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大明在倭國的廠衛在倭京都地檢特搜

等級森嚴,最典型的標誌就是高度固定的不流動,等級制度是用政治、律法、宗教、職業、文化甚至是婚姻關係,把所有人的社會關係完全固定下來,世襲罔替,各等級之間的壁壘,完全不可突破,這是等級森嚴。

比如大明也有着等級森嚴的表現,大明的世襲官階級的皇帝、各世代相傳的武勳,以及傳了數百年的名門望族,還有大明科舉誕生的士大夫們,他們享有律法、賦稅上的特權。

但大明是非常明顯的以生產資料爲標準去區分的階級社會,而不是等級社會,因爲是有非常明確的上升通道存在,科舉就是鯉魚躍龍門,而廣泛存在的立功後獲得世襲百戶千戶,也是一種上升的通道,而隨着萬曆維新,大明的百姓們有了更多的上升通道。

工兵團營的三級學堂,大明的皇家理工學院,講武學堂、海事學堂,官廠團造的匠人學堂等海防巡檢、墩臺遠侯成爲緹騎千戶等等,都是萬曆維新以來建立的新的晉升通道。

大明正在發生日新月異的變化,而這些變化,不僅僅是張居正新法導致,所以現在再將萬曆維新單純的叫做張居正變法,已經有失偏頗了,朱翊鈞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讓大明再往前走了一小步,而這一小步,千難萬難。

變法的每一步都代表着一次新的嘗試,就代表着對既得利益者的挑戰。

朱翊鈞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穩。

萬曆十一年七月底,朱翊鈞收到了來自長崎總督府的奏聞,織田信長在被刺殺的不利消息之後,又在大阪灣戰敗,這對織田信長更加不利了。

毛利輝元能夠戰勝九鬼嘉隆率領的熊野水軍,這不意外,這也不是毛利家第一次戰勝織田信長的水師,在第一次木津川口之戰中,毛利家就打贏了織田信長。

但是很快織田信長就建造了新型的戰艦,安宅船,安宅船的出現讓毛利輝元在海上的戰鬥完全處於下了下風之中。

“讓朕看看織田信長的安宅艦相當於大明的什麼級別的船。”朱翊鈞拿起了來自海防巡檢的奏疏,詳細查看起了安宅船的參數。

“普通的安宅船有四百料,也就是和大明的鑽風海船一樣,有6丈2尺,寬1丈2尺,深3尺4寸,分8艙,雙桅,4櫓,9篙,鐵錨2。”朱翊鈞看到了最普通的安宅船,其大小和鑽風海船都不如,大明鑽風海船是四百三十二料,而安宅船的四百料是三百七十四料(容積)。

四捨五入都是四百料。

“最大的安宅船爲天下丸,9丈3尺,寬2丈3尺,深4尺8寸,分16艙,單桅,4櫓,12篙,鐵錨3,鐵炮16,五百料…”朱翊鈞看完了這個名叫天下丸的大船,略微有些疑惑的說道:“馮大伴,朕是糊塗了嗎?他這個五百料就能稱之爲大船了嗎?”

朱翊鈞見過最大的船是游龍號,船長33丈,形寬3丈8尺1寸,深爲1丈9尺6寸,載重340萬斤(1700噸),五桅,光是前面的三十斤火炮就有四門,這還是一艘商船,不是專門用於作戰使用的飛雲號,飛雲號渾身都是炮位。

被稱之爲大安宅的天下丸,其大小也就跟大明四百料戰座船大小相同,在大明的統計數據裡,四百料戰座船,甚至不能叫戰艦,在永樂年間都不計入統計之中,比戚繼光當初平倭的福船都小很多。

這玩意兒,是倭國現在的主力戰艦。

馮保沉默了下說道:“對於倭國而言,這船不算小了,織田信長能造出來,怕也是費了不少的力氣,不能什麼都跟大明比,跟大明比,還不如用白銀買。”

