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是在什麼時候見過瑾瑜?難道那一次黑苗族對石頭村的血洗,玉珠也去了?
所以她實際上見過瑾瑜,但是她爲什麼要化身成瑾瑜的樣子?
這一切迷霧重重,我想如果奶奶還在,她一定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我想來想去,現在最關鍵的還是要找到奶奶才行。
如果按照紫玉的說法,聖女變換了身份之後,以另一種身份存在着。那地府裡的奶奶有可能就是我奶奶,她故意給我指引了方向,讓我去找葉家班的葉梨花?
繞來繞去,葉梨花還是那個關鍵性的人物。看來我還是要儘快去找到這個人。
“林長生,我在問你話,叫你半天也不回答,你在想什麼?”
唐警官打斷了我的思路,我纔回過神來,問他說了什麼?
“我說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就需要你的配合,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們來個警民合作,把這個案子給破了。”
“案子給破了?玉珠犯了什麼法?”我問。
“說起來她在雲南那邊犯的法可多了,說也說不完,每一條都是殺頭的罪。但是現在她不是玉珠,我們還不能確認他的身份,所以需要你的幫忙……”
“你剛纔不是說你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她是玉珠嗎?”
“我這裡的證據是沒辦法用來公之於天下的,我要說玉珠通過巫術的方式改頭換面成了另一個人,誰相信?你告訴我,誰相信?現在都是提倡科學,反對迷信,我們做警察的給這麼一個理由,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我怎麼跟你合作?”
唐警官說,我提供我所知道的信息,他提供技術以及人力方面的資源,他說我想要調查一個人,只能通過打聽或者暗訪,他想要調查誰直接可以到別人家裡帶走,用各種方式審問,比我的辦法好多了。
我知道,這確實是他的優勢之處。
但我不想跟他合作,因爲我一旦和他合作,我就會把我這裡的情況全盤托出。關於靈石家族的秘密,關於石頭村的秘密,以及地下墓穴的秘密,全都會告訴他,不然的話這件事串聯不起來,說也說不清楚。
這件事情涉及的人太多了,死去的,活着的,以及生死未卜的這些人,都跟我有關,對唐警官來說,他們可能就是嫌疑人的身份,但是在我這裡,他們是我最親的人,是我不忍心去傷害的人。
於是我說我這裡所知道的情況也不多,唐警官說不管有多少都可以告訴他,有一點是一點總比沒有的好,看來他不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消息,他是不會罷休的。
“來吧,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說着他就攤開一個筆記本,拿着筆準備記錄,我看他這公事公辦的樣子,本來想說一點什麼,但是現在一點興致也沒有了,我索然無味的往後一靠,說我不是你的犯人,你幹嘛這樣對我?
唐警官豁達的一笑,把本子和筆一擱,說他是職業習慣,現在我們就像聊天似的那樣說說就好。
我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我怕我在心裡毫無戒備的情況下,反而會被他抓了把柄繼續問下去,於是我讓他問我回答。
他首先就是問我媽在家平時是什麼表現,一個少數民族的公主變成一個平民婦人,是如何做到這麼多年自甘平凡的。
這也是我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
我告訴唐警官我媽常年處於我爹的家庭暴力之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就連我都看不下去了,她卻一直能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唐警官說,“這正是說明了她的過人之處。林長生,這些都無關緊要,我想問的是,你知道玉珠假扮的人是誰嗎?”
我說我不知道。
“我再給你看一組資料,你有興趣嗎?”
“拿來唄!”
唐警官又遞給我一大疊資料,我仔細看了看,這是一種地方文獻資料,各個地方的都有,比如川陝雲南貴州一帶,着重說的是一個異族的故事。
這個異族他們統一稱爲靈玉家族,因爲每個家族的成員都佩戴一塊玉石,不管男女老少,高低貴賤,全都有玉石在身。
他們把我們靈石家族叫做靈玉家族,聽起來比我們自己的叫法還高大上。
在這些文獻裡,靈玉家族並不是神話傳說裡補天石的後代,而是從雲南邊境偏僻閉塞之處的少數民族。
這個少數民族保持着氏族生活的舊習,與新生活格格不入,他們故步自封,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氏族就被玉珠的那個黑苗族給盯上了。
傳說他們靈玉家族的人長生不老,所以黑苗族的人打算將這些人全都收過來做研究,製造長生不老藥。
靈玉家族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於是將家族成員分散到各地,隱姓埋名的生活,但是因爲脖子上的玉石是重要標誌,所以到了哪兒都能被黑苗族的人找到。
其間發生的鬥爭無數次自不必說。
唐警官給我翻到重要的地方讓我看,我看到了一張張手繪圖。
手繪圖是靈玉家族成員的畫像,唐警官說是從黑苗族那裡得到的,這些畫像方便他們找到靈玉家族重要的成員。
其中一幅畫像就是瑾瑜,在一疊畫像中非常顯眼。
“你看,這個人是不是你媽……現在應該不是你媽,應該叫玉珠。”唐警官說,“這個瑾瑜是靈玉家族領袖的妻子,玉珠就是照着這個女人易容的。”
我故作驚訝的樣子,快速的翻看那些畫像,奇怪的是沒有找到絕塵的畫像。
於是我問唐警官,那個領袖怎麼沒有畫像?
