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雙龍奪鳳_第23章 離別青雲山

七天後。

這七天裡,青歌每日一次,一次二個時辰,給楚嫣然治療七日斷魂掌的內掌,每次療傷之後,楚嫣然都會吐出一口血,不過每一次吐出鮮血的顏色,都在變化,從紫黑到深黑,黑色,淺黑,深紅,淺紅,最後變成正常鮮紅,至此,楚嫣然七日斷魂掌的內傷,也完全痊癒了。

清晨的雲和霧,還沒有從青雲山上散去,楚嫣然走出木屋,站在青雲山的崖前,這還是她七日以來第一次走出木屋,看着青雲山裡柔和的雲和霧,還有那掛在山前一落千丈的飛瀑,聽着那隆隆瀑聲,震盪四谷,無不讓死裡逃生的她,覺得心曠神怡。

青歌住在這裡,或許就是喜歡這裡的雲和霧,喜歡那山前瀑布吧?

楚嫣然不由這樣想道。忽然發現自己怎麼關心起青歌的喜與好?

這七天治療,雖然每次倆人都用黑帶蒙上了眼睛,但青歌身上的氣息,還有手掌寬厚溫暖的感覺,卻在她心裡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

七天生死與共的療傷,可她仍然對他了解甚少,只知道他叫青歌,氣質清雅,如高山流水,淡泊如雲。

可對於青歌身份,來歷,楚嫣然卻一無所知。

楚嫣然忽然覺得自己真是無趣,竟對救了自己一命的青歌,如此尋根問底想知道他的所有秘密,脣上便浮起了一個自覺無聊的笑意。

正欲轉身返回木屋,忽然,聽到二個腳步聲傳來,楚嫣然不覺一怔:這青雲山上除了自己和青歌,這幾日來,可從沒有見過外人到此,這來的又是什麼人?

楚嫣然好奇地循聲望去,只見兩個健壯漢子,手裡提着幾個錦盒,走上青雲山來,驀然看見一個白衣美貌女子,站立在崖前,一陣清風吹拂而來,只見她長髮飄飛,衣袂舞動,好似欲飛而去的仙子一般,兩個壯漢頓時看得呆了!

這世間竟有如此傾城美貌,氣質無倫的女子?

兩個壯漢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猥瑣之光,心裡都打起了楚嫣然的主意,倆人眼裡不懷好意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楚嫣然眼裡,柳眉一蹙,心下暗忖:看這倆人目光,似乎不是什麼好東西?恐怕不是青歌朋友?

想到此,楚嫣然眸光冷冽地看着兩個手裡提着錦盒的壯漢,問道:“你們是誰?來此又有何事?”

兩個壯漢見楚嫣然目光冷冽,對他們似乎充滿敵意,頓時醒悟來這裡目的,收起猥瑣目光,連忙正色說道:“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我們是虎頭寨魏寨主派來請青歌公子的!”

虎頭寨,魏寨主?雖然楚嫣然不知道虎頭寨是什麼山寨,但聽到魏寨主,心裡卻是頓生厭惡:又是一個姓魏,相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在這時,木屋的門吱嘎一聲打了開來,只見青歌一身白衣,身材欣長,清雅如雲從木屋中走了出來。

見到青歌,兩個提着錦盒的壯漢,連忙一臉諂媚的笑容,走了過去,拱手行禮:“青公子,小的們是虎頭寨魏寨主派來,魏寨主得知楚國第一劍客青公子住在青雲山上,就一直想來和青公子把酒言歡,可由於城寨事務纏身不得脫身,才至今沒有來拜會青公子,心中甚不過意,今日特遣我們攜禮來請青公子到虎頭寨一聚。”

說完,兩個壯漢將手中錦盒,伸到青歌面前,討好地道:“這是魏寨主送給青公子的寨中幾根千年人參,還有幾塊美玉,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青公子收下!”

楚嫣然聽了兩個壯漢的話,這才知道青歌竟是楚國第一劍客,心下暗忖:難怪青歌給自己治療內傷的時候,真氣雄渾,點穴手法極高,功力深不可測,原來他是楚國第一劍客。

面對兩個壯漢送到面前,裝着珍貴千年人參和美玉的錦盒,青歌一雙清澈的眼眸,並無興趣,對着兩個壯漢淡淡說道:“青歌多謝魏寨主一片好意,只是青歌向來清靜慣了,對魏寨主的邀請,實在沒有什麼興趣,請你們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吧!”

