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宿仇

騎士,擁有着強大力量的代表,自從這個龐大的羣體誕生之後,就和法蘭西結下了不解之緣。

不論是從繼承來自查理曼的時代開始,還是諾曼挺進英格蘭的遠征,或是三名王東征時與薩拉丁之間的信仰的碰撞,或者是幾十年前那場漫長的百年戰爭當中,不論是曾經風光還是慘淡失敗,騎士這個龐大的羣體都參與了這形形色色的一場場決定着法蘭西命運的戰爭。

甚至即便是付出過無數代價的阿金庫爾的血色悲劇,也沒有能抹去騎士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影子。

他們發起進攻時,沒有人能否認他們依舊是戰場上最令人畏懼的力量,直到火器出現。

夏爾侖的衝鋒是決然而又義無反顧的,雖然隱約看到了阿皮奧山上充滿混亂的跡象,但是他不能對這種混亂抱有任何幻想,相反這隻能讓他更早的決定發起進攻,這是因爲他從那些騎士眼中看到了猶豫和忐忑不前。

很顯然,那些人把希望寄託在阿皮奧山可能發生的意外上,這讓他們不由自主的選擇了等待。

但是夏爾侖卻不能把一切希望寄託與某個意外或是僥倖上,他知道一旦阿皮奧山上沒有出現他們所希望的情況,那些因爲失望而變得彷徨的騎士也許就會失去面對敵人和死亡的勇氣。

所以夏爾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進攻!

沉重的戰馬四蹄踏在地面上,長矛已經指向前方,矛尖上捆綁的標旗隨着戰馬的前進獵獵飄揚,騎在馬上的騎士雙眼緊盯着標旗前面的方向,深深吸上一口氣,然後催馬向前衝下山坡!

看着遠處丘陵上一隊隊的弓手,還有一個個方陣前影影綽綽的出現的持着火槍的身影,夏爾侖嘴裡輕輕吐出聲祈禱。

他知道這也許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衝鋒了,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步兵,弓手,甚至還有數量衆多的火槍手,夏爾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能衝到敵人面前的機會,法國騎士在阿金庫爾的慘痛教訓雖然依舊沒有能阻擋住法蘭西騎士前進步伐,但不是是法國人還是他們的敵人,卻都已經知道面對擁有着穩健防守的弓箭,法國騎士所面臨的巨大危險,更何況如果敵人的數量更多,防禦更穩固時候,衝擊這樣的敵人將會付出更加巨大的代價。

“我們只要衝過去!”夏爾侖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旁邊跟隨他的騎士們大聲吶喊,當他們的戰馬開始邁着整齊的步伐向前小跑時,法國人當中響起了高亢的聖歌!

聽到這歌聲,戰場上雙方都不由精神一振,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可怕的騎士衝鋒就要開始了。

剛剛被帕加索斯帶回到阿皮奧山上的亞歷山大也聽到了這歌聲,雖然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卻知道那肯定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前面的那匹挽馬腳下已經跑不動了,當迎面終於有人忽然晃動旗幟擋住它的視線時,出於本能的恐懼讓它不由腳下放慢,而就在這時,帕加索斯衝了上去。

亞歷山大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馬上下來的,或者乾脆說是被人從馬上直接拽下來的,兩個孔武有力的獵衛兵從側面猛撲上來,就在亞歷山大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那兩個人從馬上撲了下來。

當他在獵衛兵的攙扶下爬起來時,看到是正不停的直立起來,已經亟不可待的準備趴伏到挽馬背上去的帕加索斯的背影,亞歷山大臉色難看的吐出了句令人膽寒的話:“閹了它。”

就在這時候,歌聲響起了。

亞歷山大猛然回頭,他不知道那歌聲其實預示着法國人即將開始的衝鋒,可是這並不妨礙他注意到羅卡迪帕斯山上出現的變化,當看到聚集在對面山頂上的法國人的旗幟開始移動時,他立刻意識到了事情不妙。

亞歷山大向山下另一邊的道路看去,他已經看到康斯坦丁正帶着瑞士人向前奔跑,可是顯然他們是不可能來得及阻止法國人近乎絕望似的進攻的。

怎麼阻止法國人,或者說怎麼阻止那個夏爾侖?

亞歷山大雖然不清楚夏爾侖是不是在那些準備衝鋒的法國人裡,但只要想想法國騎士老爺們那固執得近乎瘋子般的榮譽感,他就覺得要讓那個夏爾侖停下來除非是用大炮轟他的頭!

