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左殘陽聽到響聲之後，竄上前去，打開了手電。
“看起來好像是那個鐵管……”挖土的人正是段成巖，他放下鐵鍬，藉着手電的光，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很粗的鐵管呢！”
“直徑大概在兩米左右。”少倫又敲擊了幾下鍵盤，提供了一個數字，“經過紅外檢測，這種管道大概有數百米長，都埋在我們腳下的土地裡……”
“能取下來一點兒做檢驗嗎？”段成巖扭頭問左殘陽。
“沒問題。”左殘陽又轉身，這次，從揹包裡拿出來的，是一個錘子還有一把鑿子，左殘陽把工具遞給段成巖，然後跑到一旁，拿出了一個證物瓶，在旁邊等着。
“嘶——”黑暗中，傳來了幾聲敲擊的聲音，然後，就聽到段成巖倒吸了一口涼氣的聲音。
“怎麼了？”左殘陽連忙上前，“有蛇？”
“不是……”段成巖有點兒疑惑的聲音傳了過來，“但是這裡……似乎腐蝕得很嚴重啊！”說着，他遞上來一塊兒金屬，“這就是那根管子的內部情況，幾乎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就算是強酸也不能變成這樣吧？”
“這種東西……”左殘陽皺着眉頭看了看證物瓶裡面的樣本，“我好像以前見過……”
……
“蚊子？”小池捧着手裡的東西，叫了恩泰一聲，但是許久都沒有看到他像往常自己召喚他的時候那樣隨叫隨到，於是疑惑地轉過頭去，就看到恩泰站在原地，瞪大了雙眼。
“恩泰？怎麼了？”小池看到月光下恩泰的臉色比平時還要慘白，意識到可能有問題，所以也不敢貿然靠近，只是站在原地，皺着眉頭擔心地看着他。
“這個氣息……”恩泰站在原地喃喃自語，“這個氣息……”
“氣息？”小池疑惑地舉起手裡的東西，“是這個嗎？”
“這個氣息……”恩泰臉部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是猙獰，“我可以感覺到……這種憤怒的氣息……還有恨意……還有痛苦……”
“什麼意思？”小池不能感受到恩泰的心情，但是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有點兒心疼——感到如此強烈的感情，恩泰也應該是很痛苦的吧？於是，她想走近，但是卻被恩泰伸出的一隻手組織了，愣愣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把東西……放進袋子裡……”恩泰看似很艱難地說着，“放進袋子裡……然後放好……不要讓我看到……”
“哦，好……”小池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照做了。把手裡的那條鏈子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證物袋，然後很是小心地揣進了自己的揹包裡，埋到了很深的地方。
“呼……”恩泰突然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剛纔差點兒就控制不住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小池看到恩泰恢復了原狀，就跑到他身邊，看着月光下他的側臉，問道。
“你拿起那條鏈子的時候，我感受到了極度的恐懼、悲傷和恨意。”恩泰低聲說，似乎是不願意吵醒誰似的，“可能你感受不到，但是那種感情……實在是……實在是讓人難以承受的。”
“這麼恐怖？”小池有點兒擔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揹包。
“唉……”恩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誰在這裡落下了這樣的一條鏈子……竟然有這麼強烈的恨意……”
……
“這個是！”杜子規低頭看了一眼，不禁張大了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恐怕……那個傳言是對的了……”聶蘇嘆了口氣，有點兒悲哀地看着坑中的屍體。
是的，是屍體。在這個被聶蘇用內力跺出來的大坑中，至少橫橫豎豎、上上下下地堆積了五層屍體，但是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些看似埋藏了很多年的屍體竟然沒有腐爛的現象。但是看着這些屍體，聶蘇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或許沒有腐爛的屍體看起來要更加恐怖，因爲這些埋藏在地底下的屍體一律都是一副猙獰的面孔，有的屍體大張着嘴，也有的怒瞪着雙眼，還有的全身都呈現一種搏鬥的狀態，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夥人爭先恐後地想要從坑裡爬出來，嘶吼着掐住聶蘇和杜子規的脖子一樣。