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霖走出縣衙之後,掃了一眼面前這些人,抱拳道:“諸位!劉賊想要置我等於死地,那麼本官唯有死戰,還望諸位能鼎力相助!與本官一同御賊!”
衆人立即躬身答道:“願聽大人差遣!”
“好吧,算時間賊軍也該到了,諸位休要驚慌,此次本官保證,只要本官還有一口氣在!那麼就絕不會讓劉賊麾下的賊軍進城一步!”李霖揮手招來自己的坐騎,翻身上馬對衆人說道。
這些大戶其實最怕的就是當官的臨陣脫逃,如果當官的在的話,兵將還有一些士氣,可以居中調度進行抗擊,但是如果當官的胸無鬥志,臨陣脫逃的話,那麼就算是城中有再多的精兵,也不可能守得住城池,而李霖今天做出了這樣的表態,那麼他們也相信李霖絕不會棄他們而逃,於是心中也就安定了幾分。
彭大通騎着一匹戰馬,撇着嘴押着大隊人馬施施然出現在了山海縣城外,一面面代表着州兵的黑色大旗,躍出了地平線,出現在了守城之人的面前。
看着眼前這座不大的山海縣縣城,彭大通冷笑一聲,可謂是信心滿滿,當行至山海縣城之外兩裡之地的時候,彭大通擡起手,所率諸軍隨即停止了前進。
大軍之中傳令的兵卒策馬奔出,對着諸軍大聲吼道:“將軍有令!爾等停止前進,就地紮營!……”
兩千州兵聞令之後,立即在軍官們的喝令聲中停了下來,各縣的縣兵還有臨時強徵的壯丁們立即被喝令開始安營紮寨,他們從牛車上取下簡陋的工具,開始就在山海縣南門之外構築起了藩籬營柵,搞得城外頓時塵土飛揚,好不熱鬧。
而彭大通並不管紮營之事,這種事情自有人專門負責,而且他根本不關心這件事,在他看來,山海縣這樣的小城,面對着他兩千兵馬的進攻,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雖然他不敢說率兵抵達這裡,可以一鼓而破,但是卻也應該沒多大難度。
於是他帶着部將們還有直系的州兵,繼續前行,直到行至山海縣縣城之外一里左右的距離上,才勒住了馬繮停了下來。
彭大通立馬於城外,舉目朝着縣城的城牆望去,這座山海縣縣城乃是修築與百年之前,雖然這百年間也曾經歷次修葺,但是城牆高度並未增加,只有區區不足兩丈,而且現在看上去斑駁不堪,許多地方連包磚都沒有,僅僅是夯土而成,上面佈滿了雜亂的青草。
而城牆之上可以看出,近期應該進行過整修,一些地方的女牆垛口很顯然是剛剛修葺不久,磚土還是新的,可見李霖肯定這段時間做了一些御守的準備,對城牆進行了一次整體的修葺。
在城南門的城樓之上,此時高高飄揚着一面紅底黑字的大旗,隨着微風隨風飄展,上面大書了一個李字,遠遠可以見到,一些人此時站在城樓之上,也正在朝着城外打量。
因爲距離稍遠,彭大通看不清那些人的眉目,但是卻也看到城樓之上,站着一個披甲之人,只是不知此人是何身份罷了。
而城牆上此時垛口處人影晃動,一些地方還可以看到,豎起了輕型了拋車,城牆上還堆砌了不少的滾木礌石,卻看不到真正的披甲之士,於是彭大通更是冷笑了起來。
他揮了一下馬鞭,用馬鞭指着小小的山海縣城,對跟在他身邊的那些部將們笑道:“這小小的李賊實在是狂妄到了極點,居然憑着這座破城,就想擋住本將的刀鋒!實在是自不量力!
來人,去城門下勸降!告知李賊,令其速速開城獻降,本將念在他投降的面子上,不會難爲於他,如何處置,自會交給劉大人定奪!否則的話,待本將攻入城中,定殺他們個雞犬不留!”