突然亞歷山大心頭一動,猛然回頭看着之前被帕加索斯當障礙跳來跳去的那幾門大炮,這時候那些大炮的炮口正隱約向着對面羅卡迪帕斯山的方向。

“卡羅,去找幾個會用大炮的俘虜,”亞歷山大一邊命令一邊快步走到火炮前,看到聽到他這命令還有些目瞪口呆的卡羅,他立刻用力揮起了手臂“讓我們來一炮!”

“大人,我們打誰啊?”卡羅愕然的問,他不由順着火炮瞄準的方向看了看,一時間有些糊塗了。

“不論是誰,”亞歷山大這時候已經來不及解釋,他看着對面正慢慢順着山坡向下移動的法國人,他知道騎士們如果想要發起進攻首先要能有一處更加開闊的土地,但是顯然羅卡迪帕斯山的斜坡上並沒有這樣的地勢,所以他們這時候就需要一邊先前移動一邊展開隊列,當他們可以充分的排列成有着足夠寬度的隊列之後,也就是他們要發起正式衝鋒的時候了。

時間是那麼短暫,法國騎兵正不停的向着隊列兩端分流,很顯然這些把驕傲當成鎧甲穿在外面的法國人即便知道面臨危險也不肯放棄他們的榮譽,或者說榮譽已經成了禁錮他們的枷鎖,這時候這道枷鎖的鐵鏈正逐漸收緊,最後等待他們的就是被這枷鎖活活掐斷咽喉。

康斯坦丁瘋狂的向前跑着,這不是因爲他對夏爾侖有着多麼深厚的感情,而是他很清楚這位薩伏依可能的未來繼承人對他父親,或者說對他家族的重要。

如果夏爾侖在羅馬城外有什麼意外,而如今的薩伏依公爵那看上去就體弱多病的兒子又早早夭折,那麼羅維雷家即將面臨的可能就是要面對一個對他們的家族完全沒有什麼好感的繼承人了。

康斯坦丁的額頭在不停冒汗,哪怕這是寒冷的冬季和正在不停狂奔的馬上,但是他試圖闖進戰場的企圖顯然並不容易實現,當他帶着自己的衛兵剛剛越過一片看上去有些崎嶇的山路時,已經發現了他們的一隊聯軍士兵已經擋在了他們的前面。

幾乎毫無徵兆的號角聲在前面的岔路上響起,康斯坦丁看到了從樹叢間樹立起來的旗幟,同時也看到了那隊正用弓箭對準了他們的聯軍。

而讓康斯坦丁大吃一驚的是,那隊聯軍士兵那熟悉的旗幟,看着上面那頭威武的獅子,康斯坦丁不由從心底裡發出聲呻吟:“爲什麼偏偏是威尼斯人!”

在漫長的歷史上,如果說熱那亞有一個天生的敵人,那肯定就是威尼斯!

幾百年的宿怨甚至讓雙方的子孫後代從骨子裡就深深的銘刻上了仇恨的痕跡,當看到那面令人刻骨銘心的獅子旗時,康斯坦丁立刻毫不猶豫的拔出了劍!

“威尼斯人!”

康斯坦丁的吶喊在瞬間引燃了雙方原本就一觸即發的戰火,隨着一聲沉悶的弓弦振顫聲,康斯坦丁身邊一個衛兵慘叫落馬,與此同時康斯坦丁已經揮起佩劍,向着迎面最近的一個威尼斯人砍了過去。

戰鬥在瞬間展開,康斯坦丁的劍幾乎在威尼斯人剛剛舉起武器想要抵抗時就戳進了對方的肚子,隨着用力攪動,長劍順勢拔出來,年輕騎士已經催動戰馬越過灌木叢。

有力的馬蹄踹在一個弓箭手的胸上,胸口瞬間塌陷下去,同時康斯坦丁另一隻手裡攥着的長矛已經隨着戰馬前衝狠狠刺向那羣弓箭手。

威尼斯人,熱那亞人,這兩撥如同水與油般永遠不能相融,又如火與油般只要稍微接觸就會燃起沖天烈焰的力量狠狠碰撞在了一起。

康斯坦丁看到了一個威尼斯人軍官,那個人身上比其他人更加鮮豔華麗的衣着甲冑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到那人頭頂上扁圓盔上搶眼的紅色帽纓,康斯坦丁舉起了長矛。

那個人顯然也注意到了康斯坦丁,或者說注意到了他騎槍上的樹盾圖案的槍標。

那個威尼斯人用戴着鐵手套的雙手橫抓着劍身和劍柄高高平舉起來,接着向下用力一砸。

這個挑釁的動作激怒了康斯坦丁,他手臂微微回收,把騎槍夾在臂下,隨着一聲從面具後發出的大吼,他催動戰馬向着那個站在地上的威尼斯人發起了猛衝。

沉重的長矛幾乎是帶着呼哨聲刺向敵人,鋒利矛尖在坐騎的帶動下以可怕的力量刺向敵人!

