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麼相信你們?”面對着那些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的人,段成巖也放下了平時的茫然表情,他的眼神變得十分凌厲。
“這個,恐怕不用我們回答吧?”對面的人笑了,“以你自己的‘讀心術’水平,我們這些人你肯定能夠馬上看出我們的心思吧!”
“爲什麼這樣做?”是的,段成巖當然能夠看出來對面的人們是真心地想要幫助自己的,但是他還是皺着眉頭,因爲他不明白爲什麼會有人想要冒着與白朮會宣戰的風險來幫助自己。到現在,段成巖還是震驚於剛纔當自己打開辦公室的門時候面前的景象:那個剛纔被自己打了一個耳光的倔強女孩兒,自己沒有見過的三個人,就這樣站在自己面前——無所畏懼、毫不猶豫。
“因爲你是同類。”那個女孩兒開口回答——她剛纔自我介紹叫什麼來着?聶蘇?“我想要幫你,然後請你幫我一個忙。”
“對不起。”段成巖還沒有聽女孩兒要自己幫什麼忙,就斷然拒絕了,“我不想欠別人的人情,我也不想讓別人欠我的人情。”
“段醫生,直到現在你還是不明白嗎?”女孩兒身後的一個人開口了,這個人身材高大瘦削,臉色異常蒼白。“白朮會創造了你,但是他們現在想要毀滅你。而我們要做的,是幫助你離開他們。”
“我想我自己就可以了,謝謝。”說完這句話,段成巖就想站起來,離開這間房子——剛纔那個倔強女孩兒和她的同伴什麼都沒有說就把自己帶到了這裡。現在也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等一下!”聶蘇站了起來,“如果你拒絕和我們合作是因爲不相信我們的實力的話,我願意證明給你看。”
……
“計劃失敗了。”戴逸強低着頭對着扶手椅中的人說道,“對不起,父親,讓您失望了!”
“沒關係,這只是一個意外,但是……”說到這裡,扶手椅中的人拿起了身邊茶几上面電話的聽筒,“我不會允許下次意外了。”
“是。”戴逸強滿面羞愧地站在那裡。
“行了,你去吧……我打個電話。”冷冰冰的、直接的逐客令。
……
“義父!你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才能過來和婧彥住在一起啊?”聽筒裡傳來了女孩兒撒嬌般的聲音。
“婧彥啊,我也不知道呢!剛纔白朮會會長很生氣地來了一趟,義父也不敢說話呢!對不起啊,義父讓婧彥失望了……”
“算了啦,義父,你好好保重吧!我和聶蘇他們會等着你的!”
“嗯。那婧彥你現在在哪裡呢?”
“恩泰哥他們帶回一個人,現在我們正在一起呢!”
“一個人?”
……
“如果想見到段成巖,就從我的屍體上邁過去。”聶蘇站在門口,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幾個人:熟悉的人有戴逸強、烏石蘭、靈燕和那個外國人喬羅斯,另外還有幾個沒有見過的,但都個個身材魁梧、眼神犀利。
“聶蘇,是吧?”戴逸強笑眯眯地回答,“我還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在乎別人了?以前的你可是不是這樣的啊,怎麼,和杜子規他們在一起時間長了,連性格都變了?”
“你可以選擇不說話。”聶蘇冷冷地說,“另外,我也沒有變,在我心中,我還是最重要的。只不過是不想讓自己在乎的其他人受傷罷了。但是如果你們執意想要進去……”說着,聶蘇朝身後的門點了點頭,“那麼,就先過我這一關吧!”說着,她降低重心,擺出了戰鬥的姿勢。
“果然是性格剛強呢!”靈燕笑嘻嘻地說,“小妹妹,不如咱們先過過招?”
“請便。”
……
幾分鐘之後,靈燕用手緊捂胸口,拼命壓下喉頭處翻涌的氣血,走到戴逸強身後,悄悄地對戴逸強身後的一個人說道:“都看見了吧?”
那個人沒有出聲回答,但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答案——他站了出來:長髮在腦後紮成馬尾,秀眉鳳眼,鼻樑高挺。和烏石蘭等人相比顯得略微單薄,但還是能夠透過襯衫感覺到身上散發出的一陣陣氣場。
“承讓了。”他拱了拱手。
“承讓。”聶蘇也拱了拱手。
“這是我的武器,使用千年老蛇的蛇皮製成,在製作的過程中浸了老蛇的毒液,所以碰到即死,沒有生還的可能。”那個人自顧自地介紹着自己手中纏繞成一圈的鞭子,然後擡頭微微一笑,“這位小姐,請問你的武器呢?”
