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明可信嗎？”從酒吧出來後，恩泰悄悄地問杜子規。
“可信，剛從警校出來的學生，沒有什麼厲害關係。”杜子規輕輕地回答，“但是，你真的要選擇他嗎？用不用再認真考慮一下？段局長肯定會有合適的人選的。”
恩泰看着路燈下杜子規半明半暗的臉，“不了，不用考慮了，我覺得他就是我們的計劃的最佳人選。”
自從上次和白朮會的針鋒相對後，恩泰、杜子規和道就已經不再信任那些警察了：道被綁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竟然沒有警察前來干預，而且，從綁匪們的從容不迫看來，他們確實是有恃無恐的。所以，三個人合力制定出了一個計劃，恩泰把它命名爲“豆芽計劃”，雖然這個名字聽起來就讓人想到了文文弱弱的豆芽，但是恩泰他們所考慮的不是這個方面——你難道沒有看到過那些豆子在吸飽了水之後努力生髮的情景嗎？在這樣的時候，即使是堅硬的石頭都無法將它們生長的勢頭打消下去，據說人的頭蓋骨頂端的囟門在閉合之後是十分堅固的，用錘子和鑿子都無法完整地弄開，於是，聰明的人類想到了利用豆芽的那種旺盛的生命力，將飽脹的豆子放在頭蓋骨的腔內，幾天之後，頭蓋骨就會被完全地剝離開來。
而恩泰他們的“豆芽計劃”，就是想利用那新生的“豆芽”，頂破堅固的“頭蓋骨”。
“你們，有什麼計劃？”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三個人猛地轉頭一看，發現是聶蘇正站在身後，頭頂的路燈照射在她的睫毛上，讓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在清瘦的臉頰上投下了兩片黑色的陰影。
“聶蘇！你！”杜子規首先反應過來，“你都……”
“我都聽到了。”聶蘇面無表情，“是什麼計劃？”
“聶蘇……”道以一種息事寧人的語氣說道：“有的時候我們也想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兒，所以……”
“我不要再因爲我的原因傷害到其他的人了。”聶蘇猛地甩了甩頭，“長眉山人被劫持，恩泰受傷差點兒昏迷不醒，還有你……”說着，聶蘇閃電般地伸出了左手，握住了道的細瘦的胳膊，露出了胳膊上原來被白朮會的人注射杜冷丁的密密麻麻的針眼，“我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即使是我不認識的人，也，不，可，以！”一字一頓地結束了自己的話之後，聶蘇便緊緊地抿嘴，目光堅定地看着面前的三個偵探。
……
“婧彥，今天感覺怎麼樣？”段成巖手裡拿着病歷，走進了沈婧彥的病房。
“好多了，謝謝……”沈婧彥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說話比以前有了力氣，“聶蘇他們……怎麼樣了？”
“你現在最需要做的事兒就是好好休養，”段成巖從身上白大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藥瓶，裡面是淡藍色的透明液體，他把小藥瓶擰開了蓋子，然後遞給了婧彥，示意她全都喝下去，“所以，聶蘇他們的事兒你就不要操心了。”
淡藍色的那種藥的效果立竿見影，婧彥剛剛將最後一滴液體嚥進喉嚨，就感覺一陣強烈的睡意，勉勉強強地支撐着自己把小藥瓶遞還給段成巖，她向後倒去，陷進了白色的病牀，在她的頭沾到枕頭之前，她就已經陷入了藥物造成的夢鄉。
段成巖細心地把藥瓶的蓋子擰好，裝進了自己的衣袋裡，然後走到病牀外面，向着外面正在等待的人點了點頭。
“可以進去了。”
那個等待着的人同樣點了點頭，一聲不響地走進了病房，病房的門在他身後關上了。
……
“情況如何？”龍夫人坐在自己的扶手椅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人。
“我們需要的資料全都湊齊了，馬上就可以進行合併和彙總。”站着的人恭恭敬敬地低着頭回答。
“很好。”龍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儘快弄出來，我們需要比恩泰他們更快。”
那個人剛剛離去，龍夫人就從扶手椅上轉過頭去，“你肯定覺得我的做法不可思議吧？”
“……是……”長璇自知自己的心事是瞞不過龍夫人的，只好從龍夫人身後的陰影中站出來，回答道。
“你覺得我會不遺餘力地幫助恩泰他們，對嗎？”龍夫人微笑。
“是……”長璇再次回答。
“但是你知道嗎？我們帝國集團存在的意義，就是讓自己的存在更加清晰，爲了我們的這個目標，我們不得不捨棄好多東西，比如義氣、比如情感，來換取我們的生存。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可能我說這樣的話太俗氣了，但是仔細想想，大家不都是這樣的嗎？你說對嗎，長璇？”
“……對……”長璇猶猶豫豫地回答道。
“長璇啊長璇……”龍夫人輕輕嘆息，“有的時候，你們真的很優秀，能夠幫助我順利完成那麼多高難度的任務，但是，有的時候我真的理解不了你們這些年輕人，難道恩泰就這麼優秀嗎？優秀得連我手下最得力的長璇都不禁傾心了？”