說罷,也不管兩個壯漢臉上的難堪,青歌已向楚嫣然走了過去,看着楚嫣然,微笑道:“楚姑娘,喜歡這裡的風景嗎?”

楚嫣然點點頭,說道:“這裡風景如畫,確實是楚雪所看到最美的地方了。”

倆人便在青雲山的崖前,領略青雲山流雲輕煙,落瀑飛瀉的風光,青歌不時爲楚嫣然指點幾句,楚嫣然也回之一笑,或者玉首輕點,倆人好像完全忘記旁邊還有兩個壯漢的存在。

兩個壯漢一臉尷尬之色,進退不得,眼看青歌一副拒人千里的淡漠,並無赴他們魏寨主之邀意思,兩個壯漢只好悻悻拱手,對着青歌說道:“青公子,既然今日你有女貴客要陪,那我們改日再登門相請。”

青歌回首,看了倆人一眼,微微一笑:“兩位慢走!青歌就不送了,還有青歌喜歡清靜,以後還望你們魏寨主不要再送東西過來了。”

雖然這話,說得極爲客氣,但言下之意,卻是不希望他們再來青雲山打擾自己。

青歌說完之後,也不管兩個壯漢愈發難看的臉色,又回過頭去,指着山下一處花開之處,對楚嫣然說道:“楚雪,那邊花開得很美麗,不如就讓青歌攜你過去看看吧!”

楚嫣然發現青歌所指地方,是在青雲山半

山腰一處山崖上,山前的銀瀑就從那處山崖之旁飛落,地勢極險,楚嫣然看了都覺得心驚,加之前往那處山崖根本無路可去。

楚嫣然正要開口對青歌說那裡地勢危險,也無路可去,還是不要去了。

忽然,青歌輕舒猿臂,已將楚嫣然不堪一握的細腰,輕輕攬住,楚嫣然身子不由爲之一僵,青歌不待她反應過來,雙足輕點崖畔,楚嫣然只覺自己被青歌攬着,忽地乘風而起,往崖下飛落,看到這一幕的兩個壯漢幾乎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下面一陣陣風鼓盪而起,令楚嫣然暗自心驚:青歌抱着她往崖下躍落,這不是自殺嗎?

只見青歌這時轉過臉,對她輕輕一笑,就如清風的柔和,那張清雅俊朗的臉龐上從容自信,全然看不出一絲緊張之色,彷彿他抱着楚嫣然不是往崖下飛落而去,而是站在山崖之上笑看風月。

楚嫣然睜着一雙杏眼,實在不敢相信他此時此刻,還能笑得如此風輕雲淡,一雙清澈的眼眸奕奕生彩,好似琉璃一般美麗,倆人目光相接,都好像在沉浸在對方的目光裡,彼此飛舞的髮絲嬌嬈纏綿在一起,不知道對視多久,青歌忽然轉過臉,看往下方,峭壁如削,輕煙薄霧一片片一團團飛了上來,令楚嫣然爲之頭暈目眩。

倏地,青歌另一隻手一把抓住垂在峭壁上的一根粗大藤蔓,藉着這峭壁懸空的藤蔓,抱着楚嫣然,就如盪鞦韆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弧線,倆人輕輕落在了那個山崖上,楚嫣然頓時聽到耳邊傳來瀑布落聲,青歌放開她。

楚嫣然經歷了這一連串驚險之後,只覺做了一個夢一般,擡頭一看,發現自己所站的山崖,竟距離山頂差不多將有百米之高,真想不到,青歌竟敢抱着自己從那麼高地方一躍而下,非但沒有事,還藉着峭壁上藤蔓,安然落在了這個半山之間的山崖上,心中驚訝可想而知。

她也終於見識到了青歌,這個楚國第一劍客的驚世風采!

“你沒有事吧!”青歌見楚嫣然呼吸微促,生怕她受了驚,關心問道。

楚嫣然搖搖頭,頗有些埋怨地道:“青歌,雖然你是楚國第一劍客,武功高超,但下次若是再想從山崖上跳下來,是不是該問一下我的意見?我都快被你嚇出心臟病!”

青歌聽了楚嫣然的話,眸中閃過一絲歉意,溫和地笑着:“楚雪,是青歌的錯!”

