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離家出走的原因。
十一歲的霍丁是這麼解釋的,“我的名字不好聽,我想換個名字。”
六歲的蕭美美是這麼解釋的,“弟弟的名字比我好聽,我也要換名字。”
七歲的金餘,“哦,我帶他們去改個名。”
三個孩子幾乎是在當天晚上邁出公寓那一刻,就有保鏢跟着。
等大人們接到消息時,已經晚了。
三個孩子已經失去定位。
蕭啓睿和霍一邢紛紛在第二天凌晨來電錶示,“保鏢跟丟了。”
金慕淵冷嗤一聲沒有說話。
蕭啓睿和霍一邢卻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來自電話另一頭的鄙夷。
兩人隔着手機屏幕朝金慕淵恨聲道,“如果不是你兒子把我閨女(兒子)身上的定位拆掉了,保鏢會跟丟嗎!”
金慕淵風輕雲淡地,“哦。”
“哦?!!老大,我兒子(閨女)被你兒子誘拐了!”
縱使霍一邢和蕭啓睿急得恨不能越屏過來問個清楚,這廂金慕淵都淡定得像個“繼父”一樣,面無表情,內心毫無波動。
霍一邢焦急是因爲家裡的席南急得滿大街在找孩子。
蕭啓睿着急是因爲家裡的柳小夏抱着兩歲大的兒子在哭。
哭什麼呢?哭他有了兒子就把女兒扔了。
蕭啓睿實在是冤枉啊,又不能告訴孩子他媽說是金慕淵的兒子帶着女兒私奔了。
金慕淵又爲什麼這麼淡定。
因爲金餘走出保鏢控制範圍之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徐來問他,“小少爺帶着...霍家少爺和蕭家小姐,朝峽市市政府公安部門走過去了,要把他們全部帶回來嗎?”
“不用。”金慕淵勾起脣,又補了一句,“讓暗處的都散了。”
徐來即便不明白金慕淵的舉措,卻也不得不點頭應聲是。
就這樣。
金餘帶着蕭美美和霍丁,甩掉了保鏢,展開了無人追蹤的離家之旅。
本來,按照金餘的計劃就是,離家出走幾天,讓家裡的人擔心害怕。繼而,那個笨女人在以後的日子裡就會特別關愛他。
那麼,他更換新名的機會指日可待。
可晚上三個人找了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商量對策時,蕭美美就不樂意了,“不要,我要先去換名字。”
換名字?
就憑他們三個孩子?
金餘真想送蕭美美四個字,癡人說夢。
可一想到此次離家出走,都是他一手策劃。
爲了行動的完美,他只能點頭勉爲其難的答應,“好,我們可以去門口看看。”
三人在便利店裡將就着趴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出現在公安部門的時候,除了金餘以外,另外兩張小臉都是興奮之色。
蕭美美可以理解。
才五歲,人事不知的年紀。
可十二歲的霍丁,做出和蕭美美同樣懷春少女式的笑容,讓金餘小心臟有些承受不住。
難不成,霍丁還以爲自己可以直接過來更改姓名?
到底是他心機太重,還是霍丁太單蠢。
金餘覺得有必要回去向金慕淵探討下霍家的學習模式了。
三人中最大的當屬霍丁,於是,他作爲大哥哥,帶領着身後兩個小的“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然後沒隔幾分鐘之後。
那兩張小臉就全部變成了菜色。
因爲剛走進大廳,就看到了他們萬分熟悉的面孔。
霍一邢,席南,蕭啓睿,柳小夏。
幾個大人站在那,看到他們三個孩子進來時,眸子陡然亮了。
金餘小心臟又抽了抽。
媽的。
他一定是撿來的。
他不停告誡自己,媽媽正在醫院坐月子,爸爸肯定是忙着照顧媽媽,抽不開身。
可是,內心裡的小人一個勁地在咆哮着,大人不來就算了,好歹也支個徐來過來啊。
他現在一個人被晾在大廳。
多尷尬啊。
蕭美美被柳小夏摟進懷裡時,還哭着喊,“我的媽呀,昨晚沒吃飽,現在還餓着呢。”
柳小夏心疼得不停地掐着蕭啓睿的肩膀。
蕭啓睿一邊哄女兒一邊還得給柳小夏賠罪,夾在中間,痛並快樂着。
霍丁站在霍一邢和席南面前,腦袋低到脖子底下,小聲地說,“對不起。”
席南就直接把霍丁攬進懷裡,“沒事,我們回家。”
霍一邢冷着臉,“回去找你算賬。”
眼前的都是一副母女(父子)情深的畫面。
直刺激得金餘眼睛發紅。
偏偏那兩對家長忒沒人性,領完孩子招呼不打就走了。
也是,需要打什麼招呼。
可...站在大廳門口看着車尾消失在眼前的金餘,突然地就淚目了。
憑什麼,沒人來把他領走啊。
不得不說,金餘這次鬥法又以失敗告終。
他想用苦肉計博一回媽媽的關愛。
金慕淵直接給他來了一出攻心計。
年僅七歲的金餘在回家的路上就不停給自己打腹稿,回去就要寫一篇長達一千字的總結作檢討。
有道是,來日方長。
但打開家門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
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客廳內沙發上,蘇燃抱着懷裡的寶寶輕聲哄着,一旁的金慕淵聲音柔到了骨子裡,“睡着了麼?”