長璇聞言，身體一僵，“夫人……您……”
“不用解釋了，”龍夫人沒有生氣，而是寬容地笑笑道：“年輕人，擁有愛情是個好事兒，不過，我知道你也明白你的心思不會有結果的……”
“是……”長璇自然知道龍夫人明白自己對於恩泰的心思以及自己的“對手”——包小池，那個雖然平時裡對待恩泰惡聲惡語的，但是在爲難的時刻總能夠挺身而出，守護着恩泰的女孩兒，“我明白，這件事兒對於我……是沒有結果的……”這句話情不自禁地從口中脫出，連長璇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怎麼和帝國集團的最大boss龍夫人談論起這樣的事情來？！
“長璇……其實……我很殘忍……”龍夫人突然低聲說道，“爲了帝國集團，讓你們背叛你們所喜愛的人，讓你們丟棄你們的感情……你說，我是不是很殘忍？”
“夫人……”長璇的目光從剛纔的慌亂突然變到了鎮定，“沒有。”看到了龍夫人驚訝地擡起頭，長璇微微笑了，“您難道忘了嗎？在我們剛剛加入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感情放在一邊了……這次確實是我的錯，多謝您指出，我以後不會這樣了。因爲我發現，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長璇，不要爲難自己……”龍夫人有些不忍，於是勸道，但是看到長璇的心意已定，也只好不再說什麼，轉移了話題，“幫我把鳳尾叫來好嗎？我有一個任務要交給她。”
……
“非常感謝！”段成巖從面前的孩子一樣的人的手裡接過一個紙袋，微笑着道謝。
“沒關係。”那個人雖然體型像個孩子，但是聲音卻十分冰冷。
“龍夫人那邊沒什麼問題吧？”段成巖收起了笑容，嚴肅地問道。
“這個材料統計出來以後我複製了一份，你現在拿到的就是複製品，而原材料被我同一時間交給了夫人。”少倫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道，“對不起，我只能做到這一步。”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謝謝你，少倫！”段成巖鄭重地伸出手，拍了拍少倫還略顯瘦弱的肩膀，“回去的時候注意點兒，別讓夫人發現，好好保護你自己。”
“不要說得像我是一個叛徒似的。”少倫擡頭回答，“我並沒有背叛帝國集團，我只是想要幫助姐姐——你說過這些資料能夠幫助姐姐的。”像求證似的，少倫擡起頭看着段成巖的眼睛。
“是的。”段成巖收回了手，緊緊地捏住了手中的紙袋，回答道：“這些資料確實非常重要，一定能夠幫助到聶蘇的，請相信我。”
“告辭。”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少倫也不在原地過多駐留，轉身離開了他和段成巖約定的秘密會面點。
……
“道，通知大家到會議室開會。”手裡攥着紙袋的段成巖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恩泰他們的工作室。
不知是道的效率實在是快，還是因爲工作室裡只有三個偵探，段成巖剛剛踏進會議室，幾個偵探就已經聚齊了。
“成巖，有什麼新發現？”杜子規問道。
“聶蘇呢？聶蘇怎麼不在？”段成巖皺了皺眉頭：雖然聶蘇還不算是工作室的一員，但是這些資料也許有她看着會好些，“在學校嗎？能不能打電話讓她趕快回來一趟？”
“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放學了……”杜子規看了看錶，“最近這幾天聶蘇老是去天通街的那幾家搏擊俱樂部，說是要提高自己的戰鬥能力，上次還把人家的拳擊高手給打了，弄得人心惶惶。”
“也不知道那傢伙最近怎麼了，把人給打了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恩泰有點兒疑惑，“她到底經歷什麼事兒了啊？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
“S又回來了。”道和杜子規齊聲說。
“沒錯。”恩泰重重地點了點頭，“真擔心她受了什麼刺激然後性情突變，要是這樣的話，咱們誰都不是她的對手啊！到時候可怎麼再把她拽回來呢？”
“其實上次，在摩天輪下面，聶蘇和別人打起來了……”段成巖想起了那天在摩天輪腳下的一幕：自己的媽媽和聶蘇互相攻擊，聶蘇落敗下風，“聶蘇的芯片還不足以讓她挑戰那麼強勢的對手，所以她那天有點兒不舒服……”
“原來如此……”道沉思地說，“那有沒有解決辦法呢？”
“解決辦法就是讓她把自己變得更強，而變強的方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放在這個紙袋裡。”段成巖揚了揚手中的紙袋。
“這就是你要開會講給大家的事兒？”道好奇地湊上前去，“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段成巖微微一笑，“是這場戰役中我們的武器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