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如此的舉動,讓剛剛緩過氣來的老李夫婦,差點又暈過去。反而叫嚷着要死的公孫玉明,接過柴刀後,有些愕然的看着天河,似乎這一切有點出乎他的想象。
此時的天河緩緩說道:“公孫玉明,你要仔細想想,要是你死了,誰會替你惋惜,是那個污衊你爲賊的公孫風,還是那些圍觀之人,再或者是你的左鄰右舍,我告訴你,除了你的爺爺奶奶,沒有人會爲你掉一滴眼淚,甚至那個公孫風只怕還會拍手稱快。”
說完天河一指身旁老淚縱橫的老李說道:“再看看你的爺爺,每日裡駕着馬車四處奔波拉客,賺取一點點辛苦錢,爲的是誰,他已經年紀一大把了,說句不好聽的,已經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如果不是爲了你這個唯一的孫兒,他只怕已經安享晚年了。”
說完天河話鋒一轉,說道:“再看看你,年紀輕輕卻尋死覓活,你有想過你的爺爺奶奶嗎?你死了他們怎麼辦,難道要讓他們上街乞討來維持生計嗎?”
天河的責罵,猶如醍醐灌頂,本就有些驚愕的公孫玉明,竟然有些搖搖晃晃,“鐺”的一聲,柴刀從他的手中滑落,只見他跪倒在地,伸手在自己的臉上“啪啪啪”的抽了好幾個大嘴巴子,對着老李夫婦說道:“阿爺,阿奶,明兒對不住你們。”
看到公孫明丟下柴刀,天河總算鬆了口氣,慢慢收回準備的道法,這是一招險棋,所以他做了兩手準備,一旦無法說服公孫明,手裡的道法立刻就會放出,無論如何也不會看着公孫玉明死在自己的面前,不過現在看來這個道法有點多餘了。
老李夫婦看着孫兒幡然醒悟,也是喜極而泣,三人跪倒在地哭成一團,片刻之後,老李慢慢的站起來,擦了擦紅腫的雙眼,不好意思的看着天河和範幽冥說道:“讓恩公見笑了。”
說完轉身對身後的老太說道:“老婆子快去準備酒菜,今晚上我要好好謝謝恩公,明兒,還不快帶恩公進屋做。”老太和公孫明一聽忙將天河請進屋內,然後準備酒菜答謝恩公。
晚上老李準備了一桌的豐盛的酒席,觥籌交錯之後,老太忙着收拾殘局,而老李則準備了飯後茶點,此時已經恢復正常的公孫玉明突然說道:“敢問恩公,今日在街口,公孫風指認我偷他飛劍,後來飛劍也確實是從我身上掉落,算得上的是人贓俱獲了,旁人都說我是賊,恩公你怎麼知道我是被污衊的。”
天河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道:“此事說來簡單,九弟,你來解釋吧。”爲了避免被人識破身份,所以在人前天河都稱呼範幽冥爲九弟,而範幽冥也稱呼天河爲七哥。
範幽冥一擡手指着面前的茶碗,對公孫明說道:“你可看的清楚這個茶碗。”公孫明點點頭,然後範幽冥手一揮,在衆目睽睽之下,那隻茶碗竟然瞬間消失了,公孫明不由的一驚。
但這還只是個開始,就在公孫明驚訝的一剎那,那隻茶碗竟然又憑空出現他的手中,這一下將公孫明徹底驚呆了。
而做完這一切的範幽冥則一臉平靜的繼續喝茶,這五鬼搬運術雖然神奇,但是對於範幽冥這樣的資深鬼修來說,不過是舉手投足就可施展的法術,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公孫明伸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臉,的確有些疼痛,看來不是幻覺,舉着手裡的茶碗,公孫明問道:“恩公,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範幽冥擺擺手說道:“不過是個小伎倆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公孫明問道:“難道今天公孫風也是使用了此等道法,將飛劍移到了我的身上,栽贓於我。”
範幽冥嗤笑道:“那小子不過是憑藉符籙之力罷了,這個道法雖然不算什麼,憑他的微末修爲還施展不出來。”
範幽冥這一句話,立馬震住了公孫明爺倆,公孫風的修爲是人仙頂峰,比公孫玉明要強上一些,但是在範幽冥的口中竟然只算是微末修爲,那豈不是說明天河與範幽冥至少也是地仙境的修士。
要知道地仙境修士在公孫家也沒有多少,任何公孫家族的族人,一旦進入地仙境,不管血脈遠近,身份高低,直接晉升爲核心弟子,一應日常開支都由家族供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的父母兄弟妻兒也會由家族派專人照顧,親戚也都會沾光,在家族中謀求更好的職位。
可以說進階地仙境,成爲核心弟子是無數公孫家子弟修行的動力,公孫明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想要進入地仙境實在太難了,但是每日修煉所需的靈石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即便你有足夠的靈石讓你進入人仙境頂峰,如果想要進入地仙境還必須要對天道有所悟,絕大多數修士一輩子都無法找到自己道,只能鬱鬱而終,只有極少部分人能夠成功進入地仙境。
想當初要不是範幽冥無意間啓動了天河腦海中那杆小旗,讓天河在生死之間,感悟到了“殺”道,只怕天河現在也正卡在人仙境頂峰苦惱那,這就是所謂的機緣了。
公孫明現在的修爲是人仙高階,差一步就是頂峰修爲,這在公孫家的外圍弟子中已經算是不錯了,但是和眼前年紀與他差不多的天河比起來就差得太遠了。這讓他不禁有些自慚形穢。
