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花境支離破碎後,即便無義竭力穩固,依舊前後難以銜序,眨眼之間十數個打扮的不宋不遼的毛賊站到了羅華眼前。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打劫,簡直是蔑視王法,但是這在十三曾經生活的世界是常有的事兒,所以每次去宋遼邊界接貨,十三都是親自前往。
羅華在心中默默推算,看來十三生活在宋朝末年,晏榮川說的不錯,他真是個老古董。
十三看着前面的幾個小賊,一個個賊頭賊腦,也就手裡的兵器倒是還有些看頭。
駕車的老把式一看這來勢洶洶的架勢,在羅華驚訝的目光中,立馬熟練的帶領着夥計們退到十三身後。
十三無奈的看了幾眼老把式和那幾個小夥計,還沒有想好怎麼開口,就看見他們相互一點頭,然後撇下自己飛快的跑遠了。
十三嘆了一口氣,赤手空拳的看着原來越近的劫匪,劫匪們一看對方人跑的都差不多了,相視一笑樂呵呵的盯着眼前這塊肥肉,土匪頭子將明晃晃的刀在手裡刷出數個花樣,看起來厲害的很。
“這位少爺,請問您是要貨還是要命?”劫匪頭子笑嘻嘻的問,似乎十三的貨已經是他囊中之物。
十三經年獨來獨往,就在一年前還是極少與活人打交道,因此除非必要,他極少與人交流,所以他不說話並不是故作清高,而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少爺,不會被嚇傻了吧?”
“哈哈——”
劫匪們笑的肆無忌憚。
十三隻是站着不動。
“兄弟們,把貨拉走!換吃得去!”土匪們壓根兒沒把十三這個黝黑的少年看在眼裡,伸手就要去拉馬,就在土匪的手即將碰上繮繩的時候,突然“啊——”的一聲慘叫,倒着飛了出去。
“他媽的,爺們打算放你一條生路,是你自己不長眼”。土匪頭子大喊一聲:“跟我剁了他!”
十三頭一偏,一把明晃晃的刀貼着他的鼻尖就剁了過來,那人一刀落空,還等他有機會換招兒,十三就已經擡起右腳,狠狠一腳踹在他側腰上,那人也飛了出去。
一晃眼之間已經飛出去兩人了,這回土匪們不敢大意了,一個個摩拳擦掌,怎麼一大幫子人還怕了一個半大的小子不成?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朝十三招呼過來,遠遠望去真是亂作一團,趴在半山腰土堆後面,第一次走鏢提心吊膽的小夥計陳炳擔憂的問老把式:“宋老闆,咱們用不用上去幫一下初少爺?”
老宋探頭向外瞥了一眼,回過頭來不緊不慢的給自己裝了一菸袋鍋子旱菸,點上吸一口閉上眼,緩緩的吐了一口煙霧:“初家少爺喊你了嗎?”
陳炳搖搖頭:“這倒是沒有。”
老宋深深的又吸了一口煙:“那你着的什麼急?”
陳炳極爲耿直:“可是老闆,咱不就是押鏢的嗎?”
老宋斜眼看着乾着急的陳炳:“鏢要緊還是命要緊?”
陳炳:“當然是命要緊,但是初少爺的命也是命啊”這孩子還真是有啥說啥。
老宋一把扯過陳炳的耳朵,將他提溜到土堆頂兒:“你看看初少爺的命還在不?”
陳炳眼見兩把明晃晃的刀衝着十三就砍了過來,十三倒沒怎麼着,陳炳卻嚇得慘叫一聲:“啊——初少爺被砍中了——”。
聲音之大,以至於在山谷中正臨敵的十三都皺了一下眉頭,只見十三閃身避開身側刺來的一劍,順便一腳踹在了另外一人的膝彎上,那人膝蓋一屈,身子一個趔趄跪了下去,十三曲起的手肘正好砸向他的肩膀上,那人舉在半空的胳膊頓時軟了下去,十三伸手一撈拿住了他的刀柄,反手握在了手中,回身一刀截住了前面那人回刺過來的劍鋒,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陳炳嚎了一半的聲音硬生生卡住了,十三不悅的目光往半山腰一掃,老宋立即會意,一菸袋鍋子就敲在陳炳的腦袋上了。
這一菸袋鍋子敲的可是用力,加上紅彤彤的火星,連砸帶燙,陳炳嗷得一聲叫了出來:
“老闆,你這是幹什麼?”
