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北山經》：
北二百里，曰發鳩之山，其上多枯木，有鳥焉，其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衛”，其鳴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遊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爲精衛，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
溺於東海的女娃，化作精衛小鳥，不斷銜樹枝石子想要填平東海，爲自己復仇。
當初沈鋒看到這個故事的時候，首先是感動於她的悲壯，隨後又被那強烈的復仇意識所震撼，甚至有些寒毛倒豎。
哪怕復仇成功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哪怕明白這一切需要無盡的歲月，卻仍然要去復仇。
復仇，復仇！讓敵人在噩夢中驚醒，將他們的血肉蠶食，永生永世，永無止息！
這是一種獨屬於東方意志的堅韌，足以讓一切敵人膽寒。
龍之國的核打擊系統起名爲精衛，顯然也是爲了體現這種意志。
只是聽到精衛的話，沈鋒此時不由有些訝然。
這個人工智能和他之前預想中的還不太一樣，似乎自由度和智能化程度更高一些。
“至交好友？難道你們之間還有信息交換？”沈鋒問道。
當戰爭爆發之後，幾個大國之間的通信應該早就被切斷了。
特別是核戰爆發之後的核冬天，足以形成包裹整個地球的放射性塵埃雲，隔絕一切無線通訊。
精衛有些百無聊賴地說道：
“當然沒有，不過這麼久了，大家應該互相也意識到了對方的存在，所以才形成默契，每年在同一天發射核彈啊。”
沈鋒不由有些無語，一旁的螢火更是大受震撼。
沒想到重生日的選定，僅僅是因爲現存的核打擊系統的約定俗成！
“現存的核打擊系統還有幾個？爲什麼一直到現在還有核武庫的存在？”
這也是沈鋒十分關心的問題。
按理說當第一次核戰的時候，雙方就應該已經把庫存的大部分核武都發射了出去，接下來的幾百年同樣還在輸出核彈，這些核彈到底從哪裡來的？
精衛不由一笑，反問道：“你知道戰前巔峰時期的人類核武數量是多少嗎？”
這一點沈鋒前來這次任務世界之前也曾經補過課，當下說道：“四萬五千枚？”
冷戰時期美蘇兩國的戰略、戰術核彈頭的數量，加起來差不多就是四萬五千枚，總當量一百五十億噸。
美方專注於數量和小型化技術，數量最多，蘇方專注於製造超級大炸逼，數量不如美方，當量卻是最大的。
特別是曾經恐怖的“超級伊萬”，又名“沙皇炸彈”的氫彈，當量達到6000萬噸。
閃光在將近1000公里外的地方都可看見，產生的蕈狀雲寬近40公里，高約64公里，甚至可以讓遠在51公里以外的人受到3級灼傷。
爆炸的閃光能造成43公里以外人的眼睛劇痛與灼傷，甚至造成白內障以及失明，整個爆炸的衝擊波遠達一百公里之外。
原本沈鋒以爲自己所說的數字已經足夠多，卻沒想到精衛卻搖了搖頭，說道：
“核戰爆發之前，冷戰已經結束，全球的核彈保有量大約在三萬枚左右，龍之國的數量更少，只有兩千枚。”
看到沈鋒的神情有些疑惑，精衛繼續說道：
“不過少並沒有什麼，原料充足，可以接着造啊！你知道對於人工智能來說，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是什麼嗎？”
沈鋒正要詢問，精衛已經自己說了出來：“是3D打印技術！”
“有了這項技術，哪怕你們人類全都死光了，我也可以繼續打造各種零件，甚至建設自己的地下工廠，機械臂生產線，來製造各種各樣的東西。”
“鷹之國和龍之國的技術是全世界最先進的，因此可以不斷進行自我修復和建造，至於北邊的那頭粗笨的大熊……它本身的智能化程度不高，還不會進行這麼複雜的操作，不過人家家底兒厚啊！它的核武庫繼承自冷戰時期，過年當煙花放都夠用五百年了。”
沈鋒微微點頭。
他自然明白，精衛的意識並不僅僅依託於眼前的這個避難所，在這片大地的其他地方，或是深深的地下掩體之中，或是閃爍着輻射光芒的內陸深處，定然還有正在默默運轉的工廠、機械。
這些地方大都通過深埋地下的光纜進行連接，這也是精衛的生命線。
這個人工智能經過了幾百年的自主進化，早就已經和當初的戰爭程序大相徑庭了。
“當你和我爭奪盾構機的控制權，我就已經注意到了你……你，不屬於這個世界？算了，語言的交流實在是太過緩慢，讓我們互相開放數據庫吧。”
精衛的話音剛落，一條數據線垂落在沈鋒面前。
沈鋒略一遲疑，直接抓起數據線，刺進了自己的胸口，觸及到了裡面的硅基骨架。
立刻，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電磁波瞬間向他襲來，意識如同一條大河，和呼嘯而來的另一條大河匯聚！
在他的腦海之中，此時一切都已經開始具象化，他已經化身爲那條河，與另一條大河相互交融，交換着內部的各種信息。
剛開始沈鋒還有些生疏，很快就對這一過程變得熟悉。
他開始控制自己意識中的信息，有選擇性的向精衛開放，同時自己也將精衛傳輸過來的信息盡數收入囊中。
0號指揮部中，螢火看到沈鋒的身體顫抖，不由有些焦急，眉頭一皺，從揹包中取出一瓶汽油和沈鋒送給她的火機，隨時準備將精衛棲身的服務器點燃。
什麼精衛大神，如果一切都是虛假的，如果她敢傷害沈鋒，自己也一樣和她拼了！
好在僅僅是十幾秒鐘後，沈鋒已經猛然睜開了眼睛，拔掉了胸口的數據線。
鮮血潺潺，他卻毫不在意。
剛纔雖然僅僅過了十幾秒鐘，給他的感覺卻像是幾天時間！
就在剛纔，他和精衛交換了大量的數據。
他換出去的是關於自己所來的那個世界的信息，以及在這個核戰廢土世界的經歷。
這其中，甚至還有“真實末日遊戲”的信息，也算是沈鋒對遊戲系統的一個測試。
而精衛交給他的，則是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以及殘存的另外兩個核打擊系統的情況。
頃刻，他們相互間已經有了很深的瞭解。
屏幕中的精衛此時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
“真實末日遊戲嗎？原來是這樣……很好，那麼我的條件就是，事成之後，你要帶我離開這裡，回到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