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青藤縣令接到由佛嶺村送來的告狀,剛看完就說:“我就知道那裡會出事,果然如此!”
他把狀紙遞給師爺,問:“你看怎麼辦才妥當?”
師爺看後說:“此事確實難於處置。都怪那些和尚多事。本來多事之秋,能少一事便少一事。豈不知亂世人不如太平犬,有今天不知明天。”
縣令說:“死了三個,重輕傷幾十個,這不是小事。如果沒有及時去處置,一旦上面追究下來,難逃罪責。”
師爺說:“官軍多數調去前線與北方作戰,在後方維持安定的軍隊少而又少,而且戰鬥力不強,要跟悍匪作戰,大多數是白丟性命的。再說,我們也無權調兵。”
縣令說:“面對悍匪殘害百姓,又出了人命,作爲地方一縣,必須有所行動。你先寫一份救急文書,呈送守備大人,要求派兵剿匪,並申請招募兵勇。然後,代表本縣先到佛嶺村慰撫,而後再作定奪。”
師爺說:“照辦!救急文書叫捕頭送去,我明天就到佛嶺村慰撫。救急文書還應有一份呈送州府大人,由您親自送達。這也是爲官之道。”
縣令說:“甚好!我們就分頭行事!”
師爺到達佛嶺村慰撫時,恰好兩場喪事結束。佛嶺村的百姓和寺廟的僧人都紛紛下跪,要求派官軍剿匪。
不少佛嶺村的青壯年要求跟官軍去剿匪,爲死者報仇,羣情激昂。
釋法濟、程是空、賈大山代表寺廟和佛嶺村接待師爺。
師爺說:“這次遭匪劫獻出生命的人,是保護社稷的英雄。此事件,縣令十分重視,已向州府大人和守備大人要求調動官軍剿匪,希望你們多多安撫死者家屬和鄉親們。”
程是空說:“感謝縣老爺,感謝師爺!請師爺向縣老爺轉告我們的謝意和敬意!今爲多事之秋,饑民遍野,懇求州縣能開倉濟民,安定社稷。”
師爺說:“開倉濟民本是善事,何奈縣內所儲存皆是軍糧,一旦前方需要,必須立刻調運,沒有餘糧救濟饑民。望你們原諒!”
再說,湖州守備接到青藤縣緊急公文,要求派官軍剿匪,隔天又接到湖州府公文,要求維護地方安全,就同意派五百名官兵開發青藤縣剿匪,要求地方保證軍糧供給。
公文到達藤縣,縣令一手籌備軍糧,一手出告示招募地方勇士,稱之爲民兵,以配合軍隊。
十一月初一日,官軍進駐佛嶺鎮,招募民兵也設在佛嶺鎮,指揮帳也設在佛嶺鎮。經過一個多月,佛嶺村報名前來參加剿匪的民兵五十八名,由程是空帶隊;
佛峰寺僧人報名參加剿匪四十名,由釋法濟的徒弟釋普元帶隊;
饑民奮勇報名參加剿匪的兩百六十四人,佛嶺鎮附近也有青壯年四十二人報名參加。
官軍和民兵總兵力九百有四人,對付兩百多個土匪算是兵力佔優勢,軍民信心十足,都想在過年前能把這股匪徒消滅,讓黎民百姓過一個安生年節。
經商定,準備十二月初八日上午,剿匪隊伍開往二龍山。
青藤縣的招募民兵和官軍的進駐佛嶺鎮,準備剿匪的事,二龍山的土匪早就偵探得一清二楚。
大王伏地虎、二王穿山豹、三王通天猴,召集十個頭領在“聚義廳”,商量對敵之策。
大王伏地虎說:“兄弟們,前幹了佛嶺鎮一票,觸動州縣。今有官軍、民兵千人,要來拔我們的點子,大家有何良策?”
三王通天猴說:“大哥放心。我視官軍如草芥吧!他們自來送死,閻羅王關門也來不及!我們二龍山,山高地險,進山路窄,縱有千軍萬馬無能爲也。”
二王穿山豹說:“雖如此,但官軍數陪於我,當應小心爲是。我想山路夾窄,官軍隊伍必定拉長。
我們每一里地設一處伏擊,或打其兩頭首尾,必能阻止官軍前進,待其糧草耗盡,收兵撤退之時,我們全部出擊,定能全勝。”
三王通天猴說:“二哥,不用那樣費心。我料官軍必定在山口下駐紮,那地方的地勢,不可能連貫紮營,只能分開駐紮幾個小山頭;地勢高低不平,互相救應甚不便。待他們造飯時,我們突起攻擊,定能取勝。”
大王伏地虎說:“兩位兄弟所言甚是。我想每一里地設一處埋伏,雖可擾亂官軍,但是戰線拉長,收縮兵力緩慢,也是費心神;等官軍到山口下,猶如在鼻下,我甚不喜歡。
官軍雖有千人,但多數是新招募的民兵,是爲烏合之衆,一見血色,定如驚弓之鳥。
我們就先在龍尾嶺設伏,這裡距山寨還有十里地,一邊是深澗,一面是峭壁,兵力難於展開。
我們選派弓箭手五十人、炮手三十二人,一聲令下,同時攻擊,定叫他們人翻馬倒,無處躲避。”
二王穿山豹、三王通天猴和十個小頭領齊聲說:“全憑大王調遣!”