但是想象中直接貫穿敵人身體的情景並沒有出現。

讓康斯坦丁意外的是,原本似乎要正面迎上來的威尼斯人忽然狡猾的把劍豎立起來,隨着他儘管穿着鎧甲,卻依舊藉着用劍猛砸長矛,同時靈活的向旁邊跳開,康斯坦丁的進攻不但被擋住,那個威尼斯人更是緊接着迅速倒抓着劍身,用足力氣把長長的護手向着已經快要從身邊衝過去的康斯坦丁的戰馬側腹狠狠敲了下去。

細長堅固的護手在滿是汗漬的光滑馬身上砸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槽,隨着血水噴濺戰馬慘嘶,康斯坦丁被從遭到重創的馬上直接掀下馬背。

身上的盔甲撞在地面發出的悶響和頭頸的猛烈碰撞讓康斯坦丁不由發出沉悶的痛呼,他的身子在地上一邊發出盔甲的撞擊聲一邊不住翻滾,當他終於停下來時卻發現因爲身上的疼痛和盔甲的重量根本無法挪動身子。

當他企圖掙扎着站起來時,身邊突然帶着明顯威尼斯腔調的叫喊聲,接着他就覺得身體被緊緊壓住,然後頭盔上傳來的一陣劇烈打擊讓康斯坦丁不由發出驚慌的喊叫聲。

不過好在這時他也聽到了自己衛兵的叫喊,同時四周到處都是兵器的碰撞和痛苦的慘叫。

康斯坦丁感覺到有人一邊叫着他的名字一邊用力攙扶他,在費盡了的力氣之後他終於掙扎着爬了起來,到了這時透過有些歪斜的頭盔面具他才發現,他身邊已經圍攏了一羣手持長短不一的斧矛的瑞士人。

而他的衛兵正緊帖在他的身邊,然後他砍倒那個把他打下馬的威尼斯人正揮劍砍倒了一個士兵。

康斯坦丁試圖尋找他的劍,但是從腿上傳來的陣陣劇痛讓他知道自己可能負傷了,同時旁邊兩個倒在地上身上還在不停冒着血的威尼斯人的屍體也讓他驚慌不安,他知道如果剛纔手下稍微救援的慢上一點,那兩個威尼斯弓箭手可能已經撬開他的盔甲,把他像個開蓋的螃蟹似的宰掉了。

對面的威尼斯弓箭手們正在迅速撤退,對他們來說這麼近的距離太危險了,而康斯坦丁的軍隊則因爲一路奔跑整個隊伍顯得凌亂不堪根本無法組織起來向敵人發起進攻。

除了前面已經相互混在一起相互砍殺,然後立刻分開的少數士兵,雙方隔着一大片灌木叢緊張對峙,鼻子裡聞着刺鼻的血腥和嗆人的塵土味道,嘴裡緊張的不停喘息,一雙雙的眼睛相互緊緊盯着,看着近到可以聽到弓弦震顫的利箭,和只要一眨眼就可以戳刺透自己身體的長矛,僵持的空氣讓每個人喉嚨裡都發出如同痛苦般的激烈粗喘。

康斯坦丁緊盯着對面那個頭上有着紅色帽纓的威尼斯人,從穿桌上他不但可以肯定那個人不是個普通傭兵,更重要的是對方那嫺熟的劍技讓他印象深刻,特別是對方那須臾間利用劍身護手刺傷戰馬的技巧,讓他隱約猜想到了對方的身份。

康斯坦丁戴着鐵手套手裡攥緊長劍,他的眼睛緊盯着四周的一切,和作爲騎士相比,他更是個將軍。

原本因爲混亂對峙的雙方正慢慢集結起來,威尼斯人因爲擔心敵人衝過來試圖緩緩後退,但是熱那亞人卻因爲害怕拉開距離會受到弓箭的威脅不停向前逼近。

氣氛更加緊張了,康斯坦丁看到對面那個威尼斯軍官又擺出了那個雙手抓着劍身平舉起來的姿勢,他的呼吸不由加快,同時眼神迅速掃過四周。

就在威尼斯人似乎要向身邊的手下發出什麼信號,而康斯坦丁也準備發出進攻命令時,突然間,一聲巨大的轟鳴從阿皮奧山頂的方向驟然響起!

緊接着,好幾聲並不整齊卻更加震耳欲聾的巨響接踵而來!

康斯坦丁愕然回頭,當他看到山頂升起的團團煙霧時,他不禁目瞪口呆的自語:“我的上帝,怎麼開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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