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規?”聶蘇正和杜子規一前一後向市立仁和醫院的地下停車場走去,聶蘇突然發問。
“嗯?”杜子規知道聶蘇要問的是什麼,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回答。
“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聶蘇還是不能理解自己爲什麼能夠在被催眠的情況下潑了雷教授一身水。“我真的……有夢遊的行爲嗎?”
“沒有啊,你一直好好地在沙發上躺着,什麼都沒幹啊……”杜子規心裡何嘗不是一樣的困惑?但是爲了保證聶蘇的安全,保證她不會因爲自己剛纔的詭異舉動而失控,他現在還不能把真相告訴聶蘇。
“那……那雷教授爲什麼會……”聶蘇低下了頭,認真地思索着,“真是奇怪,我竟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沒關係,這個雷教授……他……他自己弄成那個樣子的,不管你的事兒。”杜子規一邊用遙控打開了車門,一面安慰道,“而且被催眠的人好多都沒有被催眠時候的記憶,回家以後我詳細給你講講你說了什麼就行了。”
聶蘇擡起頭,感激地笑了笑,突然——“別動!”她低低地叫了一聲,順手抓住了杜子規的手腕把他拽到了自己身邊。
“怎麼——誒呦!”杜子規沒想到聶蘇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自己的手腕竟然被她抓得動彈不得——這個女孩兒身上果然還是有S的影子啊……杜子規暗自想道,不過,聶蘇怎麼突然抓了自己呢?他疑惑地看着聶蘇,然後順着她的目光向前看去,發現了聶蘇這麼警覺的原因:在他們的前面,有四個高大的人,其中三個穿着黑色的西服,從身型上來看,三個人之中有一個是年輕女子,但是這三個人都戴着能夠遮住大半邊臉的墨鏡,再加上停車場裡燈光昏暗,杜子規完全看不清幾個人的面貌,但是從他們散發出來的氣勢還有他們黑色西服包裹下的肌肉羣,杜子規判斷他們是保鏢一類的人物。而三個人的身後,站着一個戴着墨鏡、穿着一身休閒服裝的人。
“聶蘇。”休閒裝的人開口說道,臉上滿是陰冷的笑意,“我沒有認錯吧?”
“你們是誰?”聶蘇冷冷地發問,手上更加用力,幾乎把杜子規捏得叫出聲來,他只好輕輕地用那隻自由的手拽了拽聶蘇的衣角,然後衝着她撇了撇嘴,聶蘇這才放開了一直抓着他的手。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聶蘇。”休閒裝轉彎抹角地回答。
“你們想幹什麼?”杜子規站出來,把聶蘇護到身後,“大家有話好好說,爲什麼一定要在刻意隱瞞身份呢?”
“你又是誰?”休閒裝皺了皺眉,“難道聶蘇小姐還配備了保鏢?我看你這個保鏢有點兒扛不住我的這三個啊……”這最後的那句話帶着些許嘲笑的意味,說着,他用下巴指了指站在自己前面的三個黑衣人,三個人也配合地做出了捏拳頭、扭脖子、咬牙這些動作,“識相的就趕快退到一邊去,這種小事兒,見了血就不好了。”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杜子規再一次發問。
“我們需要聶蘇小姐和我們走一趟。”休閒裝慢條斯理地說。
“爲什麼?”杜子規其實早就知道這夥人是衝着聶蘇來的,但是他絞盡了腦汁,也不知道聶蘇到底得罪了誰——少倫給的資料上並沒有說過這一點啊……
“廢話少說!”一個黑衣保鏢不耐煩了,沒有等身後的僱主下命令,就衝了上來。
杜子規也在原地擺好了姿勢,等着那個保鏢衝上來,但是,就當自己的拳頭馬上就要碰到那個保鏢的時候,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杜子規只覺得背後有一雙手抓住了自己兩側肩胛骨部分的衣服,然後自己就被用力一甩,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站在了自己那輛雪鐵龍的駕駛員方向的門旁邊。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聶蘇把自己丟到了這麼遠的地方。自己一個堂堂的一米八五竟然被一個沒有自己高沒有自己強壯的高三女生扔到了這麼遠,杜子規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臉面在這世道上混下去了,就差一點兒嚎着“沒天理啊”然後一頭撞在地下停車場的承重牆上。但是好奇心讓他還是站在那裡,睜大了眼睛看着在三個保鏢之間左衝右突的聶蘇。
