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要讓聶蘇去冒險嗎?”帝國集團的會議室裡,三個偵探正在討論。
“我不同意,聶蘇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去直接和成年的芯片植入者交手呢?”杜子規着急地說。
“就知道子規你護着聶蘇……”恩泰在一旁偷偷地笑。
“哎呀,也不是!我就是……”杜子規聞言慌忙擺手,但是臉卻已經紅了大半。
“行啦,子規,恩泰和我還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嗎?”道向前探了探身子,拍了拍杜子規的肩膀,說道。
“是啊……就算是不知道……”恩泰也恢復了嚴肅的表情,“我們也不能讓聶蘇去冒險。”看到身邊的兩個夥伴點了點頭,恩泰繼續說,“所以,我們要制定嚴格的計劃,既能保護聶蘇的安全,又能找出真相。”
“警惕性太差,如果敵人在這裡的話,你們早就死了。”三個人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嚇得恩泰、杜子規和道從座位上蹦了起來——“聶蘇!你……你是怎麼……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種程度的鎖……”聶蘇聽到三個人這麼驚訝的問自己這麼簡單的問題,不僅有一些鬱悶——他們三個,爲什麼不問問自己是如何悄無聲息地就從會議室的門口繞過了大半個會議桌,然後來到這三個在角落裡面竊竊私語的人身邊的呢——聶蘇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這種程度的鎖,你們應該不會懷疑我的能力吧?”
三個偵探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桌子上聶蘇剛剛放下的兩根鐵絲。
“呃,恩泰?我怎麼覺得咱們三個剛纔說的那些話……有點兒沒用呢?”半晌後杜子規捅了捅身邊的恩泰,小聲問道。
“我也覺得是……”道用口袋裡面的手絹擦了擦汗,說道。
……
寬闊的醫院樓道里,段成巖身着白大衣,手中拿着病歷,準備查房。皮鞋敲擊在地板上的聲音在深夜寂靜的樓道里顯得特別孤寂,有特別詭異。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段成巖突然停下了腳步,對着走廊裡的一扇大窗戶說道。
“啪!”窗栓被人靈敏地從外面打開了,緊接着,跳進來一個嬌小的身影。
“你是誰?”段成巖皺了皺眉,“現在已經過了家屬探視的時間了。”
“身影”似乎笑了笑,回答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了,對吧?”
段成巖皺了皺眉,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辦公室:“390,進去坐吧。我先去查房。”
……
“你好,我叫聶蘇。”辦公室中,身着黑色運動服的長髮女孩兒向段成巖伸出了手。
“段成巖。”簡短得不能再簡短地介紹了自己之後,段成巖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後,並示意那個叫聶蘇的女孩兒坐在自己的對面。“你這次過來,有事兒嗎?”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用再隱瞞什麼了。”聶蘇擡起頭,雙眼凝視着段成巖,回答:“我知道你也是植入者,我想要你幫助我解決白朮會!”
“解決?”段成巖冷笑着看向聶蘇的眼睛,“怎麼個解決法?”
“徹底打垮白朮會,不要讓更多的孩子變成植入者。”聶蘇毫不畏懼地與段成巖對視。
“偉大的理想。”段成巖向後靠在了自己的椅背上,“那麼,你找到了多少個植入者?”
“兩個。”
“你和我?”
“……”
“看來我沒有猜錯。”段成巖笑眯眯地說,“那麼,你想怎麼樣解決掉白朮會?殺光所有白朮會的人?舉報?摧毀所有白朮會的實驗器械?曝光白朮會的卑劣行徑?還是什麼?”
“我……”聶蘇沒有想到自己在來的路上想到的幾種解決掉白朮會的方法全都被段成巖一一猜出,甚至,還加上了一些自己沒有想到的方法,“這個問題我還在想,但是我相信,如果我們兩個一起想的話,就會更快更好地解決問題。”說完,聶蘇滿懷希望地看着段成巖,期待着他伸出右手來,說聲“合作!”。
“不。”但是沒想到段成巖竟然如此乾脆地拒絕了!
“爲什麼?”聶蘇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爲什麼拒絕我?難道你沒有遭受芯片的影響嗎?你不知道有好多孩子都因爲這樣的植入手術而慘死嗎?你難道沒有見過白朮會實驗基地地下室裡一排一排用福爾馬林泡着的嬰兒的屍體嗎?”
“正因爲我見過。”段成巖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你以爲我什麼都沒有見過?實話告訴你,我什麼都見過!我的爸爸媽媽就是白朮會的工作人員!我小時候在那個基地裡面,那裡沒有去過?什麼沒有看見過?但是就憑我們兩個,你覺得能抵擋得住白朮會嗎?”