蘇燃就“噓”地一聲。
或許是感應到身後的目光,蘇燃嘟着脣回過頭就看到了金餘。
眸子裡還未消散的那抹疼愛,真真刺到了金餘脆弱的小心臟。
金餘以爲,好歹自己失蹤了一晚上。
即便是撿來的也該關心關心吧。
誰料,蘇燃看了他一眼,說了聲,“回來啦。”
就再次轉過頭哄寶寶了。
金餘心口一痛,差點踉蹌着摔在門口。
恰好徐來站在門邊,伸手虛扶了他一把,“沒事吧?”
金餘擺擺手。
走進自己房間時,回頭的瞬間和金慕淵的目光相撞。
一大一小兩個人,視線交織的一瞬,眸內的電光就開始激烈碰撞。
到最後,還是金餘敗的節節後退。
說好的回家寫檢討,只寫了七個大字,還珍藏在書本的扉頁中。
【我一定是撿來的。】
蘇燃果然不知道他離家出走的事情,在晚上的時候,還問他,“出去玩得開不開心?”
金餘嚥下了抑鬱之血,冷酷着小臉說,“特別好玩。”
改名無果,鬥法無望。
金餘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整個人從骨子裡開始沉澱了起來。
或許是知道自己年紀尚小,鬥不過金慕淵。
或許是知道自己根基太淺,掰不動金慕淵。
他突然就從一個身體裡住着十六歲靈魂的七歲孩子,變成了連老師和大人都看不懂的孩子。
蘇燃過生日時,八歲的金餘送了個自己發明設計的創意型夜光飛機。
如墨的黑夜,遙控控制的夜光飛機就像一隻鳳凰,拖着長長的尾巴,周身帶着一團火焰飛翔在半空中。
蘇燃高興壞了,每天看見櫥櫃上的飛機模型都要誇一遍。
沒過幾周,蘇燃就看到美國少年創意設計比賽中,有個獲一等獎的夜光飛機和金餘送她的一模一樣。
問金慕淵怎麼回事時,金慕淵噙着抹深不可測的笑容,聲音透着幾分讚賞,“倒是聰明瞭。”
坐在自己房間的金餘,看着網頁上的獲獎名單時,嘴角也掛着肖似金慕淵的那抹笑。
和金慕淵鬥法四年整。
金餘總算打了回平局。
然而,不等他掰回場子。
在他十歲那年,生活在此給了他會心一擊。
只不過是出去在部隊體驗了一年而已。
回來時,家裡又多了位妹妹。
抱着僥倖的態度,問坐在一旁的三歲的弟弟,“這是誰家的?”
金懿軒眼睛又大又圓,指着金餘又指向妹妹說,“哥哥,妹妹。”
妹妹?!
毫無疑問。
這是他妹妹。
闊別三年之久的心臟抽痛之感再次回來了。
抱着不死心的態度,金餘又追問了句,“知道妹妹叫什麼名字嗎?”
金懿軒點點頭,“寶寶。”
金餘,“....”
好吧,他就不應該問這個弟弟。
當他敲響金慕淵的書房時,聽到裡面蘇燃的聲音,“哎呀,這個不行,我要給寶寶起一個獨一無二的名字,對了,逼格一定要足,然後就是要....威風霸氣!對,要炒雞霸氣的那種。”
金慕淵的聲音透着無奈和寵溺,“女孩子,起個溫婉點的就好,又不是男孩子。”
喂喂,你們嘴裡的那個男孩子是我啊!
擡頭看看我啊!
金餘恨不能砸牆捶門。
爲毛不給他來一個逼格十足,威風霸氣的名字呢。
改名的前路實在坎坷。
就在金餘打算放棄這條黑路,另尋明路之際。
他的小舅子登門了。
小舅子蘇哲是蘇燃的弟弟,今年已經30歲。
年紀輕輕就奮鬥到市場部總監的位置,有房有車,單身貴族,卻仍在相親的道路上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的衝刺着。
本來今天該是他繼續相親的日子。
誰想到他突然登門,二話不說,拉過金餘就對蘇燃說,“我借用一下你兒子。”
金餘頓時一臉懵逼。
還不等拒絕,就聽到身後的蘇燃說,“好借好還,再借不難,用完快點送回來啊。”
金餘,“.....”
他到底是什麼!
拖把嗎!
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憤怒得整張小臉都皺巴巴的,倒是站在客廳的金慕淵注意到了,挑眉補了句,“也可以不用還。”
金餘的內心:%¥@#*.....!!
出了門後,金餘就端着張去炸碉堡的臉問,“小舅,你要帶我去哪兒?”
“哦,帶你去相親,待會你假扮下我兒子。”
金餘臉色一僵,“....哦,小舅,我可以拒絕嗎?”
“那怎麼成,我姐夫都不要你了。”
金餘,“.....”
誰來告訴他。
他到底招誰惹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