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從低燒到高燒,身體浮浮沉沉,秦淺意識總是不太清醒。
沒日沒夜的昏睡,聽覺和思維大多時候還算明朗,只是,她不願睜開眼睛。
連着三日過去,她一直低燒不退。
典型的病毒性肺炎症狀。
不得不睜開眼睛的時候,是醫生來給她檢查身體,冰涼的聽診器或是體溫計挨近皮膚,護士將冰涼的枕頭刺進她的血管輸液。
守在牀邊的男人,並沒有時刻不離的一直在她身邊,三天裡時間不定,時間或長或短,不定。
秦淺也沒有去留意。
護士負責的喂藥被他搶奪,那成了她和冷浩辰之間唯一的短暫的清醒時默然的交流。
她看到他無數次的欲言又止,好像要對她說什麼,但每一次不是她睡着的太快,是他被叫走了,總的來說,是她醒來的時間太少,又實在不想跟他說話。
每天早他給她擦臉,修長的手指小心的給她梳理頭髮,晚用熱毛巾給她擦手臂脖子的時候,她基本都知道,也基本都在裝睡。
她是醫生,知道肺部感染的時候不能生氣,而他們之間的談話,註定要經歷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她不確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身體是自己的,她還有媽媽和兒子,絕對不能此垮下去。
對於她的情況,男人脾氣很不好的問過醫生,“我夫人爲什麼一直昏睡,醒來的時間不超過三分鐘?不愛說話,眼神渙散,是否顱內受傷有積水?”
醫生戰戰兢兢的回答:“冷先生,您夫人的顱內情況無異常,嗜睡和不說話估計和跳水受驚嚇有關,也可能和夫人情緒……需要您和夫人好好交流……”
冷浩辰面目沉冷,擰眉擺手,一見他瞌睡,他在她眼裡都快成了安眠藥了,怎麼交流?
醫生閉口,出去了。
秦淺倚在牀頭,接過男人寬厚手掌裡的藥,喝水吞服。
在男人那雙有力的臂膀的攙扶下,她慢慢躺好。
男人的大手在她白皙溫熱的脖頸處不離開,拇指的薄繭來回摩擦着她細嫩脆弱的肌膚,高大的身軀在她的方,在秦淺的眼底落下大片的陰影。
眼前光線極暗,但她還是看清了他的眼神,沉烈,似乎還有心疼,卻沒有耐性了。眉宇間有遮不住的那麼一點戾氣,那麼沉沉的看着她。
男人乾燥帶着寒意的薄脣幾欲蠕動,似乎想跟她說點什麼,最後跟之前的幾次一樣,終究薄脣緊抿,視線盯着她,複雜幽深爲難冷硬,一字未言。
兩人之間似是如履薄冰。
只差一點火候,薄冰徹底將徹底破碎。
秦淺知道,他肯定也是尊了醫囑說她不能生氣,所以一直沒有對她興師問罪。
他不提蕭婉清和那個孩子,她不提,兩個人那麼一直僵持着,各有各的打算。
這三天裡,不說話的時間足夠她思考,想清楚很多問題,以及接下來如何處理,等她身體好一好,會跟他開誠佈公,她有她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