“我不知道能不能,但是我會竭盡全力。”聶蘇沉靜地望着段成巖的眼睛,回答。
“竭盡全力地失敗……”段成巖笑了笑,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說道:“是啊,竭盡全力,但是最終你能得到的也就只有失敗了。白朮會的勢力太大了,以前甚至有傳聞說很多領導都求助白朮會以解決自己的健康問題,有的人甚至主動登門拜訪,就爲了得到白朮會的基因藥物……你知道現在白朮會有多少人嗎?或者……你知道白朮會能夠存在這麼長時間,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被審查的原因嗎?”
“跌倒,就要爬起來。失敗,是爲了更好的成功。”聶蘇絲毫不理會段成巖語氣中的敬畏,冷漠地吐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好啊,很好!”段成巖算是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弄得無話可說了,“那麼,你去吧!你去跌倒吧,你去失敗吧!讓我在這裡安安靜靜地做一輩子醫生!”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段成巖的語氣有一些歇斯底里,這一點小小的變化,讓聶蘇感受到了——“你也想弄垮白朮會,對不對?但是你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對嗎?你很不甘心在這裡當一名小小的醫生,你想弄清楚自己的身體到底和常人有什麼區別,我說的對嗎?”
“讀心術不是用在這個方面的。”段成巖冷冷地回答,索性背過身去,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夜色。
“這不是讀心術。是推理。”聶蘇回答。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回家去,好好上學,然後找份工作,成家立業。”段成巖說着,但是越說越覺得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似的,越來越痛:這不就是自己的生活的寫照嗎?因爲是個“植入者”,所以經常要接受各種各樣的檢查,但是自己卻不吭一聲地默默承受,承受自己的因爲瘋狂癡迷於科學而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的親生父母的各種檢查,承受陌生人的各種檢查,承受各種機器被貼在自己身上,承受鋒利的手術刀切取自己的身體組織用作研究……但是,自己就這麼默默承受過來了,然後好好唸書、找份好工作、遲早,自己也會成家立業,把自己大腦中埋藏的那顆芯片埋在心裡,然後和普通人一樣,早上吻別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挎着公文包去上班,然後晚上下班,然後一天又一天,周而復始……
“不!我不能承受那些待遇!”聶蘇氣憤地喊,“白朮會的人害死了我的父母!我要爲他們報仇!我要爲自己報仇!”
段成巖聽聞此言,坐在那裡一愣:白朮會害死的人並不少,但是向面前這個小姑娘一樣鐵了心豁出去要報仇的,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就在那一瞬間,段成巖都覺得自己就要站起來,站到聶蘇那一邊幫助她了。但是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和龐大的白朮會相比,你還是不行。”
“爲什麼?”聶蘇問道。
“我比你大,植入芯片的時間比你長,所以對於芯片的掌握就更好,”段成巖自顧自地說着,“你知道,芯片這東西雖然不是人體的一部分,但是確實能夠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與大腦組織融合,到最後,就好像真的是大腦組織的一部分一樣。所以……”話音未落,段成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掌打向了站在自己對面的聶蘇。
啪——
聶蘇捂着臉呆呆地站立在那裡。
“芯片植入者,你明白了嗎?”段成巖又坐了下來,平心靜氣地問道。
聶蘇站在原地,幾秒鐘之後放下了捂着臉的手,然後向段成巖點了點頭,轉身從段成巖辦公室的窗戶跳了出去。
……
“聶蘇!你沒事兒吧?疼不疼?”聶蘇剛一跳出窗戶,窗戶兩旁的幾個黑影就竄了過去,一個黑影更是心痛地抓住了聶蘇的下巴,湊着月光看着聶蘇臉上的青腫一片。
“沒事兒。”聶蘇咬了咬下嘴脣,吐出幾個字。
“還說沒事兒!都腫起來了!”說着,那個黑影向窗戶跑去,但是剛跑了幾步,便被聶蘇敏捷地抓住了:“子規,你要幹什麼!”
“我要找那個姓段的算賬!”杜子規掙扎着,想要爬進段成巖的辦公室。
“不行!”聶蘇拒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手!你進去,能起什麼作用!”說完之後,看到杜子規臉上的表情,聶蘇知道自己說話有點兒太直了,“我的意思是說,你進去的話,只能是秀才遇到兵!我不能讓你去白白捱打!”
“可是……可是他這完全就是偷襲!”杜子規有點兒委屈。
“就算是偷襲,我也應該能夠躲過去的……”聶蘇說着,低下了頭,“他果然沒有說錯,他對芯片的控制,比我要強得多……”
“這怎麼可能!”杜子規雖然心裡已經明白了,但是還是不想承認,“如果你能感覺到的話……”
這時,杜子規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風聲——一個手掌,攜帶着凜冽的晚風,搧向聶蘇的臉——
“恩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