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是黎恆,又會是誰呢?她和他並肩走在一起,路上都是人,男男女女的,臉上都帶着甜蜜的笑容。舒嫿提着花燈,偷偷摸摸的去看他,被他發現了就扭回去。
不曉得爲什麼,這個黎恆她就有點怵,不敢像從前一樣上手就調戲他。她抿脣,只覺得這氣氛異常尷尬,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先開口。
“公主爲何不說話?”
她回過神,又覺得哪裡不對勁,“你喊我什麼?”
他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她。舒嫿也停下來了,她懷疑自己聽錯了,黎恆即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可也從來沒有喊過她公主啊。眼前這個人究竟是誰?
“我與公主雖說有婚約,但到底並未成婚。若是太過親切,我倒是沒什麼,叫旁人看去了,難免閒話。”他擡起手,給她把耳邊的碎髮別好。目光溫柔的都能滴出水來,“私下無人的時候我喊你嫿兒可好?”
她像是被一道雷給劈了,還是外焦裡嫩的那種。她緩了好半天,“狴犴?”她怕是魔怔了,要不然這夢中的情形怎麼會現實重合。
不對,這裡也不是現實。似夢非夢,她到底撞了什麼邪?
耳邊聽得一聲巨響,天空中炸開無數朵煙花來。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全都望向了天空,人聲鼎沸,一片熱鬧。舒嫿也擡頭去看,那漆黑的夜空中綻放出許許多多的煙花來,絢麗又耀眼,好看至極。
“真漂亮。”她其實見過不少煙花,但回回都是一個人看,也並不覺稀奇。今天也不曉得是中了什麼邪,只覺得這煙火很美麗,興許是陪她看的人不一樣了?
她用餘光偷偷打量身邊的人,頂着一張黎恆臉的狴犴,氣質很獨特。到底是九重天上最享負盛名的帝君,哪怕衣着簡單,一身貴氣也是逼人。
狴犴早就瞧見了她的那些小動作,他也不戳破,反而道:“現在河岸那裡人少了很多,你不是吵着要去放河燈嗎?”
她什麼時候吵着要去放河燈了?舒嫿半咬着嘴脣,乖乖的跟在他身後往橋下走去。這時候人都跑到橋上去看煙花了,河岸兩邊幾乎沒有什麼人了。狴犴爲她買了一盞河燈,她蹲下來就要放走,卻被他攔住了。她不解,“帝君?”
“沒有什麼願望嗎?”狴犴把筆遞到她手中。
她們自己就是神仙,還要學凡人這一套?這就有點看不懂了,舒嫿眼珠子亂轉,最後接過筆在河燈上寫了一句話。她把河燈慢慢放入水中,看着它越飄越遠,最後只能瞧見一點微弱的光。
“帝君就不好奇我寫了什麼?”她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古靈精怪的對他道:“要是依照話本子裡頭寫的帝君應該一直追問我的。”
狴犴倒是好脾氣,“那你寫了什麼?”
“嗯,我不告訴你!”她來了興致,小下巴高擡,一臉傲嬌,“願望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隨便說出來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兩人並肩往回走,這條街道很長,他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舒嫿故意踩上去,“據說踩了影子就會長不高的。”
他雖然不說話,可是眼神寵溺。舒嫿膽子也大了不少,她湊過去,挽住他的胳膊,“你對我們倆的這門婚事有什麼感想嗎?”
他答非所問,“下界有一處地方妖魔作祟,我須得親自去一趟。等我回來了,咱們的婚事估摸着也要提上日程了。”
舒嫿一愣,再擡頭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狴犴。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了,只有她孤零零的提着一盞花燈,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舒嫿循着聲音看過去,那黑衣人坐在橋欄上,晃盪着雙腿,“狴犴跟黎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你胡說!狴犴是狴犴,黎恆是黎恆。”舒嫿纔不相信他的鬼話,“這又是你設下的局,你又想誆我是不是?”
黑衣人翹起二郎腿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當年那場大戰後狴犴和將臣一同消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可是依照他們倆的修爲,真的要灰飛煙滅也是不可能的。”
舒嫿捏緊了拳頭,可是黎恆身上並沒有一點神仙的氣息啊!他怎麼會是狴犴呢?她目光慌亂,完全沒注意到黑衣人眼中的算計。
“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我又怎麼知道你不是打什麼壞主意。”舒嫿舉起拳頭,目光犀利,“你引我來這裡究竟要做什麼?”
“別緊張,我只是想送你一份禮物而已。”黑衣人縱身一躍,到了她面前,“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肯跟我合作,事後三界也有你的一半。”
她再也聽不下去了,抽出鞭子凌厲的甩過去,“放屁!你處心積慮的弄出這些事情來,你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可是她半點法力都沒有,舒嫿捏着鞭子站在原地。她腦子很聰明,仔細一想就明白了,“這是夢魘製造出來的夢境!你和蘇妲己聯手,她先用迷途製造幻境誆我入局,你再用夢魘將我困在這裡。上次在警局也是你是不是?”
夢魘也是上古遺留下來的。非妖非鬼,超脫於三界之外。她父君曾告訴她夢魘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因爲只要有人做夢,夢魘就會出現。它靠吞噬夢境爲生,修爲一大強大就有能力製造夢境,把人生生困在其中。
第一隻夢魘當年曾犯下不少罪孽,被衆神合力鎮壓在萬妖志內。現在被這黑衣人放出來爲非作歹,再想要收服無疑是不可能的。
“你一向聰明伶俐,可是夢魘製造出來的夢境你根本無法破解。在這個夢境之中你沒有法力,你也不是我的對手。”黑衣人語氣輕鬆,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女魃,你困在這裡不打緊,可是你那個情郎,現如今被封印了所有法力和記憶。他一直走不出這夢境,最終等待他的只有肉身枯竭。”
她拳頭捏的死緊,恨不得衝上去就打他一拳。然而黑衣人的笑容還沒維持多久就笑不動了,耳邊傳來一聲怒斥,一團熊熊烈火撲過來,舒嫿側身一避。那火團砸進河中,火光並不熄滅,反而在水中分出一條道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