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霞與吳嫂已經吃過了,洗手間裡傳來說話聲,李心霞可能在洗澡。
白雁開了冰箱,吳嫂今晚包水餃。北方水餃,皮厚餡多,一個能填半碗。包太多了,冰箱裡還有兩大碗。白雁沒有動,給自己下了碗陽春麪。
正吃着,突然看到麗麗跑到大門前,對着門外唔唔直叫。
“知道了,小姑奶奶,你早晨不是剛拉過了嗎,怎麼又要拉了。唉,媽媽在洗澡,咱們可不能耽擱太久哦。”吳嫂嘀嘀咕咕從洗手間出來,擦着手,開了門。麗麗“嗖”地一下,衝了出去。
“麗麗,麗麗……”吳嫂忙不迭地追上。
白雁低眉淺笑,麗麗公主教養真不錯。她吃完麪條,刷了碗,又吃了個油桃,吳嫂和麗麗還沒回來。
她抿了抿嘴脣,擡頭看牆上的掛鐘,沒有多想,她轉身跑向洗手間。
果真不錯,李心霞坐在浴缸裡,水已經沒什麼溫度了。雖然是夏天,但整個人悶在涼水裡,還是會感冒的,尤其是李心霞這種體質不算好的人。
“你……來幹什麼?”李心霞瞪圓了眼,本能地曲起雙手,護住胸。
白雁不說話,忙不迭地擰開熱水,一個勁地往李心霞身上澆。
“滾開,不要你在這裡假惺惺的,別以爲你對我獻媚,我就會接受你,告訴你,這是沒有可能的。”李心霞動彈不了,只能把力氣全用在了嘴巴上。
白雁不理她,浴缸裡水溫差不多暖和起來,李心霞的皮膚漸漸紅潤,她拿起大毛巾,先幫李心霞擦淨了頭髮,然後放掉水,開始擦身子。
李心霞眼裡都快噴出火來了,“你聽不見嗎,我不要你管,你滾,你滾……”她用手推着白雁。
白雁不吱聲,一咬牙,抱起李心霞。李心霞雖然瘦,可是一個使不上力氣的高位癱瘓病人,不配合,並不好抱,白雁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李心霞弄進了客房,渾身都溼透了。
牀上,吳嫂把換洗的衣服和紙尿褲已準備好了。
白雁幫李心霞穿上紙尿褲,看着她早已變形的下半身,看着她沒有任何彈性的肌肉,看着她乾柴似的骨架,心裡面狠狠地一抽。
“啪”,無預期地,李心霞一巴掌摑了過來,力度不大,但讓白雁白皙的臉上很快就印出了指痕。
白雁緩緩擡起眼。
李心霞也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但她高昂着下巴,盛氣凌人的瞪着白雁,“你看夠了沒有?現在,你心裡面是不是很開心?是的,我是癱瘓得不成人形了,可我還是康劍的媽媽,你再漂亮,再嬌媚,也不可能從我們這裡得到半點東西。”
白雁拉過被單,蓋住了她**的身子。
“好的,李女士,那麼請給你兒子打過電話,告訴他,我不絆着他了,我同意離婚。”
說完,白雁轉身出了房門。
李心霞呆若木雞。
吳嫂抱着麗麗從外面進來,“你進客房幹什麼的?”她像個炮彈衝到了白雁面前。
白雁看都沒看她,上樓,關門,把電視的音量開得很大。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吳嫂揉着眼,走出房門,恰好,看到白雁拎着個包的身影一閃,大門關上了。
“心霞,那個女人離家出走了。”吳嫂忙掉頭,大叫着。
於是,拜現代通訊的發達,這十萬火急的消息立刻就傳到了遠在北京的康劍的耳邊。
吳嫂鸚鵡學舌地先把昨晚的事說了一番,然後把早晨看到的情況複述了一次,接着,話筒傳到李心霞的手中。李心霞有點心虛,這個時候,心裡面對白雁再不滿,可以挖苦,可以諷刺,可以羞辱,但不能把她給惹毛了,不然對自己兒子目前的正面形象就有所影響。想想好後悔,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幹嗎要把這個女人娶回家來?沒事找事做!
“劍劍,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李心霞見兒子半天沒發話,心裡面更着慌了。要是康劍的對手是別人,到沒什麼可擔心的,問題對手是陸滌飛,他爹是陸省長,這就和康劍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了。
康劍還坐在牀上,頭髮蓬亂着,眼睛下面泛着青色,又是一夜失眠,眼皮跳得厲害,生怕有事發生,果真,事就來了。但他不是很相信白雁會離家出走,這不是白雁的風格。小丫頭人小性子可倔呢,在受了李心霞一巴掌之後,她不攆李心霞就不錯了,絕不可能棄城一逃了之。
一定是醫院裡有什麼急事,她才匆匆出門了。康劍沉默了半天,總算找到了一個合適而又令自己心安的解釋,緊繃的肌肉鬆馳下來。
“媽媽,我最快後天回去,你不要多想,白雁不會有事的,我一會給她打電話。如果她回家,你和吳嫂別再說什麼了。”康劍也氣李心霞的無理取鬧,但是能責怪嗎?