不是倭國弱,是大明太強。

“他想買,朕還不賣給他呢。”朱翊鈞搖頭說道。

大明船隻對倭禁售,除了船隻還有糧食、武器等物,都是對倭禁售的清單之上,因爲琉球在大明手中,往來倭國的貨物都要經過大明的檢查,所以沒有任何違禁品能逃脫大明的禁令。

查到就是通倭,通倭可是重罪中的重罪。

“這個穢多非人,是什麼玩意兒?”朱翊鈞看完了安宅船的各項參數之後,確定了他們的船並不具備過海的能力,繼續看起了塘報。

塘報之中提到了穢多非人,朱翊鈞仔細理解了一下,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仔細想了想,他就想起了這是個什麼概念,在二十一世紀的倭國也廣泛存在,這部分人在後世被叫做部落民,有一本叫《部落地名總鑑》的書,廣爲流傳,這些部落民的後代,也是飽受歧視,這些部落民不能進入好的私立大學,畢業後也不會被公司錄取,一般人家也不會把女兒嫁給部落民,一旦捲入刑事案件,默認有罪,諸如此類。

《部落地名總鑑》就是將過去的穢多非人的姓氏將其記錄在內,比如:豬鼻、犬養、豬飼、牛腸、豬股這類的姓氏,就是典型。

朱翊鈞沉默了片刻確信,這不是儒家的錯,儒家孔孟都講君臣綱常,也講良賤,但儒家還講有教無類、人性本善等等,但是這倭國的倭人那真的是一點都沒學會。

娼門是賤籍,但錢謙益這個大明禮部右侍郎、禮部尚書還娶了柳如是爲妻呢。

鬧起來,江南的奴變,操戈索契,也是驚動朝堂的大事。

大明也是儒家治國,也沒見鬧出這等事來,在倭國,穢多非人,就是個不可接觸、不可談論的集體。

“這個織田市若是肯來,那就讓她來,至於她的訴求,就當不知道就是了,下章長崎總督府,可以適當給織田信長配給一點火器和火藥,維持雙方的平衡,大明才能漁翁得利啊。”朱翊鈞硃批了徐渭的奏疏,讓徐渭自己把握好其中的度。

毛利輝元不能贏,織田信長也不能贏,只有雙方都是勢均力敵的時候,才能真正的變成血肉磨盤,把倭國最後的一絲血流乾,只有這樣,大明才能贏。

朱翊鈞並不打算近期就大規模攻打倭國,跨海作戰,一個九百萬人的倭國,要將其完全滅亡,需要倭國人自己動手去做。

平衡存在於萬物之間。

“這次就不要派鐵馬去接了。”朱翊鈞甚至不需要做更多,只需要不派出鐵馬去接,就釋放出了明確的信號,禮部的官員收到了信號,自然會知道如何在流程上去爲難人,朝見大明皇帝,哪有那麼容易和簡單。

想給大明當狗,倭國還沒那個資格。

擺在朱翊鈞面前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就是答應織田信長的請求,讓大明的海防巡檢們成爲織田信長的保護者,這樣方便海防巡檢在倭國的行動,可以有效的減少海防巡檢刺探情報的風險,等同於在倭國的咽喉紮了一根釘子。

大概就是:大明在倭國的廠衛——在倭京都地檢特搜部。

第二個選擇,就是不答應,大明海防巡檢大部分都出身東南,家裡遭受了倭患才選擇了在海上搏命,前線的軍兵在用自己的命來守衛大明的海疆安全,讓自己經歷過的苦難,不要再降臨到大明的頭上,朱翊鈞這個後方搞後勤的皇帝,反手卻把他們出賣給了倭國,讓海防巡檢伺候倭人,那海防巡檢罵幾句狗皇帝,非常合理。

前線的意見非常重要,前線軍兵付出的是性命,是用命在征戰沙場,後方第一考慮就該是前線意見,這也是朱翊鈞當皇帝以來,一貫的主張,朱翊鈞就從不干涉戚繼光在前線作戰的任何指揮。

對於自己軍事天賦,朱翊鈞還是很有數的。

朱翊鈞沒有立刻做出表態,而是下章到了北鎮撫司,讓北鎮撫司的緹騎們下章徵詢各海防巡檢司的意見。

這個在倭京都地檢特搜部到底要不要組建,海防巡檢們的意見權重最高。

大明皇帝傾向於不答應,他必須要考慮前線軍兵們的情緒,尤其是深入敵後的海防巡檢,他們操縱水翼帆船已經非常辛苦了。

“陛下,咱們海防巡檢在倭國刺探情報並不順利,往往需要付出很多的代價,若是有個身份行動,就簡單很多。”趙夢祐作爲緹帥,作爲大明情報部門的大把頭,趙夢祐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慈不掌兵和愛兵如子並不衝突,也不矛盾,必須要犧牲的時候,趙夢祐會挺身而出,但可以減少傷亡更加方便獲得情報的話,對於第一線的軍兵而言,也是個好消息。

