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其三十六 白娘子(下)

(康熙五十三年五月五日事)

揮去心頭鬱積的傷感,我與小阿哥們講了後面還傘、贈銀的情節。

“你們道奇怪不奇怪,那白娘子贈與許宣的銀子竟是太尉府上失竊的庫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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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們睜大了眼睛望着我,央我快快接着說下去。

“許宣被緝拿到官府審問,待官差們根據他的說詞尋到那娘子的住處,卻見一片荒涼,哪裡是有人住的樣子。”

“那白娘子呢?她怎會突然不見了?”元壽阿哥心急追問。我笑着說:“別急,待我慢慢兒說,到後面自然就清楚了。”

我便從許宣發配蘇州,與白娘子成親,一直講到許宣被再次發往鎮江,遇大赦後回到杭州,卻開始疑心白娘子是個妖物。

“他姐夫使了個捕蛇人,進到屋裡,只看見一條桶口粗的白蛇倒吊在房樑上,張開大口,露出白牙……”

天申嚇得縮了縮脖子,我抱緊他,輕聲勸慰:“天申不怕,方纔抹了雄黃酒,蛇是近不得身的。”

“真的麼?”天申這才放鬆了緊張的神情,依在我懷裡。元壽拉着他的手,好笑他的膽小。

我又接着講下去,直講到法海禪師收了白蛇、青魚,永鎮雷峰塔下。

元壽阿哥回味無窮的想着這個故事,天申卻抓起個桂花糕又吃了起來。

我笑道勸道:“慢些兒,餓虎投胎似的。喝口茶順順氣再吃,小心噎着。”

正說着,突見他們直直站起身,恭敬的說:“阿瑪吉祥,給阿瑪請安。”

我亦跟着站了起來,眼睛看着天申飛快的用袖子抹了抹嘴上的碎末,不由得輕笑出聲來。

“起吧。”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對阿哥們說道。

“什麼時候醒的?”擔心他可能聽到我的說話,甚至見到我……我紅了臉,不敢看他的眼。

“你跟元壽、天申說白娘子的時候。”聽他如此回答,我略微平復了慌亂的心神。

他纔在石凳上坐下,便表情嚴肅的開口詢問小阿哥們近日看書、學習騎射的情況,元壽、天申小心翼翼的一一作了答。

我皺眉聽着他父子三人的生硬對話,皇室親情的疏遠難道又要在此循壞麼?!

一陣沉默,發現天申拼命的跟我擠眼睛,想起答應天申的話,我忙對他說道:“今兒端午佳節,不用阿哥們學那麼多吧,不若帶了他們出去看賽龍舟,也不枉來此一趟了。”

“叫哈哈珠子帶他們去不就行了。”他拿起茶盞,略飲一口後,淡淡的回答,面上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天申由於失望瞬間垮了臉,元壽也悶悶的在一旁不作聲。

真不是個慈祥和藹的好阿瑪,我瞪了他一眼。“爺。”我喚他,定定的看着他的眼,也不言語。

他回望我的堅持,僵持半晌,他才點頭做出讓步。我心裡歡喜,忙喚了院外伺候的蘇培盛準備出門事宜。

阿哥們驚喜地看看我,又看看他,眼角竟有些溼潤。想來阿哥們很少與他相處,他們只能敬若天神似的仰望他們冷若冰霜的阿瑪。

我一面囑了元壽、天申帶些點心路上吃,一面領了他進屋更衣。

正欲喚蘇培盛進來伺候,他卻揮揮手,淡然說道:“不用,你爲我更衣便可。”

我到內室衣櫃裡取了件石青色的行袍,一件墨色的供他挑選。他指了指墨色的那件,我爲他換上,一邊小心整理行袍的褶皺。

正爲他扣着領上的鈕釦,聽見他笑着說:“你跟元壽、天申他們講‘雷峰塔’的故事,難道要像那娘子一樣,與禪師鬥法不成?”

聽了他的說話,我的心猛地糾緊,嘴上冷笑道:“我倒是願作法力高強的白娘子,只是沒見着那負心的‘許宣’!”

若有白娘子的仙法,便可助他達成心願了吧。只是,一片癡情到頭來只換來許宣的負心忍情,最後落個“西湖水乾,江湖不起,雷峰塔倒”才能出世的悲劇結果,許宣卻還要絕情忍性的說什麼“空空色色要分明”。

氣紅了眼,我轉過頭不再搭理他。我就該像白娘子那般遇人不淑的悲哀?難道這便是我此生的命數麼?

他嘆了口氣,撫着我額前的發,輕聲說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是,就是,如骨鯁喉般難受。我不想作什麼白娘子,我不想我的意中人像許宣那樣薄情。

震驚於內心的想法,這,纔是我在乎他這句話的原因啊,他怎會明白,怎會明白我心裡的感傷……

“別哭了,叫元壽、天申他們看見笑話你去。”他把我拉到身邊勸道。

就哭,我用力擠了擠鼻子,豆大的淚珠立即流了出來。

“又跟我擡槓了,刺蝟兒一樣。”他抹去我擠出來的淚,好笑的道。

“不許哭了。”他仿若嘆息的說。

“這可不能答應你,有了傷心事還是要哭的。”我看着他,認真的說道。

他無奈的搖搖頭,我這才釋懷的收起傷感,拉着他出屋。

蘇培盛早已做好準備,侯在一旁。

我們一行出了園子,來到湖邊,正巧龍舟競渡剛開始。怕小阿哥們看不見,我喚了蘇培盛抱起元壽阿哥,我抱着天申阿哥看起了熱鬧。

鑼鼓響起,一時間人頭攢動,吶喊聲、助威聲、鑼鼓聲交織在一起,響徹天際。又有賭錢下注者,熱鬧非凡。

王公大臣們也湊了份子,請來龍舟好手,上場比賽。人們鬧在一塊兒,哪裡還分什麼滿人、漢人、蒙古人,全都融入這歡樂的海洋。

看着湖面不分上下的競賽,我跟着激動起來,大喊着爲中意的龍舟助威,眼看着就要衝過終點,卻被另一條船後來居上,場上發出一陣遺憾的嘆息。

我笑着對他道:“真是可惜了,明明是要取勝了的。”