說完閒話,天河還有正事詢問。日間跟蹤公孫風之時,他無意間得知,公孫風之所以要栽贓玉明,完全是爲了進入護衛隊,而老李爺倆對於此事似乎一無所覺,這讓天河有些疑惑。
於是他旁敲側擊的詢問了一下關於護衛隊的事情,最終經過老李爺倆的解釋,天河總算明白。
公孫家族一共有二十五支護衛隊,每隊二十人組成,隊長一般由家族的核心弟子擔任,隊員則是從公孫家族旁支的優秀子弟中選拔而出,
護衛隊的主要職責是負責維護軒轅城和周邊地區的秩序,,一旦進入護衛隊,除了有豐厚的俸祿之外,更重要的是有專人指導,可以修習公孫家祖傳的功法,這對於公孫明這樣一缺靈石,二缺功法的弟子來說,有着無比的誘惑。
也正因爲進入護衛隊有如此好處,所以每一次選拔的過程都堪稱慘烈,很多族人一旦知道自己擁有進入護衛隊的資格後,往往爲了剪除對手,不惜背後使絆子,更有甚者直接下黑手將對手幹掉,結果每次選拔賽結束後,都會有大量的外圍弟子意外死亡。
後來爲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護衛隊選拔比賽的對陣,由明榜公佈,改成了暗中通知,每年報名參加選拔的外圍弟子,只被通知明日比賽的地點,至於對手則不會被告知。
公孫明也報名參加了此次的選拔比賽,但他也只被告知明日前往城中的甲醜號擂臺,至於對手則一無所知。
但是公孫明今天在街口被栽贓成爲了小偷,按照護衛隊的選拔章程的規定,已經自動失去了參加比賽的資格,所以他明日的對手將會自動晉級。
聽完公孫明的敘述,天河不禁有些動容,看來今天在大宅內見到的那個刀疤臉老十,只怕不簡單,竟然能提前知道對陣雙方的身份,而且據他所說,已經安排了二百三十八人進入護衛隊,那豈不是說公孫家的護衛隊中,有近一半的人是他們安插進去的,這也就是說軒轅城中,到處都是他們眼線。
想到這裡,天河不由的捏了把汗,看來自己在老李家中居住,反而是目前最正確的選擇,否則一旦入住客棧,自己的一切行動都會落入對方的監視的之中,也許一個不小心漏了馬腳,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和老李又閒聊了幾句之後,天色漸晚,老李原本準備把自己的住處騰出來讓天河二人休息。
但是天河堅持要住到旁邊的客房裡,最終老李拗不過天河,只得吩咐公孫玉明將客房好好的收拾一下,讓天河和範幽冥居住。
老李家的客房是一個獨棟的的小屋,由於長時間無人居住,裡面被堆放了一些雜物,不過牀鋪還算乾淨,公孫玉明將天河二人帶到此處後,就離開了,屋內只剩下天河和範幽冥。
天河等到公孫玉明走遠之後,又重新走出房門,圍繞着整個客房佈置了一個小型的幻陣,一旦有人靠近這間客房,天河將會第一時間知道,而陣源被設置在屋內,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啓動和關閉幻陣。
修仙界的殘酷,範幽冥是深有體會的,看着天河如此謹慎,範幽冥還是從心裡讚歎,這個少爺真的很有前途。
夜色深沉,整個軒轅城已經進入宵禁,除了打更的更夫,只剩下巡邏的護衛隊在城中穿梭,就在此時一個黑影悄悄摸到了天河的房門外,天河佈置的陣法立刻將消息反饋了過來。
正在打坐的天河悄然起身,並沒有急着啓動陣法,根據陣法反饋回來的信息,這個人的修爲是在太弱了,只剛剛達到人仙高階,天河悄悄的來到房門前,透過門縫向外看去。
只見老李的孫兒——公孫玉明正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門,在距離房門大概五六尺的地方站住,整人竟然一聲不吭,“撲通”一聲跪倒在門前,看到他如此莫名奇妙的舉動,天河完全迷惑了,這個小子到底要做什麼。
突然身後傳來範幽冥的聲音:“這小子有些意思啊。”
天河壓低聲音,問道:“老鬼,你說這小子要做什麼?”
範幽冥嘿嘿一笑說道:“這還不明白,深更半夜,一聲不吭的跪在我們門前,這明顯是要拜師,不過說真的,這小子還真夠光棍的。”
天河看着外面跪的筆挺公孫玉明,想想年老的老李,心裡還真有了收徒的打算,但是想想自己現在還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收徒又從何談起那。
於是他一狠心甩出去一枚靈石,正好甩進幻陣的陣源裡面,屋外幻陣立刻啓動,將公孫玉明籠罩其內。
只見剛纔還星光閃耀的夜空,瞬間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看着突然變化的夜空,公孫玉明只是擡了擡眼,沒有絲毫移動的意思。
電閃雷鳴之後,滂沱大雨從天而降,立時將門外的公孫玉明給淋了個透。溼淋淋的衣服貼在身上,着實有些不舒服,此時突然一陣寒風吹起,衣服上的水漬,立刻結成了冰碴子,一股寒氣直入骨髓,公孫玉明嘴脣都被凍的發紫,但是壞天氣並未停止,隨着寒風的吹襲,一些雹子開始從天上落下,徑直砸在公孫明的頭上和身上,一個斗大的雹子更是將公孫明的腦袋給砸了一個大口子,一絲鮮血順着臉就留了下來。
但是即便如此外面的公孫玉明竟然沒有絲毫的移動,天河看着如此堅定的公孫玉明,也不由的苦笑,原本啓動陣法的目的,不過是將他趕走,所在只要他起身離去,整個陣法就會停止。
哪曾想這小子竟然如此執着,雖然幻陣並不會真的傷人,但是疼痛感卻是真實存在的,如果放任公孫玉明不管,頭上的那個傷口真的會要了他的命。
天河沒有辦法,只得停止陣法,對範幽冥說道:“老鬼,你去把他接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