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確實是能誘發人的聯想。
屋裡的場景雖慘烈,對付前來說依舊是刺激不到分毫。
飛速把情況盡收眼底的同時,甚至好克幾人臉上的小小古怪,他同樣能夠理解——
雖然悲傷不能自已,但眼前這一幕,結合秋女士之前的自述,不得不說讓她在這場慘劇裡扮演的角色,變得實在有些詭異。
兩具屍體毫無疑問就是由莉和她的男朋友了,而按照秋的說法,她在受到兩人款待之後,突然在某一刻沒有打招呼,不辭而別。
在座諸人都是見慣暴力衝突的,屍體就在這裡,對於一些東西判斷個大概完全不是問題。
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兩人的死亡時間,跟那個時候大差不差。
兩相結合下,之前沒法解釋的秋的“不正常”,好像就有了一個很自然的解釋——秋離開的時候,兩個人其實已經死了。
所以就算她一聲不吭走人,也完全沒有被挽留。
但這樣一來,就意味着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她爲什麼要一聲不吭離開?
因爲發現人死了所以不用打招呼?
還是因爲人就是她殺的,所以都不用發現?
無論哪一種,都屬實挑戰人的理智,並意味着秋之前在說謊。
甚至昨天夜裡找不到由莉的時候,她也提都沒提這邊的事情,雖然後來給的理由是覺得暫時不需要打擾她。
看得出來,好克三人都很不願意相信這種可能,以至於情緒跟理智產生了不小的對抗。
“會不會有人殺掉他們後,對秋施加了精神影響,驅使她離開這裡避免被發現?”
而這份強烈對抗並不是毫無意義,對着另外一個腦袋圍觀一番後,依舊是看上去最冷靜的得體兄,奮力得出了另外一種猜測。
……
“好像有道理啊!”
看得出來,這個新思路瞬間就得到了歡迎。
好克幾乎是一拍大腿快要跳起來,甚至因此成功把悲傷中的秋驚醒。
“你們發現了什麼?”
聲音嘶啞得嚇人,這份完全能感受到的悲傷,讓得體兄的猜測一時更加深入人心。
“我們擔心你之前離開的時候,已經受到了精神影響。”
不過卻是好克搶着發言,語氣裡已經幾乎把它當做唯一可能。
“因爲當時由莉他們兩個已經被殺,兇手不想被你發現。”
“……那爲什麼不直接也殺了我?”
然而沒想到的是,卻是當事人自己第一個提出異議。
短暫沉默後,秋不僅沒有因爲這個“合理”的解釋而釋然,反而是回頭看着摯友的屍體。
“我不覺得由莉會比我弱,但是她看上去幾乎沒能做出什麼抵抗。”
說這話的時候,她目光落在旁邊的頭顱上。
跟另一名受害者相比,這位的表情無疑猙獰得多。
臉上殘留的驚懼,似乎可以直觀感受到死前受到的衝擊。
但與此同時她的手裡空空如也,包括姿態也並沒有什麼戰鬥痕跡。
“不想被我發現,直接一起處理掉不是更簡單?甚至你們找到這裡要花更多功夫。”
情緒不佳的秋,冰冷的笑容間攻擊性十足——即便攻擊的目標是她自己。
……
“確實奇怪,不過或許裡面有我們目前想不到的考慮,不如先想想這種殺戮爲什麼會出現?”
邏輯上的自我否定和這種行爲帶來的自我證明,明顯讓秋的形象陷入了一種複雜的博弈狀態。
好克三人無聲對視間,終於還是得體兄開口,建議暫且擱置爭議,去思考假設成立的情況下,這種行爲代表的意義。
當然他說話間幾乎同時看向付前的動作,已經暴露了自身的想法。
籠罩西原的陰影……居然真的存在嗎?
然後已經在以這樣的方式開始表現?
在不知不覺間,死亡的威脅早已經降臨,此刻由莉的遭遇,可能發生在在座的每個人身上?
“閣下,這個就是你提到的陰影?”
很明顯有此想法的並非他一個,而直接開口詢問的,還是因爲慘劇心態幾乎崩潰的秋。
“看上去很有可能。”
“當然對於發生在你們朋友身上的事情,我深表遺憾。”
瞬間化身焦點,付前的觀察卻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甚至隨口表示了肯定。
“……我不能理解爲什麼會出現這種事情,但看上去陰影其實並沒有那麼抽象,而是直接有一幫人在製造慘劇?”
付前的姿態讓秋稍稍動容了一下,不過緊接着眼中就燃燒起復仇的怒火,在“人”上刻意加重了語氣。
“看上去,確實也可以這麼說。”
付前則是繼續隨和得過分,甚至是走上前撿起頭顱,端詳一番後幫助拼了回去。
“所以閣下知道去哪裡能找到他們嗎?”
意志果然堅定,其他人甚至來不及發表意見,秋直接展現了復仇姿態。
“有可能知道。”
然而好克等人擔憂的注視裡,付前真的繼續點了點頭。
“在哪裡?”
秋卻是不管這些,一下精神振奮。
“這個房間。”
對答如流,卻見戈裡姆肖閣下說話間,伸手指向了這邊。
……
“我?”
事實證明,秋的理智並沒有被憤怒沖垮。
僅僅是愣了一下,她就以跟其他人接近的速度反應過來。
這位神秘人物居然認爲自己是兇手?
雖然這確實是自己曾經嘗試論證的。
“只是可能,還需要確認。”
面對驚愕難明的秋,付前微微頷首,心中感嘆一聲昨日重現。
“所以該怎麼確認呢?”
而秋女士果然剛猛,好克等人甚至都來不及阻止,她已經是咬牙擠出一個笑容,毫不畏懼地看着付前。
“這麼確認。”
而回應她的,是付前永恆不變的溫和語氣,以及沒有絲毫猶豫,從他舉起的指尖凝聚出的一道冰霜長槍。
果然是。
但也僅僅是一擊,下一刻付前就在感慨間收回了手,轉而扶在了自己腦袋上。
“看上去確實是你,判了她和她男朋友梟首之刑。”
說話間付前手上用力,把從脖子向上整個頭顱輕輕提了下來,舉首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