他微微笑了笑,若有所指的說:“明知要勝了,纔會麻痹大意。”

聽着他話裡有話,我笑着問:“這可是‘指桑罵槐’了?”因此次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並未同行,八阿哥一人在熱河安靜不已一.,我幾乎忘記了皇子阿哥們對權力的追逐,忘記了朝堂各種陰險的詭計。

“我這是‘假癡不癲’。”他直視前方,輕聲回答道。

“假癡不癲”,他是要用平淡的表象迷惑周遭人麼?他的願望,果然是在不經意間發力,最後奪冠的龍舟。

我無聲的嘆氣,不由得在心裡思考:權利,真的是如此重要的東西麼?雖不曾掌控無上的權利,但藉由父兄得到的官位、權力,我可以感受到人們眼中別樣的顧忌……

四周人潮洶涌,我纔回過神來,見他小心的將我護在身旁,壓低了聲音說道:“馨兒,與你無關的事情,不要多想。”

愣愣的看着他眼中的認真,我輕輕點點頭,不再憂心那些遙遠的爭鬥。

比賽結束後,寺院那邊又開始了法會,人們不約而同的涌向寺院。我被人羣的擁擠鬧得頭昏腦脹,思考不得其它,只能麻木的跟着他往前走。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見天申伏在我肩上熟睡過去,便從我手上接過小阿哥,嘴上責怪:“天申那麼重,你抱他作甚麼。”

我感激地看着他,道:“蘇培盛抱着元壽麼。我不是怕天申走丟了,我哪裡找去。”

見我與小阿哥們都面露困頓,他決定不去看法會,徑直打道回府。

注:

一.康熙五十三年四月二十日至九月二十八日,皇太后、三、四、八、十五、十六、十七阿哥隨駕往熱河避暑。(《清實錄》)

36.其三十五 白娘子(上)61.其五十八 耕織(上)52.其四十九 黃臺瓜辭17.其一十六 偶染風寒35.其三十四 流螢59.其五十六 樂戶賤籍68.番外 大夢49.其四十六 紅雨映雪61.其五十八 耕織(上)101.其九十五 參劾(下)89.其八十五 憶舊29.其二十八 奪財(下)76.其七十二 糶米抑價28.其二十七 奪財(中)54.其五十一 上巳18.其一十七 勸導51.其四十八 撥浪鼓82.其七十八 變亂60.其五十七 秋日鳴蟬63.其六十 盛京2.其二 選秀104.其九十七 幸園18.其一十七 勸導70.其六十六 潞河視倉100.其九十四 參劾(上)101.其九十五 參劾(下)28.其二十七 奪財(中)61.其五十八 耕織(上)88.其八十四 建儲87.其八十三 仁壽90.番外 落花蔽月之蘭鬱心語22.其二十一 壽誕50.其四十七 朝露侵衣102.其九十六 帝出三江口69.其六十五 牡丹臺67.其六十四 白虎之兆13.其一十二 不白之冤100.其九十四 參劾(上)103.番外 望鄉84.其八十 憂思8.其八 省親(下)13.其一十二 不白之冤87.其八十三 仁壽102.其九十六 帝出三江口34.其三十三 舞風(下)26.其二十五 八爺6.其六 相見94.其八十九 進剿103.番外 望鄉64.其六十一 皇莊90.番外 落花蔽月之蘭鬱心語100.其九十四 參劾(上)59.其五十六 樂戶賤籍8.其八 省親(下)108.番外 冬之夜 夏之日36.其三十五 白娘子(上)1.其一 離別94.其八十九 進剿91.其八十六 西海亂事85.其八十一 兩生花63.其六十 盛京104.其九十七 幸園51.其四十八 撥浪鼓102.其九十六 帝出三江口37.其三十六 白娘子(下)61.其五十八 耕織(上)44.番外 揮毫鬥詩57.其五十四 大將軍王101.其九十五 參劾(下)37.其三十六 白娘子(下)69.其六十五 牡丹臺48.其四十五 陌路19.其一十八 春寒料峭96.其九十一 未明3.其三 等待57.其五十四 大將軍王65.其六十二 蒙古各部107.番外 忘川1.其一 離別79.其七十五 流言(下)32.其三十一 熱河69.其六十五 牡丹臺107.番外 忘川37.其三十六 白娘子(下)30.其二十九 小園筵宴8.其八 省親(下)69.其六十五 牡丹臺73.其六十九 風雲際變之繼位108.番外 冬之夜 夏之日35.其三十四 流螢72.其六十八 風雲際變之步軍統領59.其五十六 樂戶賤籍33.其三十二 舞風(上)88.其八十四 建儲15.其一十四 月夜之桂香含貞93.其八十八 西寧星空下15.其一十四 月夜之桂香含貞58.其五十五 用晦而明19.其一十八 春寒料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