這時候的聶蘇,又恢復了S的感覺,剛纔在醫院裡一副乖乖學生的樣子早就不見了,面前的三個黑衣人就像是以前老人請來陪自己練習搏擊的教練,她的耳旁彷彿又迴響起老人的話“面對敵人,一定要時刻懷着殺死對方的決心,否則就要懷着被別人殺死的心。”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面前的三個對手、三個敵人,耳朵聽着他們移動的時候的風聲,鼻子感覺他們的味道……一個黑衣保鏢衝了上來,想要抓住她的雙臂,但是她稍稍向後退了一步,就躲開了這個人的攻擊,然而身後還有一個保鏢在等着這一個時刻,就在聶蘇往後退的時候,他伸出手來,準備拿下這個小女孩兒,而先前攻擊聶蘇逼着她往後退的保鏢這時候也和另外的那個女保鏢分別衝到聶蘇的身邊,防止她向兩邊逃跑。沒想到聶蘇根本就沒有逃跑,而是乖乖地讓身後的人抓住自己,然後雙腿併攏,使勁一蹬地面,整個人便像是以那個抓住自己的人爲軸的錶針似地飛了起來,然後在空中雙腿側向劈開——完美的橫劈叉,但是身邊的兩個保鏢就要遭殃了,兩個人的臉上各捱了一記,還沒有反應過來,聶蘇閃電般地收腿,然後待到自己的身體落下一段距離時,有一個橫劈,兩個人的胸口又被踢了。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保鏢躺在地上呻吟,聶蘇又是一個後空翻,敏捷地落在了自己身後的那個保鏢的身後,然後就像是對付當初的那個教練一樣,左右各一個手刀,劈到了他的雙側頸動脈,這個地方被同時劈到會使人昏迷,果然,那個保鏢聲都沒吭就躺倒在地。而此時,被踹倒的兩個人又站了起來,聶蘇也無所畏懼地上前……幾個回合下來,三個保鏢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近了她的身。
看到自己的三個保鏢完全佔不了上風,休閒裝着急了,但是他仍然能夠保持鎮定,於是他用餘光瞥見了正在觀戰的杜子規——“如果有了人質,你就不會這麼猖狂了吧?”想到這裡,休閒裝悄悄地向杜子規那邊走去。但是當他終於在地下車庫衆多車輛的掩護之下到達杜子規站的地方的時候,一擡頭,竟然發現空無一人!
“先生,您是要找我嗎?”身後突然傳出聲音,嚇得休閒裝一扭頭,果然是杜子規站在那裡笑咪咪地看着自己,再看他的手裡——一個沉甸甸的扳手赫然映入眼簾!原來,杜子規早就發現了那個休閒裝的鬼主意,本着“不能幫忙就更不能惹麻煩”的想法,杜子規悄悄地潛回車裡,從副駕駛那邊拿出了修車用的扳手,然後又敏捷地從副駕駛那邊的車門溜出去,就這樣繞回了休閒裝的身後。
“你!”休閒裝伸手入懷——雖然杜子規不能判定他要拿的到底是刀子還是手槍還是手機還是別的什麼,但是杜子規還是有常識的,他不等休閒裝得手,就揮舞着扳手砸了過去。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杜子規一邊用扳手打那個休閒裝,一邊咬牙切齒地說,“就算不是老虎,我也是哆啦A夢!或者……或者也是黑貓警長!想偷襲我?想把我劫成人質,你還真是又有賊心又有賊膽兒啊!”又是幾扳手砸到那個人腦袋上,“可惜你就是沒那賊身手!”
打了一陣,休閒裝不動了,杜子規還在狠狠地罵道:“竟然敢小瞧我!看我不打你個滿地找牙!有保鏢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你也穿黑西服、戴大墨鏡啊,就你這樣的,穿上那身行頭也不像回事兒!”
突然,杜子規感覺有人盯着自己,這才稍稍停下了手,這時才發現周圍一片安靜——糟了!莫不是聶蘇被他們制服了?!杜子規心下一沉,但還是決定回頭看看,於是他一隻手卡住休閒裝的脖子,另一隻手舉着扳手,轉過頭去——
只見聶蘇正在用一雙“月牙眼”看着自己,臉上一副“杜子規你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的表情。
“啊——啊哈哈,聶蘇你贏啦?哈哈哈……”杜子規尷尬地笑了幾聲,然後放下了手中昏迷不醒的休閒裝,稍稍站了起來,看着剛纔聶蘇和三個保鏢動手的地方:此時,地上已經躺倒了三個黑衣服的人,而且,從他們一動不動的樣子來看,估計是腦震盪和多處骨折和……
“……”杜子規愣了,過了好長時間,他纔想起來回頭看聶蘇——褲腿窄窄的藍色鉛筆褲,嫩黃色的羽絨服,長長的捲髮紮成的馬尾……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長款毛衣變成了……
“對不起,長款毛衣動起手來不方便……我……”聶蘇低下頭,扯着那件Etam毛衣下襬的線頭說道。因爲知道要和這三個保鏢打一場,而長款的毛衣可能會影響自己腿部的動作,而且也會成爲對手的可乘之機,所以在大家的過程中,聶蘇用一隻手打翻了那個女黑衣人的時候,另外一隻手就把毛衣扯掉了一截,當時沒有多想,但是打完了架纔想起來這件毛衣是大家專門爲自己新買的,再扭頭一看的時候,現在那截毛衣就在地上孤零零地躺着,聶蘇身上的毛衣在風中揮舞着剩下的線頭,好像在告別那截被扯下來的同胞。
“這……這可是Etam的毛衣啊!”杜子規不顧形象地大叫了一聲。
“對不起,我會賠償的……”聶蘇自知犯了錯,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不是,”杜子規頓時明白了聶蘇誤解自己的意思了,“我是說……你是怎麼把它扯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