老宋恨鐵不成鋼:“你瞎叫喚什麼呀?”
陳炳捂着頭:“可是剛纔真的是太險了!”
老宋氣急:“險什麼險?你再看看!”
陳炳極不樂意的再次往山下看去,看了一沒會兒手又攥的緊緊的,雪亮刀鋒數次都是貼着十三的身體砍了過去,每次看起來都是驚險萬分,陳炳暗中替十三捏了好幾把汗。
老宋見陳炳那小子嘴脣禁抿,一言不發,就知道這小子一定是沒有看出門道,於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用菸袋桿兒指着山下:“你看他們傷到咱們初少爺了嗎?”
陳炳和那幾個初次押鏢的夥計這才發現,雖然十三屢次看起來岌岌可危,但是卻總能在關鍵時刻化險爲夷,對方雖然人多勢衆,但是就是不能在十三身上討到半分便宜,遠遠看去十三在雪亮的刀鋒之間騰娜躲閃,似乎還遊刃有餘。
羅華卻注意到,這時候的十三應該還是一個普通人,並不是什麼忘川的引魂使。
眼見已經有一半的自己人躺在了地上,十三依舊完好無損,土匪頭子的鬍子都翹了起來,一擡手,後面有兩人擡來一柄大刀,那柄大刀刀身漆黑,刀頭卻閃着精光,目測份量應不輕,至少得五六十斤。
那土匪頭子卻輕輕鬆鬆一把提起了刀,在頭頂挽出了一個漂亮的刀花,惹得那一衆土匪由衷的拍起了馬屁:“好!”接着刀就朝十三砍了過來。
十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見他足尖一點,整個人剎那間騰空而起,那一刀落空,在地上砸出了一道土坑,土匪頭子“呸!”了一聲,刀柄一橫,斜着朝上砍了出去,正好迎上了正下墜的十三,十三眼中精光一閃,嗜血的快感在骨頭裡蔓延,好久沒有遇到真正的對手了。“哐啷——”一聲十三手裡的刀剛與那大刀接上,立馬就被斬成兩段,十三卻借力往後空一翻,跳出了大刀的勢力範圍。
“我操,老闆,這初家少爺這麼厲害,到底是俺們給他押鏢,還是他給俺們押鏢啊?”陳炳現在對十三佩服的那是五體投地。
這邊那老宋也被場中的景象驚呆了,他一動不動的拿着大煙袋,直勾勾的盯着正在打鬥的兩人,剛剛看到那柄大刀時,他猛得想起傳聞宋遼邊界有個活閻王,只要是在他的地盤,是個人過去就得扒層皮,於是走鏢哪怕是繞遠路也要躲開他,沒想到今日碰上了,他本以爲十三今天可能會吃虧,眼看場中二人就已經相互拆了近百招,老宋越看越驚奇,沒想到哪怕是面對這活閻王的奪命刀,十三也是分毫不落下風,而且還頗有越來越凌厲的架勢。
“這十三果然不是尋常之輩啊!”老宋激動的直拍大腿。
“這初少爺以前是幹什麼得呀?”一個夥計小聲的問。
“聽說是個獵戶。”不知道誰小聲的回了一句。
“獵戶?獵戶需要這身手?難不成他獵的都是活閻王這樣獵物?”
大傢伙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着,老宋忍不住“咳咳——”咳嗽了兩聲,“給我好好看着人家初少爺,你們要是有初少爺一半兒的本事,我就燒了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