“我也奇怪,爲什麼那個領袖沒有畫像。”唐警官說,“可能是黑苗族的人沒有看見過那個領袖。”
我也沒多說什麼,如果唐警官發現那個領袖就是我三叔,他會怎麼想?
“林長生,你就是靈玉家族的人。”唐警官總結性的說道,“我想,玉珠的目的就是以瑾瑜的身份把你帶大,以爲她就是瑾瑜,讓族人對她放鬆警惕,然後把你們靈玉家族的人一網打盡。你說我這個說法對不對?”
“不錯。”我說。
這些資料裡的說法其實只是打了擦邊球,並沒有說到靈石家族和黑苗族矛盾的重點。
唐警官的意思,讓我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繼續去認玉珠,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還是認她做媽,靜觀其變。
怎麼可能!玉珠一定知道事情已經暴露,我要去認的話,豈不是自投羅網?
所以我一口回絕了唐警官的建議,上一次紙鎮的經歷還歷歷在目,我可不想再去冒險,更何況現在長樂在裡面做內線。
唐警官見我無動於衷,對我簡直是恨鐵不成鋼,說我連自己的身世都不想弄明白,難道就這樣稀裡糊塗的過?
“糊塗點好。”我說。
“無可救藥。”唐警官憤憤然的說,“你真是油鹽不進。”
看他如何激將我,我都不爲所動,唐警官坐了一會兒,電話響了好幾次,催他出去辦事。
“林長生,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
我打斷他:“唐警官,你問一百次我也不去紙鎮認玉珠。既然不是我媽,我還認她做什麼?”
“你……你可以的!”
他指着我最終只說出了這幾個字,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唐警官好走!”我把他送到門口。
他大踏步走出去,走到汽車旁邊,又折返回來,惡狠狠的說:“我還會再來找你的!”
我關了門準備睡會兒,不料才坐下,門又響了。
“唐警官,你又來了!”我把門打開一看,這回不是唐警官,而是花和尚。
“花大師……”
他憔悴了不少,看得出他這兩天的日子不好過,走路不帶風了,也沒那麼囂張,悶葫蘆一樣坐下來就問我:“林長生,你看清楚了嗎?那棺材裡的人是不是你奶奶?”
“是。”我說。
“你胡說。”他反駁道,“我回去又各方查證,我知道我還找誰了嗎?我找了你們當地的土地神,土地神都說陰差並沒有去接你奶奶走,你奶奶沒死。”
“花大師,你喝水……那棺材裡的人真是我奶奶。”我見他較真的樣子有些不忍,這個花和尚相信自己的法術,容不得別人的冤枉,一定要給自己一個清白。
“真是你奶奶?你摸沒有?”
我說奶奶都已經去世了,我還去摸她,那是大不敬。
“那就是了!你都沒有摸摸看是不是個真人,你怎麼就確定那是你奶奶。”花和尚固執的說,“要不然再回去驗一次?”
“沒機會了。墳墓已經被混泥土澆築。”
“絕塵真是做得絕!這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花和尚說,“林長生,我是爲了你好,你奶奶要是沒死,我能幫你找到,你這樣遮遮掩掩的有什麼意思?”
我沒說話。
花和尚接着說:“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在地府的時候,你的靈玉就出賣了你。你是靈石家族的白玉,是黑苗族想要的東西!我幫你瞞着這事,沒想到你卻讓我難堪!你知道不知道,現在外面向我打聽你的人,一抓一大把!黑苗族在找你,陰間也在找你算賬,你說……我要是想害你,我輕輕鬆鬆就能做成一筆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