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平時一副雲淡風輕的恩泰竟然也會有愣了的時候,PSI的衆偵探頓時好奇,都湊過去,扒着門縫,想看看左殘陽在裡面幹什麼,竟然能讓恩泰發呆。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之後,偵探們也愣了——只見左殘陽坐在法醫室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面,旁邊放着一動沒動的乳酪麪包,而他的手裡此時正舉着一塊薄薄的銀色錫紙,平穩地放在酒精燈的火焰上,好像正在炙烤着錫紙上面黑色的粉末。
“這個動作……”恩泰喃喃地說。
“好像……”杜子規也有點兒緊張。
“怎麼回事兒?”這個時候,道突然插話,“殘陽在燒什麼?”
“不是吧?!”趴在杜子規後背上面偷看的小雨吐了吐舌頭,“殘陽竟然是……我好失望哦……”說着,哭喪着一張臉,回到了座位那裡,坐下。
“到底怎麼回事兒?”道更加着急了。
“這個動作……”站在一旁的聶蘇冷靜地回答,“很像是在吸毒。”
“什麼?!”道差一點兒驚叫出聲兒,幸好身邊的恩泰緊緊地捂住了他的嘴,他只好壓低了聲音,“吸毒?毒?”
“嗯……”聶蘇點了點頭,又湊到門縫那裡,“像是海·洛因啊……冰·毒啊……什麼的……可是……”說到這裡,聶蘇不解地回頭,看着杜子規,“可是爲什麼啊?我是說……你們以前都知道嗎?”
“不知道。”杜子規搖頭。
“可是如果殘陽真的在吸毒的話……”恩泰皺起眉頭,“成巖會不知道嗎?”
“成巖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啊……”小池有點兒緊張地說,“難道……殘陽的毒癮是最近才染上的?”
“可是我一點兒味道都沒有聞到。”恩泰困惑地甩了甩腦袋,“難道是什麼新型的毒品?我們還沒有發現?”
“快看!”衆人正在討論着,一直趴在那裡的小池突然說,“殘陽動了!”
衆人聽到之後都是一愣,然後馬上湊到門縫那裡,往裡看。就連坐在那裡一副心碎了的表情的小雨這個時候也好奇地跑了回來。
如果坐在法醫室椅子上面的左殘陽現在往外看,就會發現一個奇異的景象:PSI的偵探們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門縫那裡,從上面到下面依次是小雨、道、杜子規、聶蘇、小池和恩泰,每個人都努力想要看到更多,所以形成了一個有着六張臉的圖騰一般的東西。
然而此時,左殘陽並沒有往外看,只是將錫紙湊近了自己的鼻子,然後深呼吸。
“啊啊啊——”小雨捂着嘴尖聲說,“真的是在吸毒嗎?”
“與其在這裡幹看着,不如進去問個明白!”杜子規說着,伸手要去推門。
……
吃完飯的夜晚,是黯戟的休息時間,在晚上,成員們不必訓練,可以去基地裡面的圖書館看書,也可以去靶場自由練習……這段時間最是輕鬆和沒有束縛,所以段成巖最喜歡的,便是一天之中的這個時段。
“晚上什麼安排?”段成巖正坐在宿舍裡面擦拭着自己新領到的槍,小蛇就走了進來,拍拍他的肩膀,問。
“沒有安排……”段成巖嘆了一口氣,“我是不能隨便再出去了……萬一再碰上那個叫繪布的魔鬼可就慘了……”
“……”聽到段成巖的話,小蛇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晚上的時候教官都是有培訓的,所以咱們纔會沒有訓練……”
“你的意思是……”段成巖滿懷希望地擡起頭來,“大晚上的在基地裡面不管走到哪裡應該都不會有教官過來找茬兒?”
小蛇微笑着點了點頭。
“太棒了!”段成巖馬上從牀上面一躍而起,“早就應該出去看看周圍情況了,就是因爲那個繪布魔鬼,讓我都不敢出門了!”說着,一把拉過小蛇,“走,咱們出去轉轉去!”
“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吧!”小蛇微微一笑,拉着段成巖出了門。
……
“這裡是我當時最喜歡的地方。”面對着眼前一直沒有改變的景色,小蛇有點兒惆悵地說,“我第一次進入黯戟的時候,最喜歡的地方。”
“這裡?”段成巖看着眼前的一片空曠,有點兒奇怪,“這裡是幹什麼的?”
“一個廣場。”小蛇信步走下了幾個臺階,然後坐在臺階上,又從口袋裡面掏出來了一個小瓶子。
“喲?”段成巖看到小瓶子之後,眼裡露出了驚喜的神色,“酒?怎麼弄到的?”