不知道何時,他已經改叫她楚雪,而不是楚姑娘。

說完,青歌俯身從山崖前開滿千紅萬紫的花朵中,採擷了一朵芬芳百合,輕別在楚嫣然一頭如雲的黑髮裡。

楚嫣然沒有想到青歌會有如此舉動,不覺一怔,臉上微熱,只見青歌看着她,不由問道:“青歌,你在看什麼?幹嗎給我頭上戴一朵百合?”說完,楚嫣然就要摘掉頭上的百合花。

青歌連忙握住她的手腕,說道:“別,這花當是我剛纔沒有徵得你同意,便帶你來到這裡的道歉。楚姑娘美貌如花,氣質卓然,這花戴在你頭上,更襯得人比花美,超凡脫俗了!”

開滿鮮花的山崖前,被眼前如此俊美清雅,氣質飄逸的男子,握住自己手腕,聽着如此美麗動聽誇讚,楚嫣然臉上不覺俏臉生紅,心跳莫名有些慌亂。

楚嫣然從青歌手中掙扎出自己的手,背過身子,說道:“青歌,這裡的花我已經看過了,帶我上山頂去,我該回楚京去了。”

青歌聽了這話,眼眸中有着片刻黯然,聽着崖邊轟轟的瀑聲,他感到自己的心,在那一刻有着沉重,這份沉重不知從何而來?

他怔了怔,最後對着楚嫣然的背影,說道:“好!我現在就送你上去。”

說完,他走到楚嫣然身前,側首說道:“楚姑娘,我揹你上去。”

楚嫣然見他臉上有着失落之色,似乎是因爲自己剛纔要摘掉頭上的花,還有急着要回山頂的話,有些傷着他的心,此時聽到他喚自己靠到他背上去,也不好拒絕,便上前,雙手抓住了他健壯的肩膀,讓他背在肩上,她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對不起,我剛纔說的話傷着你了。”

青歌聽到楚嫣然這句話,身子微微一震,心裡失落,頓時化爲烏有,臉上不自禁現出清雅如雲的微笑。

原來她這麼在意他?

而他也這麼在意她的每一句話。

或許倆人都不知道,木屋之中,七天的療傷,已在對方心裡留下一份特殊的感情。

或許是愛情,或許是友情,也可能是兄妹之情?

青歌雙手抓住峭壁前一條自上垂下來的藤蔓,雙足一點,發力躍起,就如飛猿一般,迅捷無比地往山頂之上飛攀而去,不到片刻功夫,青歌揹着楚嫣然,已經攀上山頂。

倆人站在崖前,看着山中雲霧流淌,山前飛瀑瀉落,似乎有很多想說,又找不到話可說,就這樣沉默着。

虎頭寨派來的那兩名壯漢,已經離開,不過卻將帶來裝着人參和美玉的錦盒,放在木屋門前。

楚嫣然如今內傷已經痊癒,也就沒有必要再留在青雲山,也沒有理由再留在青歌的身邊,何況,自己被青歌救走以後,奶孃和秦天回來不見了自己,說不定會急成啥樣?自己該回楚京了,免得奶孃和秦天還爲自

己擔心不已。

想到這裡,楚嫣然看向青歌,說道:“青歌,謝謝你這七天來給我治療內傷,我該回……楚京了。”

青歌沒有說話,忽然走到木屋門前,打開錦盒,將錦盒裡面的兩根人參,用錦布包了,然後放在驚愕的楚嫣然手中,說道:“楚雪,你內傷初愈,體質尚虛,這人參可以讓你恢復元氣,你帶回楚京去吧!”

楚嫣然還想推辭,青歌已經壓住她的手,說道:“楚雪,不要推辭!這人參,反正是剛纔那倆個虎頭寨的人所送,我也用不上,你就收下吧!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好嗎?”

楚嫣然見他眼中一片誠懇之意,若是拒絕,實在於心不忍,何況,他已經說了,這人參是別人所送,他並不需要,也就點點頭,將人參收入懷中。

“楚雪,我送你回楚京吧!”青歌見楚嫣然肯收下人參,臉上顯出一絲笑意,然後說道。

“青歌,我自己回楚京就可以了,我們就此相別吧!”楚嫣然擡起眼眸,看着青歌,說道。

雖然她和青歌僅是相識七日,但心間還是有着不捨之情,但天下無有不散之宴席,就算青歌送她回到楚京,依然還是要相別,依然會有着不捨,不如就此一別了好。

青歌聽了這話,心裡驀然多了一絲悵然,她終是要離開的,終是要回楚京的,也要回到她愛了十年與等了十年那個人身邊,自己就算將她送到楚京又如何?