一個身上插着背旗的小校,立即應諾一聲策馬衝了出去,直朝着城門馳去。
這個小校乃是彭大通的親兵,頭頂一頂鐵兜鍪,身穿一套水牛皮的皮甲,皮甲被染成了黑色,倒是也很威風,江南缺鐵,導致了鐵甲這種甲冑在江南價格極高,但是水牛皮在江南比較易得,所以江南軍中,一般的州兵府兵,多裝備的是皮甲,也只有最精銳的兵將,纔會裝備上鐵質的扎甲,就連很多低級軍官,也多使用的是皮甲。
像李霖這樣,偷偷鼓搗出多孔拉絲技術,暗地裡製造了不少鎖子甲裝備給家丁手下的,在南方就算是郡守也沒這種能力。
這個小校策馬奔至了城門樓外面之後,勒住馬繮不可一世的對着城上衆人大聲叫罵道:“城上的人都豎着耳朵給老子聽清楚了!立即將罪官李霖綁縛起來開城獻降,我們將軍可饒過爾等不死!否則的話我們彭將軍醜話給你們說在前面,一旦等着我們殺入城中,到時候定要殺你們個雞犬不留!聽得懂人話的,就趕緊把罪官李霖給老子綁了,速速送出城來!休要到時候後悔莫及!……”
而這個時候李霖正率領衆人,登上了城門樓觀看城外州兵的情況,不少人這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如此的陣仗,雖然在李霖眼中,這些州兵不過普通的再不能普通了,根本稱不上是什麼精兵悍將,可是在很多人眼裡,卻當看到這些州兵們刀槍如林朝着縣城行來的時候,已經是露出了驚懼的目光。
李霖掃視了一眼城外州兵大陣上空的氣運,州兵對陣上空凝聚着一層淡淡的炫黑氣息,此乃是軍氣,但是這支州兵上空凝聚的這種炫黑軍氣,卻顯得比較淡薄,相反還帶着一種灰氣和煞氣。
由此可見,這支兵馬這一路上着實幹了不少缺德的事情,以至於怨氣纏繞,而且實際的戰鬥力很是有限,於是他也就放心了下來,這充分的說明,這夥州兵並不精悍,充其量也就是一支很普通的兵馬,帶兵之人的水平很是有限,否則的話所操練出的兵將,斷不會僅僅只有這樣的軍氣。
這讓他不由得對這個率兵前來攻打山海縣縣城的彭大通產生了一絲鄙視的心理,爲將者,帶兵這麼多年,所操練出的兵將卻還僅僅是如此水平,可見這個彭大通也不是什麼悍將,劉辯依靠這樣的人爲他辦事,還真是無用人之道!
他淡然冷笑了一聲,扭頭對跟在他左右的那些大戶家主們笑道:“爾等不必緊張,本官觀看了一下城外的這支賊兵,不過爾爾!用不着擔心!
他們真正可用之兵,不過區區七百餘人,其餘人等,皆爲各縣徵調來的縣兵和臨時強徵的壯丁罷了!只要擊破這區區七百多人的州兵,那麼其餘的那些兵力,根本不足爲慮!爾等大可放心便是!”
聽了李霖如此淡定的點評之後,這些原本有點心驚肉跳的各家家主們,頓時產生出了一絲安心的感覺,林木側目觀察了一下李霖,他也算是本縣之中認識李霖最早的人之一了,以前就感覺到李霖此人頗爲不凡,現在看來當初確實沒有看走眼,李霖年紀輕輕,居然兩年多的時間,便從一個初來乍到的外鄉人,坐上了這山海縣縣令的位子。
也不知爲何,他感覺到李霖這個人雖然年輕,但是做事卻很沉穩,殺伐果斷的同時,卻很是穩健,每每緊要關頭,總能讓人產生出一種歸心和安定的感覺,這種氣質,絕非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只有一些天生上位之人,似乎才能產生出這樣的氣度。
於是林木點頭道:“只要有大人在此,那麼我等就自會感覺安心!聽大人所言,是有把握能退走這些賊兵嗎?”
李霖點頭道:“在本官未見到這些賊軍之前,還不敢說有十成把握,但是今日見到了這些賊軍之後,本官可以保證,只要爾等聽從本官的調遣,那麼本官有十成把握,能將這支賊軍擊敗!”
衆人一聽立即紛紛對李霖抱拳再次說道:“我等願聽大人調遣!”
正在這時,彭大通派來勸降的這個小校便在城下開始了聒噪,一時間囂張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城頭,讓衆人聽罷之後,不由得臉色一變。
李霖冷冷的掃了下面這個小校一眼,把左手一擡喝到:“弓箭!”
一個跟着李霖的家丁立即從身上取下了一張李霖所用的兩石硬弓,雙手交給了李霖,同事拿出了一壺箭,呈到了李霖的面前。
李霖單手抓住了這張硬弓,隨手抽出一支鵰翎箭,搭在了弓弦上,雙臂一展只聽嘎吱吱一聲,便將這張硬弓拉成了滿月狀,左臂微微調整了一下,只聽嘣的一聲弦響,那支鵰翎箭便如同流星一般急射下了城牆。
再看正在城牆下面大大咧咧叫囂的那個小校,突然間叫聲戛然而止,雙手捂住了脖子,在馬背上搖晃了幾下,一頭就從戰馬上栽到了馬下,戰馬受了點驚嚇,立即撒開蹄子朝着城外奔去,背後留下了一溜的塵土。
那個小校在城下掙扎了一陣之後,便伸直了腿斷了氣,城上立即便響起了一片叫好之聲,瞬間守城的那些各家家丁還有臨時徵募的鄉勇們都大聲叫起了好,士氣頓時便爲之一振。
但是反觀城外的彭大通和他麾下的那些部將們,則頓時臉色一黑,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驚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