“你確定她會回家?”李心霞愣了愣,吞吞吐吐把一直隱瞞的一句話說了出來,“她……昨晚讓我告訴你,她要離婚。”
康劍腦子嗡地一聲轟鳴,他從牀上跳到地下,直接掛了李心霞的電話,立刻改撥白雁的手機。
手機是開着的,但和前兩天一樣,沒人接聽。
康劍急得掌心泌出了一手的冷汗,他懷疑手機的信號是不是不好,又換了房中的座機撥過去,仍然沒人接聽。
他改發短信:白雁,收到後,立刻回話,有急事。一發就是五條。
他怕錯過白雁的短信,也不去洗手間洗漱,光着腳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手機緊緊握在掌心,他不時看下手機,有沒有電,是不是不小心調成了會議狀態。
手機在他的手中無聲無息。
康劍感到自己都快窒息了,心撲通撲通地亂跳個不停。
“簡秘書,”他拿起座機,打給隔壁的簡單,“你到總檯去幫我定一班最近回濱江的航班。”
簡單睡得糊里糊塗的,“那……今天和顏一笑記者吃飯的事要改時間嗎?”好不容易託了關係,人家大記者才答應出席的,也是爲等這個記者,兩人才把歸期往後延遲了。
康劍握着話筒的手都顫抖了,他閉上眼,心中如天人大戰一般。
手機突然響了。
一時間,康劍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鳴叫的手機,看着屏幕上親切的數字,俊容不住地抽 搐着。如果……如果白雁現在他面前,他要衝過去,一把抱住她,用力而又溫柔地吻她,懲罰地咬她的小酒窩、小耳朵。
“康助?”簡單在話筒那邊叫着。
“等會再說。”康劍掛上座機,哆嗦地按下手機接聽鍵。
“白雁……”嗓音不自覺地低沉了,沙啞了,他咳了幾聲,才正常。
“又聽到領導的聲音了,和我記憶中一樣的磁性、性感。”白雁的聲音脆嫩如黃鶯,聽不出絲毫不悅的痕跡,“有什麼指示嗎?”
白雁此時正站在郊區一家早餐店的門口,冷鋒和馬加在裡面吃早飯,她吃不下,就沒進去。
她知道康劍會打電話給她,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故意讓手機響着,就是不接,短信也看到了,然後,估計康領導像燙着屁股的猴子,焦躁地坐立不安、亂轉時,她才閒閒地回過去。
女人不管是撒嬌、發嗲,包括賭氣、吃醋、撒潑,那都要有一個載體,也就是說得有人買你的賬,那纔有意義。你若對個陌生人這樣,人家準得當你是神經病,丟你一個大白眼。
康劍現在還買她的賬,不過是她對他還有點用處。可她卻不想買他的賬了。這個不買賬,不是對他不理不問,形同路人。錯了,他們現在還是名義上的夫妻,該面對就不要逃避,有話好好說,但不會再在意他的感受了。
“剛剛怎麼不接我電話?”康劍不免有一點薄怒。
“哦,在餐廳吃早飯,沒聽見。”白雁沒心沒肺地笑着,輕輕鬆鬆堵住了他的口。
康劍眉頭又蹙起來了,“一個人?”
“當然……不是,”白雁拖長了尾音,語調上翹,“一個人吃飯沒胃口,人多才有意思。”這話是冷醫生說的。
“還有誰?”
白雁嘿嘿笑了兩聲,“無可奉告。領導,你一大早就查崗?”
“今天週六,你一大早就出門幹嗎?”他咄咄問道。
白雁眼睛滴溜溜轉了幾轉,既然康領導不直奔主題,那麼她就溫婉含蓄地先開個頭,“事情多呀,今天要請人評估房子、汽車……”
“爲什麼要評估房子、汽車?”康劍打斷了她。
“當然是爲我們以後分手做準備呀,領導,我怎麼說也是你老婆,按照法律可分得一半賬產。現金和存摺好分,房子、汽車有點糾結,先得去估個價吧!你忙,我不指望你,這些事我多做些。然後,我還得去婚姻介紹所報個名,準備參加什麼相親活動呀!好男人如同流星一樣,如果不及時抓住,就轉瞬即逝了。雖然我是離婚女人,比不上人家未婚姑娘,可好歹我也嫁過領導這種極品男人,也算有身份的人,找老公得好好地挑挑……領導,你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