大王伏地虎說:“弓箭手由二王帶隊指揮,擲炮手由三王帶隊指揮。十二月十一日進駐龍尾嶺埋伏。預測官軍最早十一日上午纔有可能進兵到此地。大家分頭準備,我在這裡給你們安排慶功酒!”
土匪們摩拳擦掌,大叫大嚷,準備廝殺。
十二月初七日上午,周校尉召集程是空、釋普元及五個隊長,商量進兵方略。
周校尉說:“今請衆位來,主要商量進兵方略。我想程先生上次已跟這股匪徒有過一戰,請你先獻良策。”
程是空也不謙虛,站起說:“據上次交戰,預測當時匪徒下山的人數應在兩百五十人,連留守山上的,預測應有三百人左右。
這股匪徒盤踞二龍山近二十年。新任大王伏地虎,是五年前,軍隊打敗仗失散而來的,曾經受過一些作戰,有作戰經驗不可小覷。
二王、三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慣匪,狡猾異常。
我們這次進兵路線,大部分是山路,而且崎嶇不平;山地作戰,人馬難於展開。
所以,要防止行軍路線過長,被敵人切段伏擊,又要防止,互相踐踏,自亂陣勢。
所以,我建議先派出偵探,每三裡地段設一處偵探,發現敵情,一段接一段報告上來。
先鋒官帶領一百人在大軍之前先行,保持與大軍的距離約三裡地。千言萬語就是小心行事。”
周校尉歡喜地說:“程先生年輕時一定經歷戰陣,說的都是行話。我同意。”
釋普元說:“我請求,帶僧人當先鋒。”
周校尉說:“師父要當先鋒官,很好!我再派副手帶五十個軍士與你同行。大家還有何見解?”
大家齊說:“全聽周指揮的命令!”
十二月初八日,剿匪大軍浩浩蕩蕩向二龍山開拔。隊伍一直開至龍尾嶺前的鳯嶺村,並沒有發現敵情。周校尉命令駐紮造飯。這時,已是傍晚。
他帶着程是空、釋普元和兩位隊長到前面觀察地形。
一會兒後,程是空對周校尉說:“前面龍尾嶺,地勢險要,一面懸崖,一面深澗,道路夾窄,是爲設伏之地。應派一支隊伍進行搜索。”
周校尉聽後,說:“甚是!程先生言之有理。”
隨即命身邊的兩位隊長說:“你們晚飯後,各選十幾個兵士負責兩側山上搜索。”兩位隊長應:“遵命!”
回到軍營,周校尉又安排四面八方設哨,尤其二龍山方向,多設幾個流動哨。晚飯後一夜無事。
鳯嶺村是二龍山的門戶,是下山的第一個村莊,這裡早已是二龍山土匪的聯絡站。平日裡化裝成百姓的住這個村的土匪常有七八個。
當剿匪軍民到時,混在百姓中間的土匪,注視官軍的動向。周校尉的部署土匪們偵察得清清楚楚,當官軍吃飯時,土匪已經放出一隻信鴿飛往二龍山大寨,又有一個土匪專程上山報告。
大王伏地虎接到官軍的部署後,立即交代二王穿山豹和三王通天猴,等待明日丑時才進入龍尾嶺設伏地。
周校尉也是一位小心謹慎的軍人,他連夜找上程是空,說:“程先生,不知爲什麼,我只覺這次進山剿匪缺了什麼,或者是缺乏信心吧,心裡直犯嘀咕。”
程是空說:“周校尉莫疑慮,全軍軍心皆繫於主將。你要樹立必勝的信心。老夫明日與和尚們打頭陣便是,無論怎說,我們已經有過前次對敵交鋒的經驗。”
周校尉說:“程先生意氣可嘉。但打頭陣的還是官軍合適,他們本來就是維護社稷安全的軍人。”
程是空說:“你的擔心甚是有理。我們明日找一兩個本地住民帶路如何?”
周校尉說:“對!還是程先生有主意!程先生對戰略戰術深有見地,是否早年也從軍打仗?”
程是空感嘆地說:“今日已老,何說當年?往事不堪回首!”
周校尉說:“程先生請不吝指教一二。這次進兵剿匪關係到青藤縣的黎民百姓的安生,關係到千名軍士和民兵的生命安危。我實是覺得責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