命最重要,少一個海防巡檢,對於大明而言,都是損失。

“畢竟是去倭國當太上皇的,又不是去做穢多非人。”趙夢祐又低聲陳述了自己的理由,是去當人上人的,不是去當賤民的,他能理解陛下的不想答應的傾向,因爲不給倭國使臣坐鐵馬,就是最有力的傾向了。

朱翊鈞其實可以理解趙夢祐的說法,想一想後世駐日大美天兵,過着怎樣的生活,大明前往京都的海防巡檢,也是相同的待遇,爲所欲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但還是委屈,哪怕是名義上保護織田信長,那也是委屈。”朱翊鈞擺手說道:“下章詢問各巡檢司的意見吧。”

朱翊鈞決定問問再說,看看前線的海防巡檢們怎麼說,這個倭國太上皇,海防巡檢們到底要不要做,其實去了也可以不保護織田信長,而是成爲一個大明在倭裡挑外撅的工具,保護織田信長的特遣隊,提供除保護之外的一切保護。

要照顧海防巡檢們的情緒,他們在抗倭的第一線。

“這林輔成和李贄怎麼又吵起來了?他倆不是和好了嗎?”朱翊鈞拿起了桌上的雜報,這是今日的雜報,能夠日刊的雜報其實不多,只有三份可以做到日刊,格物報、民報、和逍遙逸聞,其餘的大部分都是半月刊,或者月刊,一個月能刊印一次就很不錯了。

日刊那是得有大量的讀者才能做得到。

格物報真的是每天都有事去刊發,講不完根本就講不完,別說現在大明對萬物無窮之理的瞭解,就是把永樂大典裡,關於格物致知部分的內容講完,就是一件有生之年難以完成的事了。

最近京堂的熱鬧,無外乎就是李贄和林輔成又又又吵起來了,兩個自由派之間的吵鬧,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即便是上次講和了,但依舊不影響兩個人口誅筆伐。

這次爭吵,關於稽稅院徵稅。

林輔成這個自由派其實對稽稅院的稽稅是比較反感的,因爲大明現在有了更多的財源,百姓們的生活是入倉交納,又被積役之苛求,踢斛淋尖,風揚日曬,無錢買補,鄉部私求,忍苦罰椿,既然大明現在財用日足,可以少收點稅,這點農稅還不如讓利於民。

而李贄則站在了支持稽稅院稽稅的一方,反駁了林輔成的觀點。

“朕怎麼看他們倆這是一唱一和在打配合啊。”朱翊鈞越看手裡這兩份的內容越覺得奇怪,一股子完全不屬於自由派的異味兒,就是那種獻媚討好媚上的異味兒。

朱翊鈞很快就猜到了,估計這個李贄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李贄是官面上的人物,他對官場的規矩太清楚了。

“宣見一下李贄吧。”朱翊鈞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直接讓李贄到通和宮來面聖就是。

七月份的尾巴依舊是酷熱難捱,朱翊鈞在知了聲嘶力竭的叫嚷中,看着手裡李贄寫的雜報,他越看越覺得像,像是打配合,林輔成很少對政令指指點點,而且他反對的那些詞都是些陳詞濫調,似乎是故意在拋磚引玉,讓李贄表達自己的觀點。“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李贄入宮面聖,直接就是一個滑跪。

朱翊鈞看着李贄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笑着問道:“你這也不笨,是怎麼考評只落了箇中上呢?”

“陛下,升轉的名額就那麼多,臣比別人晚一步,再想追趕就難如登天了,技不如人。”李贄無奈的說道,皇帝第一句話就揭人傷疤。

李贄沒有給自己找理由,年紀大了,卷不過年輕人,也不是什麼羞恥的事兒,承認自己的不足,是知恥。

“免禮吧,那你說說你這篇文章吧。”朱翊鈞將手中的雜報,遞給了馮保,馮保交給了李贄。

李贄知道這是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他這輩子是第二次見皇帝,上一次見時,皇帝還是黃公子,他沒有考過會試,自然沒有資格殿試,根本沒有面聖的機會。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正式的面聖。

這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機會,他必須要把握住,即便是要做意見簍子,也要做那個能直達天聽的意見簍子,否則提再多的意見,根本流轉不到皇帝的耳朵裡去。

