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這麼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小蛇出現在了段成巖的身邊，伸手，拿過了段成巖握在手裡的酒瓶，晃了一下，“喝了不少？”
“嗯……”段成巖的臉色少有的開始紅潤起來，“可是這酒……喝完了以後……讓人經常……胡思亂想……”
“這就對了。”小蛇小心翼翼地把瓶蓋蓋好，“你難道不知道這種酒的名字嗎？”
“呃？”
“這種酒的名字，叫‘philosopher’。”
“philosopher？”段成巖疑惑地擡起頭，“哲學家？這是什麼名字啊？”
“哲學是一種讓人悲哀的東西，因爲她總是在揭示一些一般人所不願去面對的東西……”小蛇坐了下來，慢慢地說，“但是你要明白的是，一旦我們明白了這個道理，就會發現，該來的總該會到來，一旦到來，我們就必須迎接。所以，與其恐懼，還不如勇敢一點兒，透過事情看到本質。”
“……”
“所以這種酒會讓人頭腦發熱，出現一些平常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但是，如果這個人連想都不敢想的話，那麼真的是個膽小鬼了。”
“……”段成巖坐在那裡，默不作聲。
“如何？”小蛇看了看段成巖，挑起了一邊的眉毛，“明白點兒什麼了嗎？”
“嗯……”段成巖沉思了很久，終於擡起頭：“你是想告訴我……想做什麼事情，就要放手去做，要有勇氣，對嗎？”
“沒錯。”小蛇點了點頭，“找出黯戟的幕後boss，完成你的目標，不要因爲一些插曲而停住腳步。”
“可是……那也許並不是插曲……而是死亡啊……”
“成巖，你知道當初爲什麼那個教導科的老成員有那麼多比我更厲害的人不選，偏偏選中我作爲他培養的對象嗎？”
“我……不知道——爲什麼？”
“他當時的原話是……”小蛇略一沉吟，當時的場景便又回到了腦海中，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坐在自己身邊，雙眼帶着與年齡明顯不符的有神，緊緊地凝視着自己的雙眼，一字一頓地緩緩說，“‘因爲在你們一起接受本來不應該屬於你們的懲罰的時候，你的同伴眼睛裡面有的都只是服從。只有你的雙眼中閃爍的，是殺人的目光。在黯戟，沒有所謂的條條框框，或者什麼約法三章，只有強者與更強者的較量，在較量中勝出，你便能生存，如果失敗，你就只能得到死亡。’”
“殺人的目光？”段成巖皺了皺眉頭。
“是啊……”小蛇還在深深的回憶當中，輕輕地點了點頭，“當時我還只是一個孩子，哪有那麼多的想法？我想的就只有鍛鍊自己，然後等我自己哪一天有了足夠的力量之後，一定要戰勝那個懲罰我的教官——僅此而已。”
“可是……那爲什麼會是殺人的目光呢？”段成巖還是很疑惑。
“可能……那個時候覺得只要殺了他就是報仇了吧？”小蛇聳聳肩，然後轉頭，緊緊地凝視着段成巖，“雖然我知道你並不是這麼想的，對嗎？”
“不。”段成巖誠懇地點點頭，“如果能用另外一種方式得到正義的話，我不會選擇殺人這條路的——畢竟，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而殺人的話……就需要考慮一下了。”
“如果只有這樣一條路呢？”小蛇緊緊地逼問着，“如果只有一條路，就是殺人，才能得到所謂的正義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段成巖愣在那裡，低頭沉思，良久，才擡了起頭來，嚴肅地說：“我會考慮的。”
“所以……”聽到段成巖的回答，小蛇似乎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無論過程是什麼樣的，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結果——過程可能很慘烈、很血腥，但是，只要結果是對大多數的好人有益的，那麼，我們就值得試一試，對嗎？”
……
“殘陽啊……”還沒等杜子規完全推開門，小雨第一個衝進門去，慼慼慘慘地叫了一聲，嚇了左殘陽一跳，轉過身來，瞪着眼睛看着小雨。
“怎麼了？失火了麼？”左殘陽瞪着眼問。
“你……你還年輕啊！”小雨的眼圈都泛紅了，緊緊地抓着左殘陽的袖子，“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啊？幹什麼非要這樣做啊？有什麼事情大家一起解決不好嗎？不要想不開啊……”
“到底怎麼回事兒？”左殘陽徹底是懵了，提着自己的袖子看着其他神色各異的偵探們，“我……有什麼想不開的地方嗎？”