這些屍體中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但是全都沒有穿衣服，在月光的照耀下皮膚顯得十分慘白，有的屍體上還能看到紫紅色的印記，不知道是生前形成的傷痕還是死後形成的屍斑。有些女屍的長髮糾糾結結地盤繞在其他屍體的身上，讓那些屍體的面容有些看不清，但是這樣的朦朧與模糊更讓站在坑前的兩個生者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爲在這些頭髮下的未知實在難以想象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呃……”杜子規看了看坑裡的屍體，深呼吸幾次，但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聶蘇也低頭看着屍體，黑得發藍的雙眼中第一次失去了光芒，陰冷的月光照在一雙眼球上面，就好像是被黑洞吸進去了一樣，沒有絲毫的反應。
“你說……他們是誰？”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站在坑邊，幾分鐘後，杜子規纔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聶蘇搖搖頭，長長的馬尾在腦後甩動了幾下，“還有……爲什麼會沒腐爛？”
“到底是什麼樣的冤屈……讓他們能夠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狀態直到被發現啊……”雖然平時不信神不信鬼，但是看到一片月光下這樣的景象，杜子規也有點兒心虛。
“是冤屈，還是恨意？”聶蘇的視線投向坑中一具女屍懷中抱着的一個渾身赤裸的嬰兒，嬰兒握緊了雙拳，好像在哭鬧，而女屍則是怒目圓睜，看着坑外。
……
“怎麼樣了？”恩泰看着向自己和小池走過來的三個人，小雨和道已經和他們回合了，並帶回來了那些遺址的樣本。
“發現那根管道了。”段成巖回答，“我們已經取了樣，準備拿回實驗室分析。”
“奇怪，只有我們集合了嗎？”少倫奇怪地看着恩泰的身後，“姐姐和姐夫呢？”
“他們還沒有回來？”左殘陽皺着眉頭，“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你們！幹什麼的？！”從遠處傳來一個底氣十足的聲音，衆人扭頭，就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打着手電走近。
“我們……”道剛想回答，就被恩泰伸出的手製止了。
“請問您是？”恩泰頗有禮貌地問，但是站在他身邊的小池已經感覺到從恩泰身上散發出來的蕭殺之氣，感覺到這種氣勢之後，段成巖也默默地站在了一個利於攻擊的位置。
“我是這裡的管理員啊……”那個魁梧的身影走近衆人，然後指了指自己，“不過……你們倒是過來幹什麼的？”
“管理員？”左殘陽皺了皺眉，看了看那個人胸前佩戴的小牌子：張大柱，拉文德花園管理員。
“對啊，我每天晚上都回來巡邏的。”張大柱回答，“不過，你們到底是誰？不說的話，我可要報警了！”
“不着急，想要報警的話，我們就是。”恩泰笑眯眯地說，“我們在這所花園裡面查案，請你配合一下。”說着，從口袋裡面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這個工作證，恩泰平時都不怎麼佩戴在身上的，按照他的說法就是“證件上面的照片，都是對於一個人形象的徹底顛覆和詆譭”，但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就算是恩泰也不禁感慨：工作證還真是好用！
“哦，原來是警察啊！”張大柱恍然大悟般地張大了嘴，點了點頭，“你們忙你們的，我不打擾了！”說完，轉身要走。這個時候，恩泰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了，恩泰接聽後，皺着眉頭對張大柱：“抱歉，恐怕您得和我們去一個地方……”
……
“娘誒！”張大柱帶領着PSI的衆人來到那片薰衣草森林，看到那個裝滿屍體的大坑之後，很不符合形象地尖叫了一聲，然後向後——很是徹底瀟灑地暈倒了！
“這麼多屍體？”恩泰皺眉看着坑裡面的屍體，“怎麼……”
“應該是這裡的環境比較適合儲存屍體。”左殘陽知道恩泰在想屍體腐爛的事情，就搶先一步回答了他的問題，“一般來說，屍體能夠保持不腐，很有可能是因爲生成了屍蠟。”
“屍蠟？”小池皺着眉頭，似乎有點兒不敢看坑裡的屍體，而站在一旁的小雨早就把頭埋進了道的身後。
“屍蠟是一種特殊的屍體現象，指的是肥胖的屍體長期停留水中或埋在不通風的潮溼地方里，腐敗進展緩慢。約經3—6個月，屍體的皮下脂肪分解成脂肪酸和甘油。脂肪酸和蛋白質分解產物中的氨結合，形成脂肪酸銨，再和水中的鈣、鎂形成灰白色蠟狀物質，使部分或全部屍體得以保存。屍蠟可大體保存屍體的原形，並能保存某些暴力作用的痕跡，但較難推斷死亡時間，總體來說還是具有一定的法醫學意義的。”左殘陽一口氣解釋道。
“原來不是怨氣太重啊……”杜子規自顧自地點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