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嚴杵毫無心機、修爲低微，恰好還是個契魔屠......
七怨頓覺此乃“天意”。她之前耗損頗大，此時正值“腹中飢餓”。結果天上卻掉下這麼個“物事兒”，那不就是給自己充飢的麼？
她儘量換了副比較“親和”的表情開口試探。一來是問問他手裡的寶杵到底爲何物。二來是誆騙着突然下殺手吞噬幽冥氣的話，豈不是省去許多力氣？況且那雀兒也是個善良之輩，若不是突下殺手，到時候她也得攔着自己“進食”。都是麻煩。
“小和尚......你是什麼時候成爲契魔屠的？”
“契魔屠？什麼是契魔屠？”
“嗯？那你可知道‘魔契’爲何物？”
“小，小僧不知！”
“你可有些常人不同的能力手段？”
七怨一邊緩緩接近，右手已經慢慢生長出許多尖利的指甲。她倒是沒有去碰姚姓女孩腰後背着的剪子。對付這種菜鳥還不需要興師動衆。
“我......我......之前有位很老的前輩送了我一張符紙，只要把它粘在這個杵上，我，我就能飛......”
飛？老頭子？杵？
七怨頓時懂了，是有人給了他一張符紙。這符紙可以壓住這寶杵隔絕幽冥氣的僻邪效用。對乾暘大陸而言，能認出契魔屠，還能畫紙符壓住僻邪手段的修者可不多。
很老的前輩？七怨忽然有些預感聯想，稍微收攝了殺心問道。
“難道......是一個又矮又瘦，滿臉都是誇張褶子的老頭？”
“對，正是這位前輩！”
七怨與其略有急促，“紙符呢？”
“風.....風吹，吹飛了......”
“真是廢物！”
......
那位曾傷己一招，又丟下枚黑色丹藥的老頭必然讓七怨印象深刻。此人修爲深不可測，若他刻意救過面前的小和尚，那應該是有些道理的。這種人既然“恩怨”已了，還是少招惹的好。
如此想着，七怨右手上伸出來的指甲又緩緩的縮回去了。
“你說，他給了你一張符紙，粘在這杵上你就能飛？不然你就飛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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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施主......不，姐姐你也認識那位前輩？”嚴杵忽然福至心靈，學着雀兒的樣子也把面前這個十來歲的女孩叫做了姐姐。
七怨猶豫半晌，又將煩惱絲探了探。
“這杵可有來歷？”
“這，這叫扶靈杵......”
嚴杵一五一十將自己得到扶靈杵的事兒給七怨講了一遍。絮絮叨叨，以至於七怨一直催促。
這會兒已經接近凌晨五點，眼看天亮。還不知道張雲此時情況，七怨和雀兒的時間很緊張。
此時的扶靈杵沒有符紙封印，其隔絕幽冥氣的效用很明顯。對自己沒什麼害處，又可以徹底剋制之前攝住自己的“冥氣機關”，的確是個好寶貝。可七怨此時狀態極差，她最需要的就是儘快補充幽冥氣。沒了那張符紙，這東西她沒法攜帶。總不能讓雀兒揹着，然後自己遠遠跟在身後尾隨吧？
猶豫半晌，算了。修行人無論僧、道還是冥物，總要信個仙緣的。此物畢竟是佛家法器，不同於背後的剪子，同自己無緣。
正待雀兒和七怨商議着應該先去紀家倉庫還是先回煙柳斜街小院兒的時候，忽聽馬蹄聲咆哮而過。
二人趕緊後撤，將身形掩於牆後。連那小僧嚴杵都翻滾着趴在了牆角。結果馬蹄聲忽然止住，又緩緩向自己方向行來！
就在雀兒攥緊了燕迷劍如臨大敵之時，忽有人問道。
“大姐！”
“雀兒？”
“是你們嗎？”
......
“少爺？”
張雲乃是一......
就算是巨嬰妙人吧！張雲的心情娃娃的臉。別的本事沒有，收拾心情那是專家級的。
經歷紀博明背叛和魔子身份曝光一事幾乎讓他絕望了，背後一片寒冷。但這會兒想到忠君救駕，似乎又意氣風發了起來。
這算是他這輩子頭一回打算當英雄，去做點自己認爲值得的事情。爲誰？爲陛下！爲大襄！爲，大襄衆生！
拼上我慫貨張雲的一條命，值得！人麼，一旦有了追求或者信仰自然就會更有幹勁兒，正常。
仗着馬快，他已經回了趟煙柳斜街的小院兒。見雀兒和七怨沒在，又考慮到自己的經歷，頓時有不好的推測，心裡發慌。但明顯“救駕”之事更爲刻不容緩，也就先行奔未央宮方向而去了。
從紀家倉庫到小院兒，在一路過來倒是很順，一路往南而已。之後沿換成往西，便是武陽門。過了武陽門直線向北就是未央宮。就算路癡了一點兒，這麼簡單直白的路線還是能搞定的。
而李府位於內環城城南，起碼狂奔時感覺此處幽冥氣有蹊蹺。隨便掃了一眼，結果七怨那一襲白袍在夜色中忒扎眼了。
將自己遇上的事情和推測，以及下一步要去護駕之類的計劃簡單解說了一番。又瞧見了夜色下一顆錚亮的禿頭。
“這禿驢是哪來的？”
毫無疑問，塔林寺十年算是砸碎了張大少爺的玻璃心。修者，張雲那叫恨！和尚，那叫恨死了。
七怨哪有功夫搭理嚴杵，直愣愣瞧着張雲，又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
“護駕？你瘋了還是傻了？你腦子裡進芥辣醬了吧？”
七怨就是個荒郊野外飄搖的遊魂野鬼，吞噬吸附了八條怨魂後纔算是在某種程度上擁有了一顆“人心”。忠君這種愚蠢的事情她是無法理解的。
可以說，七怨的“鬼生態度”基本就很獸性，是很直接和野性化的。自己的安危、生存重於一切。最重要的是“吃”，能吃的東西都可以吃，來自八條怨魂的人性不但沒說攔着她進食。在某些絕望怨念的作用下，其中一部分還都支持她這麼做，算是報復#社#會吧？只要能保證生存那就要“修行”，進化成更高階的生命形態。爲什麼？爲的是更好、更安全的生存，往食物鏈的頂端爬。
爲了別人範險搭命，管他陛下還是終生，這不是瘋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