她,只是他平靜生活中一個過客,倆人也只有七日的相識,就如青雲山上雲和霧,朝時聚,暮時散,來去匆匆而已。

青歌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可以將楚嫣然這個相識七日的人生過客留下,永遠地留下?

所以,他只能說道:“既然楚雪要自己回去,那就讓青歌送你下青雲山,下山路徑不好走,青歌不放心楚雪一個走。”

楚嫣然心裡感動,沒有想到下青雲山的路徑不好走,都會讓他爲自己擔心。

但也沒有拒絕,青歌於她有救命之恩,對自己更是出自一片真心,她總不能將人拒之於千里之外,至少她做不到。

楚嫣然對青歌點了點頭。

青歌臉上神色一鬆,似乎一直擔心她的拒絕,忽然將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一個呼哨,松林之中,傳來一聲馬兒激揚的嘶鳴,頓見一匹神駿非凡白馬,就如一朵白雲從松林中飛奔出來一般,來到青歌的面前,白馬用頭輕輕磨蹭着青歌的胳膊,表達着對主人的依戀。

楚嫣然沒有想到青歌身邊還有一匹如此神駿的白馬,見白馬眼睛雪亮,全身雪白,不見半根其他顏色的毛,一看便知道是一匹難得寶駒,白馬磨蹭青歌的乖巧模樣,讓她心生喜愛,便伸手撫摸白馬。

“楚雪,這是伴隨我十多年的白雲,就讓它送你下山吧!”白雲是青歌給白馬取的名字,見楚嫣然喜歡白雲,他也很高興。

“我自己走下山就可以了,何必要辛苦白雲?”楚嫣然不想這麼好看一匹白馬,爲了送自己下山而受苦。

“楚雪,你不用爲白雲擔心,以前,別說我騎着白雲不知道上下過多少趟青雲山,就是出入青雲山脈,乃至遊走各國,都不知道走過多少萬里?送你下青雲山,對白雲來說就如不過尋常小事,你儘管坐上白雲馬背去吧!”青歌說道。

楚嫣然還在猶豫,忽然,白雲好似知道楚嫣然不肯上馬一樣,馬首輕輕磨蹭楚嫣然身子,竟是在催她上馬一般。

楚嫣然見了,不覺莞爾一笑,連馬兒都如此催促自己,她還能說什麼,踩着馬鐙,翻身坐上了白雲背上的馬鞍,青歌便牽着白雲的繮繩在前而行,往青雲山下走去。

一路上,除了山澗流水,林中鳥鳴,還有白雲偶爾發出響鼻,楚嫣然和青歌,誰也沒有說話。

越近山下,倆人心裡不捨之情越切,都想就這樣在開滿鮮花的山徑上,一直走下去,永遠都走不到山下。

楚嫣然看在牽馬在前的青歌,心裡不覺怔然想道:若是自己一生都坐在白雲的馬背上,讓這個男人牽着白馬,走到天涯海角,是不是一件幸福事情?

可她還沒有從夢幻中回過神來,青歌牽着坐着她的白雲,已經來到了青雲山下。

“楚雪,這青雲山脈路徑錯綜,你不熟路徑,你就騎着白雲離開青雲山脈,它經常出入青雲山脈,認得路徑,就讓它送你出去吧!”青歌將手中繮繩交到楚嫣然手中,說道。

楚嫣然對青雲山脈的路徑確實毫不熟悉,就算她可以走出青雲山脈,那也要大費周折,如今有識得出去路徑的白雲送她出去,那無疑可以減少許多麻煩。

楚嫣然看着爲自己處處想得十分周詳,清雅如雲,飄逸俊美的青歌,凝語於喉,千萬種感情,卻說不出口,臨了,只說了一句:“青歌,我走了!保重!”

青歌臉色凝重,似乎心裡承受着一份沉甸甸東西,但只得擡手揮別:“楚雪,保重!……”

楚嫣然一夾馬腹,輕喝一聲:“駕!”

白雲飛奔而去,片刻,那個美麗的身影,便消失在青歌的眼眸裡,他慢慢放下擡起的手,心中卻仍是如此無法捨棄,空空的心,好似所有心裡的東西都被楚嫣然帶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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