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瑩瑩沒來得及吭聲,就見謝正軒摸着顧翕如已經被汗水浸溼的頭髮,小聲解釋:“沒有的事,別聽他胡說。”
顧翕如癟癟嘴,無論信不信,終究沒有追問。只是從他身上略直了直身子,往前面副駕駛探究的看了好幾眼。
孟揚連後視鏡都沒敢偷看,摸摸鼻子。完了,惹禍了。
……
孟揚原本是要和謝正軒去酒吧,現在這情況,肯定是去不成了。於是先送顧翕如回家,然後再送竹瑩瑩。
竹瑩瑩身上溼的難受,孟揚在後備箱找了條花小蕊的裙子扔給她,“換上,新的。”
竹瑩瑩拿起來看看,標籤還在,價格不菲。“穿了人家裙子,你女朋友不高興怎麼辦?”
“讓你穿你就穿,”孟揚不耐煩,“哪有時間追女朋友,我妹的。”
溼着衣服坐在異性車上,確實不雅觀。竹瑩瑩不再猶豫,換了衣服,叫孟揚上車。“孟總,我好了。”
“非工作時間不要叫職務,好不容易歇會兒,你非得讓我惦記工作是不是?”說完笑眯眯換上一張八卦臉,“你喜歡謝正軒?”
竹瑩瑩敢作敢當:“是啊,他那樣的男人誰不喜歡?”
“不在美國當律師,爲了他千里迢迢跑回國?”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爲了追他回國,不就是電腦桌面照片讓你看見了嗎?”竹瑩瑩白了他一眼,“照片上八個人,你是不是隻認識他?”
“是。”孟揚答的乾脆,實事求是。
……
竹瑩瑩扭過頭不理他,孟揚問:你家在哪裡?送你回去。”
“世紀城。”
不遠。孟揚一腳油門向右轉彎。
幾分鐘就到了小區門口,“晚飯吃了嗎?”折騰到這個時候,他都餓了。
“還沒。”
“你梳洗一下,等會兒一起去吃點東西。”
“同意。”竹瑩瑩拿了溼衣服就下車。
……
孟揚把車停到路邊,拿出手機聽MBA網課。不到十分鐘,還沒等老師講到正題,就聽見有人敲窗戶。
“怎麼這麼快?這要是我妹,一個小時都出不來。”
“上樓2分鐘,洗澡2分鐘,吹頭髮一1分鐘,換衣服1分鐘,下樓2分鐘。”竹瑩瑩頭髮還沒全乾,沒化妝,素面朝天。
……
晚餐就在小區旁邊的烤串店,離得近,倆人都餓了。環境也不錯,挺安靜。
孟揚點了幾瓶啤酒,上桌纔想起來剛剛是開車過來,不能喝酒。
竹瑩瑩看着一排啤酒,眼睛瞪的溜圓,豪氣的問:“你的意思是,我喝?”
孟揚以茶代酒,竹瑩瑩一瓶瓶的灌。酒過三巡,喝的有點暈。兩人共同話題很多,從京大聊到西亞,突然孟揚問,“你真喜歡謝正軒啊?”
竹瑩瑩眼睛有點迷離。“喜歡啊,可是他都不理我。”
“我畢業那天,和同學聚餐回來,看見他也喝醉了,躺在客廳沙發上,嘴裡叨叨叨的說胡話。”
“他看我過來,一把把我拽到懷裡。”竹瑩瑩委屈,“那是我第一次離男人那麼近。”
“還以爲他對我有意思,結果沒想到他叨叨叨的問我,爲什麼不要他了,一邊哭還一邊說他現在不能回國。”
“那時候我可喜歡他了……”竹瑩瑩聲音越來越低,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得咧,真猜對了。
……
竹瑩瑩好像睡着了,不動不說話。眼看到11點,串店老闆過來看了幾次,要打烊了。
孟揚無奈,結了帳,扶着她到副駕駛位,調平了座椅靠背,讓她睡得舒坦。自己也躺在駕駛位閉目養神。
半夜2點多,竹瑩瑩朦朦朧朧醒了,看看自己身邊,有點不好意思。京城姑娘,其實酒量不大,就是有點傻豪氣。
聽見有動靜,孟揚也醒了。
“酒量不行就別逞能,要是遇到壞人多危險。”孟揚開口教訓她,磁性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很好聽。
“嗯,知道了。”竹瑩瑩低頭認錯,“那以後你不能讓我去陪客戶喝酒。”
“想什麼呢?咱們公司還沒淪落到讓你這個大律師出賣色相的地步。”
“還有,謝正軒你真別惦記了,他倆這麼多年不容易。”孟揚說的很正經。
竹瑩瑩臉一紅,怯怯的問,“我剛纔……都說什麼了?”