“陛下,臣支持稽稅院是因爲稽稅院終結了民間一個現象,那就是普遍存在的武裝抗稅。”李贄十分確信的說道:“陛下,稽稅院的存在終結了這一亂象。”

“朕深居京堂,不知民間之疾苦,朕曾聽聞抗稅之普遍,近些年不再有奏聞,李贄,你告訴朕,爲何這種自古以來的亂象會消失呢?”朱翊鈞眉頭緊皺的說道:“你若是誆騙朕,可知後果。”

朱翊鈞之所以看到這篇文章,就立刻要接見,就是要詢問究竟,武裝抗稅這件事朱翊鈞知道,林輔成也曾經在遊記裡提到過這些。

“陛下,爲虎作倀。”李贄看着皇帝深吸了口氣說道:“苛政猛於虎,朝廷就是天下最大的猛虎,也就是陛下所說的朝廷是世間最大的惡,百姓之所以如此認爲,還是爲虎作倀。”

“太平廣記裡說,老虎把人吃了之後,就會變成倀鬼,倀鬼引誘更多的人被老虎吃,而朝廷就是那頭猛虎。”

朱翊鈞眉頭緊蹙的說道:“稽稅院稽稅就不是苛政了嗎?”

“至少不是對窮民苦力的苛政,窮民苦力沒什麼油水可言,以臣在地方任官而言,稽稅的成本可不小,對窮民苦力搜刮,刮地三尺,能刮出什麼來?”李贄十分確信的說道:“稽稅是苛政,那是對於勢要豪右、鄉賢縉紳而言。”

“陛下,臣之所以說稽稅院對於大明大多數人而言是善政,是因爲猛虎不再吃人,這些倀鬼,自己是吃不了人的。”

“陛下,催科催徵,喪盡天良,但凡是有點有良知的人,都下不去手。”

爲虎作倀,當老虎不再下鄉之後,跟着老虎一起下鄉的倀鬼,也無法禍害百姓。

“爲官之難,難在催科,催科與催徵,國朝之需賦稅也,如枵(空虛)腹待食,窮民之輸藁租也,如挖腦出髓,爲地方有司者,前迫於朝廷督促,後懾於朝廷黜罰,只能督辦。”

“這爲官地方,就會想:與其得罪能陟(升遷)我、黜我之朝廷君王,不如忍怨於無奈我何之百姓,是故號令不完,追欠不止。”李贄面色凝重的說道。

這些話不好聽,自由派的李贄,在當着皇帝的面說皇帝帶領的朝廷,纔是天下最大的惡。

“你繼續說。”朱翊鈞倒是沒有生氣,李贄來自於地方,這算是地方官的心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還要這麼講,這是責難陳善,是忠,至少李贄是忠於大明江山社稷,忠於大明百姓的,這一點他就可以說。

李贄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賭對了,陛下願意瞭解這些事,而不是躲在宮裡當個至高無上的、九重天上的、沉迷於歌功頌德的皇帝。

李贄繼續說道:“得罪朝廷不如得罪百姓,這對於地方官而言,不是兩難的選擇,所以就會下鄉催科催徵,朝廷要稅,那爲虎作倀的鄉賢縉紳,帶着他們的狗腿子就一起到鄉野之間了。”

“次次催科,千家哭萬戶縞素,一如秋風掃落葉,百姓但凡是有借貸在身,就得賣掉新絲,新谷,來換取微薄所得交賦稅科糧、苛捐雜稅,如果絲谷皆竭,則鬻(賣)產耳,產盡,則鬻妻、鬻子女也。”

“如此,朝廷派下的賦稅,倒是徵收完了,但是長此以往下去,民之死者十有七八,竭澤而漁,明年無魚,可不痛哉?!”

“但管錢糧完,不管百姓死。”

升轉重要還是治下百姓安居樂業重要?這對地方官而言,自然是升轉重要。

“但管錢糧完,不管百姓死。”朱翊鈞重複了一遍,略顯有些沉默的說道:“朕知道你爲何不能升轉了,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官場講實話,會得罪很多人。

“陛下的稽稅院來了!”

李贄頗爲興奮的說道:“陛下,稽稅院稽稅是奔着大戶人家去的,大戶有錢有糧,用盡了手段去詭寄去隱瞞,稽稅院稽稅哪怕是隻有三成留存地方,都夠地方吃喝用度,還夠完稅,既已錢糧完,自然不必再催徵!”

