛剛回來的言蹊一行人。
“噫,不是說你去和吳老師商量晚會的事去了嗎?”言蹊奇怪地問道。
許諾面色不變,從容而答:“是啊,商量得差不多了,就等明天的最後一次彩排了,這不,剛剛回來,有點餓了,你們吃了沒?”
“不是說不用彩排嘛!”
言蹊咕噥了一句,不過也沒往心裡去。
“我們吃了,要不,我陪你去吃?”言蹊試探着問道。
“去吧去吧,別磨磨唧唧的了。”一旁的司文推着兩人進了電梯,趁着言蹊不注意給許諾猛遞眼色,那意思是我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可交給你了。
看着電梯下去,還在電梯口的魏歌猛地回過神來:“等等,還有我呢。”
“你什麼你,不識相,非要去當電燈泡啊。”司文鄙視了他一眼。
魏歌大怒:“你們幾個倒是耍安逸了吃舒服了,我可還餓着肚子呢。”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吃吧。”旁邊一個小腦袋湊了過來,陳佳苗狹笑着盯着魏歌。
魏歌打了個冷顫,急忙舉起手:“不了,我還是叫外賣得了,對了,誰知道這酒店管不管飯啊!”
衆人大笑,鄙夷了魏歌一番後,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鬨而散。
出了博仁學校的大門,面前是一條寬闊乾淨的馬路,馬路旁邊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樣的飯店,而且看品相,檔次都還不低。
許諾和言蹊並排着走在街上,兩人並沒有急匆匆地找地方吃飯,難得有這個機會兩人單獨在一起,自然不好浪費--當然,許諾懷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言蹊已經吃過了的關係。
“心情好一點了嗎?”許諾看了言蹊一眼。
言蹊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許諾在擔心什麼,心裡不由微微一暖。
她也知道自己就算掩飾得再好,也瞞不過許諾。
“還行吧,雖然有些失落,但比起之前來好多了,畢竟機會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
“不過放心,我是誰,我可是言蹊啊,這點挫折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而且我也不會就這麼放棄了我的夢想,只是目前我需要點時間去沮喪一下,等這段時間過了,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夕陽映照的晚霞下,此刻的言蹊笑顏若花,讓許諾不禁呆了呆。
“看夠了嗎,呆子。”一抹淡淡的羞意浮上眼瞼,言蹊輕輕推了許諾一把。
“沒看夠,而且永遠看不夠。”許諾反手一把拉住言蹊,語氣有些呢喃。
言蹊試探着掙扎了下,發現握住自己手的力氣有些大,也就不掙扎了,任由許諾握着。
“我們走走吧。”
許諾輕聲說道。
言蹊順從點頭。
夕陽從晚霞中折射而出,化作點點金斑灑落在來往不停的人潮中,兩人默默牽手,緩緩而行,成爲一道獨特的風景。
有些話不用說,你懂。
有些事不用做,我懂。
再多的喧囂,只要你我心寧,彼此相慰,便連風也是靜悄悄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