“偷偷帶進來的。”小蛇聳了聳肩,“在這裡的生活,如果沒有酒精的話,是很痛苦的。”
“這麼說……”段成巖三兩步竄下臺階,坐在小蛇身邊,“你以前經常一個人坐在這裡喝悶酒了?”
“不算是喝悶酒……”小蛇淡淡一笑,“應該算是……一邊聊天,一邊喝酒吧?”
“聊天?和誰?”
“和廣場。”小蛇回答得十分坦然,但是段成巖卻十分驚訝:
“和廣場?!和廣場怎麼聊天?”
“你說,它聽,就是這樣。”
“很玄乎的感覺……”段成巖搖了搖腦袋,評論。
“確實,有的時候就是很玄妙的。”小蛇倒是也不否認,“在我第一次進入黯戟的時候,當時還是很小的年紀,而且因爲我是當時最瘦弱的一個,所以受到了委屈也不敢和別人說,怕他們嘲笑我,所以那個時候的我就會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喝酒,然後和這個廣場聊天。”頓了頓,小蛇用充滿回憶的目光掃視了一下這個廣場,“和廣場聊天的好處就是……無論你說什麼,哪怕是再幼稚或者再不經思考的話,都不用擔心它會笑話你,也不用擔心會被別人發現。”
“這麼說來……倒真的是一個好地方呢……”段成巖摸了摸下巴,沉思地說。
“一個人坐在這裡,喝點兒酒,說說話,回去的時候,煩惱就會少很多。”小蛇站起身來,拍了拍依舊坐在原地的段成巖的肩膀,“酒我留下了,記得要把瓶子帶回去。這個地方先借你用了……”說完,留下他,轉身離開了。
“……謝謝……”段成巖坐在那裡,並沒有回頭,但是他還是能夠感受到小蛇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愣了一會兒,他低下頭,輕輕地說。
……
“小蛇說,和你說說話,坐在這裡喝點兒酒,回去的時候,煩惱就會少很多……”擡起頭,段成巖凝視着整個廣場,輕聲說,“對嗎?”
當然,廣闊的廣場是不會給予他任何迴應的。
“很奇怪吧?”段成巖繼續說,“作爲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我竟然回到這樣的一個殺人的組織裡面,而且……第一天參加訓練,就殺了一個人……我現在,還真是一個不稱職的醫生啊……”說到這裡,段成巖輕輕嘆了一口氣,“但是……想到和我一起從小長大的兄弟可能是被這裡的人傷到的,我就總想要報仇……而且,我也想要摧毀這裡,不讓別人再加入這個邪惡的組織了……”
小蛇帶來的並不是酒精度很低的啤酒,也不是喝完之後容易頭痛的白酒,而是一種很特殊的酒:剛剛進入嘴裡的時候品嚐到的是花香,然後就能感受到那酒緩緩流過味蕾時候的獨特的有點兒辛辣,但是更多的是甘醇的口感。段成巖因爲工作原因,所以很少喝酒,對於酒的瞭解也不必左殘陽多多少,至於說電視上的那種品嚐一口就能讓人閉好長時間眼睛、回味無窮的酒,他從來都不相信。但是這次,他從這酒裡面,品嚐到了一種讓人深思的感覺,彷彿是午後坐在灑滿陽光的露天陽臺裡面,看着從窗戶上面盤旋而下的爬山虎,很多事情一起涌上心頭,卻絲毫不給人壓迫的感覺——很奇怪的酒,段成巖默默地想着。
“小蛇讓我挖掘出一個最黑暗的我……”段成巖繼續喃喃自語,“這個意思……是讓我殺人不眨眼嗎?還是讓我徹底地融入黯戟?又或者……這個黑暗……並不是我想象的意思?”
不知怎麼,段成巖突然想到了遠在PSI的聶蘇,想到了她上次的那句話,就是那句人就像是一棵樹,想要獲得更多的陽光,就必須要將根扎入更深、更黑暗的泥土。
也許……這纔是小蛇所要的“黑暗”?段成巖突然想到,也許小蛇想要的,是對待敵人的黑暗,這就意味着,爲了達到目的,要忘記過程中的一切得失?忘記自我,只記得勝利?戰鬥的目的就是要在較量中勝出?
“是不是有點兒太自私了?”段成巖苦惱地揉了揉腦袋。
人就是很自私的——這句話突然跳入了段成巖的腦海——在戰鬥的時候,爲了自己的勝利和生存,內心中最尊重的人應當是自己、最喜歡的人也應當是自己,因爲如果連自己都不喜歡、不尊重的話,那麼就不可能喜歡和尊重別人了。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段成巖捶捶腦袋,“這想法怎麼這麼反動?!”
()這幾天收藏率直線下降啊…怎麼回事兒?是不是大家覺得劍前的敘事太繁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