朱翊鈞搖頭說道:“可是勢要豪右還是要向下朘剝,他們會把完的稅轉移到百姓的頭上。”

“陛下,不是這樣的,老虎不再吃人,倀鬼何以逞兇?!”李贄極爲確信的說道:“朝廷不必再倚靠勢要豪右,那百姓抵抗就不是違抗王命了,不是造反了,真的拼起來,勢要豪右還是少數。”

“鄉野之間無外乎就是朝廷、鄉賢縉紳和百姓,這三方本來朝廷和鄉賢縉紳緊緊的背靠背站在一起,是老虎是倀鬼,百姓就只能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但是現在,衙門和鄉賢縉紳,不再緊緊的依靠在一起,對老百姓而言,就是天大的好事,哪怕老虎在打盹!”

“果真如此嗎?”朱翊鈞稍微品味了下說道:“朕會派緹騎四處察聞,如果不是你說的那樣,伱知欺君,乃是不赦之罪。”

“臣知道。”李贄敢爲自己的話承擔非刑之正的責任!

朱翊鈞思索了片刻說道:“去把先生喊來。”

有疑惑當然要找老師了!作爲張居正的弟子,找老師來問,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張居正來的很快,他還帶來了熊廷弼。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張居正帶着熊廷弼見禮。

“熊大怎麼來了?”朱翊鈞看着熊廷弼,十四歲的他,已經虎背熊腰了,長得有點着急不假,這個年代,十四歲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

“陛下,學生還是想去綏遠。”熊廷弼深吸了口氣說道:“食君俸忠君事,陛下每月都要賞賜些銀兩,臣拿着實在是難以心安,先生拗不過學生,只好把學生帶到通和宮了。”

“不許去。”朱翊鈞十分平靜的說道:“說十六歲就十六歲,再言就是抗旨。”

“是。”熊廷弼感覺到了怕,雖然皇帝說的很平靜,但頗爲威嚴,皇權是不容挑釁的。

朱翊鈞見熊廷弼不敢頂嘴,才收起了皇帝的派頭,但依舊有幾分威嚴的說道:“熊廷弼,你記住,朕給你找名師,讓你一心向學,讓你習武,是爲了讓你報效朝廷,報效大明,朕知你天分奇高,文武雙全,但十三歲還是太小了,想去綏遠也好,想去西域也罷,十六歲後再去,朕方能心安。”

“你可知朕的愛才之心?”

“學生知之甚詳,是學生唐突了。”熊廷弼知道陛下是愛護,怕他這個未來的棟樑提前夭折。

朱翊鈞這才笑着說道:“坐吧。”

“先生,這位是李贄,他寫文章,先生幫忙看看。”朱翊鈞將李贄的文章遞給了張居正。

張居正看了許久,又打量着李贄說道:“你怎麼考評只有中上的?再往上一點,也能升轉了,何至於在知府位置上致仕的?”

“起初是對先生有些不屑,不肯學矛盾說,對矛盾說、對考成法略有怨言。”李贄嘆了口氣,這師徒二人還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揭人傷疤!

有意思嗎!

“爲何對我有怨言?”張居正眉頭緊蹙的說道:“我和你沒有什麼矛盾。”

“因爲何心隱,我和何心隱都是泰州學派,雖然未曾謀面,以爲先生在排除異己。”李贄思索了一下說道:“其聚衆講學以謀財爲本,人倫有五,何心隱舍其四,而獨置身於師友賢聖之間,則偏枯不可以爲訓。”

“繩人以太難,則畔者必衆;責人於道路,則居者不安;聚人以貨財,則貪者競起。亡固其自取矣。”

起初,李贄是誤會了張居正,所以對張居正的排除異己非常不滿,直到他了解到何心隱乾的事兒,才明白爲何何心隱會死。

聚人以貨財,則貪者競起,就是罪責,爲了錢,什麼都不要了,人倫有五,他捨去了四個,是自取滅亡之道。

這不是李贄現在當着張居正的面這麼說,他在雲南姚安做知府的時候,專門找同窗瞭解了何心隱的作爲後,非常不齒。

“先生以爲李贄說的這爲虎作倀一事,是真是假?”朱翊鈞直接當面詢問了起來。

張居正俯首說道:“自然是真的,之所以沒人說,是把朝廷完稅之事,看做是猛虎,這種說法,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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