孟揚抹抹臉,笑得帥氣:“全交待了啊,還說被人家佔了便宜。”
看她滿心懊惱,孟揚心情舒暢。翻翻手機,讓她看一段客車失事爆炸的新聞視頻。遠遠的只見兩個人從車窗鑽出,跳下山坡,瞬間火光四濺。
“爲了顧翕如,謝正軒自己命都能不要。”孟揚眼睛裡有種看不清的憂鬱,“你覺得他還會和別人在一起嗎?”
……
“我又不知道他倆這麼好,那時候我以爲他失戀了。”竹瑩瑩一臉無辜。
“我纔不屑搶男人,跌不跌份兒。”半晌,又嘟囔一句,“又不是非他不可。”
京城女孩與生俱來的傲氣。
……
顧翕如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
謝正軒把她送到門口,想想顧昊如的態度,沒好意思進門。顧翕如本想拉住他問點什麼,張張口卻什麼都沒說。
……
陳敏想了整整一天,決定與女兒商量,把她可能不能生育的事情透露給謝正軒。
顧翕如心裡有事,隨便就應了,轉身自己回了房間。
陳敏見女兒應了,敲門去了謝正軒家。謝正軒看見陳敏過來,趕忙請她進屋。
陳敏也不客套,開門見山。 ωwш ●TтkΛ n ●c o
……
“正軒,你是想和翕如在一起嗎?”
這話問的沒有來由,自然是想的,不然畢業也不會回國。
“你喜歡孩子嗎?”
“喜歡啊。”謝正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那如果翕如不能生孩子呢?”
“不能生孩子?”謝正軒怔住。
……
房間裡靜得可怕。
陳敏不敢期待謝正軒不在乎。期望越多,失望越大。
大約過了半分鐘,謝正軒問:“翕如三年前突然要和我分手,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嗎?”
陳敏斟酌着語言:“有這個原因,但也不全是。”
“還有其他什麼原因?”謝正軒追問。
“我們先不說那些,你早晚會知道的,那件事不應該是我們來告訴你。”陳敏不回答。
……
“翕如單側卵巢早衰不排卵,這個我早就知道。”謝正軒眉頭緊皺,似在思考。
上大學時,她月經週期就不正常,總是兩個多月纔來一次。因爲週期不正常,經常搞突然襲擊。
有一次很晚了,他去接她回宿舍。自習樓裡早沒人了,打更的老大爺正在挨個教室檢查關燈。
他向來不催她的,可是這一次等了很久也不見下樓,於是自己去樓上找她。只見她委委屈屈的坐在角落裡,一動不敢動,如坐鍼氈。
他一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又是姨媽到訪,夏天穿的少,估計褲子已經溼透了。
幫她裝好書包,脫下自己的T恤系在她的腰間,又拿溼巾幫她擦乾椅子上大片的血跡。
後來檢查了才知道,是左側卵巢早衰引起的月經不調。兩側卵巢,只有右側能正常排卵。
……
“右側卵巢也出問題了嗎?”謝正軒認真的問。不出大事,翕如不會提出離開他的。
陳敏點點頭。
“也是早衰?”
陳敏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切除了。”
謝正軒騰的站起來:“爲什麼當時不告訴我?”她一個人怎麼承受得了那麼多?應該在她身邊的。
……
“原因你別問了,你以後會知道的。”
“正軒,她……以後很可能不能懷孕。已經中醫調理了幾年,效果不是很理想……”
“阿姨,”謝正軒打斷陳敏的話,“孩子來了是緣分,孩子沒來我倆自己過也沒什麼了不起,這個您不用擔心。”
“只是這些年,不該瞞着我。”
……
陳敏回到家裡,把謝正軒的反應告訴了顧昊如。
顧昊如卻反問:“您是不是弄反了?翕如和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終歸是謝家造成的。明明是我們對他家的寬恕,怎麼反倒成了他對翕如的施捨?”
“還有,爲什麼不把他家的事情給他講明白?”
……
“這些年我何嘗不想說,”陳敏嘆氣,“可是這話不能我們來說。”
“如果翕如還和他在一起,我們說深說淺就都不合適。說的多了,他日後以爲我們添油加醋;說的少了,他又不覺得傷害了我們那麼多。”
“讓他自己去了解吧,早晚會知道的。”
陳敏斟酌着與兒子商量:“昊如,如果他真的對翕如好,你……也別遷怒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