“我們……以爲你在……”恩泰走到桌子旁邊，伸手，捏起了錫紙上面的一小撮黑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又聞了一下，有點兒尷尬——原來他們都誤會了！左殘陽點燃的根本不是毒品，而是高錳酸鉀的粉末。
“這是什麼？”看到大家都是一副瞭然的樣子，道愣愣地問。
“高錳酸鉀粉末。”恩泰回答。
“然後呢？”道還是不清楚大家爲什麼要擺出這樣的表情——難道這是一種超級魔藥？
“高錳酸鉀在高溫的時候就會分解，釋放出氧氣。”左殘陽平靜地回答，“而有的時候，適當地吸入一些氧氣會讓大腦更加活躍。”說到這裡，左殘陽有點兒鬱悶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偵探們，“但是缺點就是……可能會被別人誤會……”
“呵呵……呵呵呵……”衆人站在那裡，一臉的尷尬。
“不過……你需要讓大腦更加活躍？”恩泰問左殘陽。
“是的。”左殘陽輕輕嘆了口氣，“我總是覺得這次行動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所以需要更加周密的計劃和更加精準的行動，這樣才能讓我們大家都安全無恙地回來。”
聽到左殘陽的話，法醫室裡一片寂靜。
左殘陽說得沒錯，畢竟這次是蕭先生邀請他們全體人來到幽靈島，也就是黯戟的地盤，不必說蕭先生可以動用整個黯戟組織的人員，但是這個島嶼，就有可能已經被佈置上了數不勝數的機關。所以，PSI的衆人想要上島並且探知黯戟的秘密，實在是難上加難，險中更險，怪不得左殘陽要這麼嚴肅認真地開始準備了。
……
“哈啊——”段成巖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大哈欠，“十五分鐘之前，我想知道幾點了；十分鐘之前，我想知道我的早飯在哪裡；五分鐘之前，我想知道我們今天還有沒有早飯了。但是現在，我只想知道……我們到底在幹什麼？！”這最後一句話，是低聲吼出來的，因爲段成巖醫生的心情在此刻十分惡劣：他和小蛇兩個人在晚上的緊急集合之後被教官召喚，然後帶上了一輛車，就一直到現在了。在車上的幾個小時中，他們兩個沒有喝水也沒有吃東西，後來也失去了時間的概念。簡直就像是兩個被困在海中的人，四處都看不到陸地的一點兒影子。
“現在已經是早上七點了，今天早上的早飯估計要自己尋找。”坐在段成巖身邊的小蛇淡淡地回答，“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今天應該是第一批做任務的人。”
“任務？”段成巖奇怪地看向一臉平靜的小蛇，“什麼任務？”
“嗯，野外生存外加抵抗性訓練……”看到段成巖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小蛇聳了聳肩，“簡單地說，就是能夠活着找到早飯，並且吃到早飯，完畢。”
“活着吃早飯？”這下，段成巖是徹底的蔫兒了，“沒吃早飯就不會有足量的葡萄糖入血，這樣的話，頭部的功能和供氧都會成爲問題，長此以往，戰士的體力和反應能力都會大打折扣——你們的boss到底有沒有學過生物啊？”
“噓——”小蛇有點兒緊張地看了看周圍，然後壓低了聲音，“現在，不是你和我們，而是我們，這個boss是我們大家的……還有，這樣的訓練和吃不吃早飯、學不學生物沒有一點兒關係，訓練的就是訓練，就是爲了鍛鍊我們的毅力和體力而存在的，在黯戟，我們沒有權利提出反對意見……”
“哼！”段成巖還對那個黯戟的幕後boss耿耿於懷，“沒有常識！”
……
說歸說，顛簸了好幾個小時之後，段成巖還是和小蛇一起跳下了車，擡頭一看，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哪裡？！”
眼前，早就已經不是黯戟的訓練基地了，而是一片濃密的森林，森林中透不出一點兒光芒，地面上鋪滿了厚厚的落葉，因爲昨天晚上這裡可能剛剛下過雨，所以森林中的空氣顯得有點兒潮溼，呼吸有種悶悶的感覺。
“這是哪裡？”看到小蛇沒有回答，段成巖拽了拽他的袖子，又一次低聲問。
“不知道！”小蛇很是嚴肅地靠了過來，然後一臉認真地低聲回答。
“噗——”聽到這個答案，段成巖很沒有形象地噴了，有點兒氣急敗壞——“這算什麼回答？！”
“我是認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小蛇搖了搖頭，“因爲每次黯戟的實戰訓練場地都會改變，有的時候甚至可能是人工搭建而成的，而具體的位置，如果沒有GPS一類的東西的話，是不可能找到的……很多老成員都說可能是從外星球搬了一個地方過來的……”
“這到底是什麼事兒啊？”段成巖頓時愁眉苦臉，“起了個大早，沒吃早飯，還莫名其妙跑到外星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