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住的有些偏僻,路過集鎮的時候又請了個大夫,這才一起往前走。
大夫是個有年紀的,也沒法跟着一起騎馬,月無雙好事做到底,索性又僱了一頂轎子同行。
她相信自己前腳出門,沈明宜便迫不及待的給靳少宸治療了,更不必等到她從臨沂發回消息。
沈明宜就算是腦子再不好使,也不至於拿自己兒子的皇位開玩笑。月無雙覺得她若真是如此,靳少宸也就認了吧,有這樣一個娘,就算是坐上了皇位,日後也不會有什麼順遂的日子。
轎伕腳程快,不過大半個時辰便進了個村子,女子在前面帶路,到了一處破舊的院子前。
月無雙停了馬,將女子扶下來,大夫也下了轎子。
屋子裡面傳來一聲咳嗽,女子也顧不上感謝月無雙,慌忙道:“大夫您快來,我爺爺就在裡面。”
大夫拎着藥箱就進去了,月無雙本是打算就走的,但在院子門口站了站,卻將馬拴在籬笆上,走了進去。
這院子顯然是剛經歷過一輪破壞,許多地方都有被人爲損壞的痕跡,月無雙站在一個倒塌的木墩前,若有所思。
有了大夫給爺爺看病,女子心中也安定了些,突然想到了還沒好好謝過月無雙,慌忙從院子裡衝了出來。
只是還沒說話,月無雙便擡手製止了她。
女子有些奇怪,順着月無雙的眼神看過去:“怎麼了?”
月無雙從地上撿了半截樹樁起來,卻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道:“你爺爺是怎麼受傷的?什麼時候受傷的?”
“就是昨天。”女子道:“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從哪裡來了個男人,衝進來要在我家休息。我爺爺年紀大了,家裡又只有我一個女孩子,當然不願意。於是他就發了火,推了爺爺一下,還把院子給弄成這樣,然後就走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姑娘說的很是憤怒,卻也很無奈。老人帶着女孩,別說碰到武功厲害的強人,就算是個身強力壯的普通人,又能如何?
見月無雙問的這麼仔細,女子心裡有些奇怪,不由的加了一句:“恩人,可是有什麼問題?”
月無雙道:“你可看見那人長得什麼樣子?”
“沒有。”女子道:“我躲在屋子裡,爺爺不讓我出去。恩人,莫非是那人有什麼問題,是被通緝的江洋大盜?”
想了想,月無雙卻搖了搖頭:“我連那人長什麼樣子也沒見到,哪裡知道他是什麼人。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顧爺爺吧。”
“哦,好。”女子雖然好奇,但是跟月無雙不過萍水相逢,又受了莫大恩惠,自然不會再追問什麼,千恩萬謝的送到了門口,又目送她的身影完全消失,這才轉身回了院子。
剛纔那斷了的木樁上,有一處十分奇怪的痕跡,不似尋常的折斷。月無雙似乎在哪裡見過,但只是驚鴻一瞥,這突然見卻又實在想不起來了。
第三日下午,月無雙終於到了臨邑城,風華樓果然是個人人皆知的有名地方,進了城隨便找了個人問,便問到了方向。
只不過可能一個年輕女子問青樓是個挺奇怪的,指路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月無雙幾眼。
好在月無雙何等鎮定,豈是路人幾個眼神可以動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坦然走過,好像那不是青樓,只是個客棧一樣。
半下午的時候,青樓正上客人,門口迎客的小廝看見月無雙後一愣,還是客氣道:“姑娘,我們這裡是風華樓……”
“我知道。”月無雙擡頭看了看:“我識字。”
小廝汗道:“我們這裡,不接待女客。”
“我也知道。”月無雙面無表情道:“我找你們老闆娘,你們老闆娘可是姓朱?”
“是,沒錯。”小廝恍然:“姑娘原來是找我們老闆娘的,您請跟我來。”
月無雙雖然看年紀不大,長得也俊秀,可一身衣着打扮,眉宇間不用刻意便有的冷漠,叫小廝怎麼看也不覺得這是個來青樓投靠的女子。
說是老闆娘的朋友,來走親訪友的,這倒是還有可能。
跟着小廝進了風華樓,這時候正是上客的時候,大廳裡香味燻人,笑語繚繞,月無雙目不斜視,面色如常,上了二樓,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一個包廂前面。
小廝敲了敲門:“老闆娘。”
“嗯?”門裡傳一聲慵懶的聲音:“進來。”
小廝推門進去,月無雙從門縫裡看見個側影,只聽小廝說了幾句,那聲音道:“請她進來。”
小廝轉身出來,道:“姑娘,請進。”
月無雙微微頷首,她心裡其實有些好笑。如果小廝知道自己只是來做個丫頭,想來不會如此客氣吧。而自己也是好笑,竟然真來了個風華樓。
月無雙剛從皇宮出來的時候,是打算就這麼回十里青山去的,就算答應了沈明宜又如何,反悔了又如何?她難道真的以爲可以用靳少宸的性命威脅她麼?
只是想了又想,月無數最終還是轉進了臨邑城,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只是面上半點看不出罷了。
進了屋,屋子中間坐着箇中年女子,世間的青樓老鴇大抵都是半老徐娘風情萬種,這朱老闆,也是差不多的人物。
朱媚自從做這一行起,見過的男人多,見過的女人更多,走投無路來投靠的女子也不少,她幾乎一眼就能看出姑娘是不是能紅。
但朱媚看了月無雙後,卻略皺了眉頭:“姑娘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無論怎麼看,月無雙也不像是個要賣身青樓的女子。就算是風華樓中也有冷厲出名的姑娘,那也只是裝裝樣子吸引客人,哪有這骨子裡的寒冷刺骨。
月無雙拿出推薦信,遞了過去。
朱媚一臉狐疑的將信接了過來,看了一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一遍,這才猶豫道:“你要在風華樓裡做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