聶蘇看了看對面的人手中的鞭子,目光從蛇皮鞭已經磨爛的手柄移向了鞭子上面斑斑駁駁像是血跡的可疑污點,皺了皺眉頭,然後轉身,從自己剛剛放在角落的書包中拿出了一個布袋。打開布袋,發現裡面是幾塊金屬片。聶蘇垂下眼睛,沒有理會周圍人詫異的目光,然後開始擺弄起那幾塊金屬片來——不一會兒,一把刀就出現在她的手裡。
“這個丫頭居然有刀!”站在戴逸強身後的靈燕壓低了聲音驚呼道,“剛纔我都已經掏出手槍來了,她都沒有拿出來刀子,爲什麼現在開始用刀了?!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會用刀啊!”的確,剛纔靈燕上去挑戰完全是白朮會的一個計策:靈燕身體靈活,能夠逼着聶蘇出更多的招式,這樣被周圍人看出破綻的機會就大一些,所以,靈燕纔會主動上前,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當靈燕最後以手槍相逼的時候,聶蘇都沒有拿出那把“組裝刀”,而現在,面對着一條鞭子,竟然掏出了自己的刀!
“小蛇,小心點兒。”戴逸強低聲說道。
“是。”小蛇沒有回頭,取而代之的是捏了捏手中鞭子的柄,又點了點頭。
“這是我的武器。”聶蘇的刀沒有什麼可介紹的,只不過是把被大卸八塊的普通武術刀而已,所以,聶蘇簡短地說了一聲便又擺出了戰鬥的姿勢。
“女士優先。”小蛇用那隻沒有執鞭的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說過,如果你們想要進去的話,你們要過了我這一關,但是,如果你們只是站在那裡的話,我也不會主動攻擊你們。”聶蘇冷冷地說,“習武也是要講道德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小蛇聽到這句話,嘴角抿了抿,但是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衝了上來——
小蛇並沒有想要和聶蘇周旋,因爲BOSS的命令是帶回段成巖,阻擋的人一律格殺勿論,所以即使小蛇本人再欽佩聶蘇的武功和淡定的氣質,他也不會手下留情。所以在小蛇一邊向聶蘇跑過來的時候,他手中的蛇皮鞭就已經展了開來,他的整條執鞭的胳膊都帶着手套和防護用具,這樣才能保護自己不被自己的鞭子傷到,有了防護用具,他肆無忌憚地將手中的鞭子甩向聶蘇。
而聶蘇站在原地也開始有了動作:先是向左橫跨一大步,然後又右手拿刀,刀尖在地上狠狠一戳,然後依靠着刀身恢復形狀的彈力,整個人騰空而起。此時,小蛇的鞭子恰好到達了聶蘇的刀下,於是,聶蘇右手持刀,整個身體騰空而起,然後右手的刀在空中劃了一個很複雜的刀花——
“啪!”這是刀與鞭子相撞的聲音。
“你!”聶蘇落地的那一瞬間,正好聽到了小蛇氣急敗壞的聲音。
“啊!”在旁邊觀戰的靈燕不禁尖叫了一聲——原來,小蛇的那根足有自己手腕粗的鞭子,竟然硬生生地被聶蘇的刀砍斷了。從斷口滴出粘稠的液體,好像是血液,也好像是毒液。再看此時聶蘇的刀,剛纔砍斷鞭子的部分也斷裂開了,現在,是兩個人,分別拿着一根斷鞭,一把斷刀。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做的。”聶蘇收起刀,向小蛇深深鞠躬,“但是,這就是你們打擾了我和我所關注的人們的生活的代價。”
“可是你的刀也斷了!”痛失鞭子的小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靈燕忍不住大聲說。
“因爲它的名字就叫‘斷刀’。”聶蘇信步走到靈燕身邊,閃電般出手,拿出了靈燕別在腰間的槍,然後用右手拋起,隨後左手一揮——掉在地上的手槍已經變成了兩截,而聶蘇的刀,又斷了一塊兒,“‘斷’就是這把刀的特點。”
一陣恍惚,聶蘇彷彿回到了以前……
“S,放!”老人大叫道。
“是。”S將手一鬆,一尾鯊魚就搖頭擺尾地遊進了海水池子,開始追趕一條海蔘。鯊魚嗅覺敏銳、行動迅速,相比之下,海蔘顯得臃腫了許多,這場比賽,結果似乎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只見海蔘身後一陣揚沙,鯊魚頓時失去了目標,趁着這個機會,海蔘鑽進了海水池子的一個假山的縫隙中,鯊魚無功而返。
“知道海蔘捨棄的是什麼嗎?是自己的內臟。海蔘把自己一些與基本生存沒有太大關係的內臟丟出去,一是誘惑天敵,二是擾亂環境。最終自己得以逃生。”老人在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的S身邊輕輕地說,“和生命相比,捨棄一些東西是無關緊要的。有得必有失,只有你能夠判斷清楚什麼時候該捨棄什麼,該保留什麼,你才能真正保留你所珍惜的東西。”
“有得必有失……”S喃喃地重複道。
……
想到往事,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把斷刀,聶蘇有點兒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