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話,連姓名都沒有署。楚嫣然也猜不出寫信的會是誰?不過信中提到太子府,楚嫣然隱隱覺得此事恐怕與李丹有關。就眼下來說,楚嫣然在京都,也只有李丹一個最大敵人。
心中雖然有些懷疑,但楚嫣然沒有證據,也不能完全肯定,既然信中提到要救春桃就到太子府左起第三座的“雅士居”,那她只要前往雅士居,春桃非但有恩於她,而且她和春桃更是情同姐妹,她不能不救,就算雅士居是龍潭虎穴,她也要救出春桃。
這時,小二也趕了出來,喘着氣對楚嫣然叫道:“公公,你點的東西還沒有付賬呢?”
楚嫣然也不多說,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扔給了小二,小二接住銀子後,滿臉笑容說道:“多謝公公,希望公公下次再來光臨呈祥樓!”
楚嫣然點了點頭,不再理會小二,攔了一輛馬車,鑽了進去,剛剛坐定,對車伕說道:“到太子府左近第三座雅士居。”
“好的,公公。”
車伕手中馬鞭啪地一聲揮落,喝了一聲駕!
馬車磷磷,輾過大街,朝着太子府方向飛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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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車伕勒住繮繩,馬車在一座寂靜的府邸門前停了下來。
“公公,雅士居已經到了。”
楚嫣然從馬車裡走出來,下到地上,從懷裡摸了一兩銀子給車伕。
車伕樂呵呵道了聲謝,便趕着馬車離開了。
楚嫣然擡起頭,看着面前的這座府邸,比不上太子府宏偉,兩扇普通的朱門,門前也沒有石獅子之類擺設,大門上掛着一塊匾額,寫着三個俊秀飄逸的黑字:“雅士居”。
門前也沒有守門的家丁,靜悄悄的,從圍牆裡可以看到一些落光葉子的樹枝,密密繁盛,想來裡面種了不少樹木,給人感覺,倒是一個園林一般,加之府邸靜得如水,和府邸名字“雅士居”可謂十分相稱。
楚嫣然走上前,握住門環,在朱門上輕叩了幾下。
“咚咚!”
敲門聲,顯得異常清脆。
這裡幾乎看不到行人,這敲門聲,也顯得空蕩蕩。
“吱呀!”一聲,硃紅的大門,很快被打開一人寬縫隙,出現在楚嫣然面前一個表情漠然,目光冰冷黑衣漢子,渾身氣息冷森,給人感覺,好像一個活死人站在面前一般。
楚嫣然想起呈祥樓小二說過可能是幾個目光冰冷,渾身氣息就如活死人帶走春桃,見了眼前這氣息冰冷的黑衣人,更加確定春桃在這裡。
楚嫣然從黑衣人渾身冰冷氣息裡,可以感到他內斂的鋒芒,不用說,這人是一個武藝極高的高手。
“你是楚嫣然?”黑衣人說話,就如他臉龐一般冷峻冰冷。
“我是楚嫣然,春桃在哪裡?”楚嫣然目光閃過一絲光芒,問道。
黑衣人聽到楚嫣然承認自己是楚嫣然,忽然,一下子將硃紅大門打開了一扇,手一伸,對楚嫣然說道:“張公公在裡面等候多時,請!”
張公公?楚嫣然柳眉一蹙,既然是公公,那自然是皇宮裡的太監了,只是這黑衣人所說的張公公,又是哪個宮裡服侍哪個主子的張公公?
雖然心中十分疑惑,但楚嫣然來到雅士居,就是爲了救出春桃,就算裡面有再多危險和陷阱,也不會回去,當下,楚嫣然擡腳走進了雅士居。
黑衣人旋即將大門緊緊關上。
“琴閣”,是雅士居一座閣樓。
閣樓前,站着八名帶劍黑衣人,冷峻表情,目光冰冷,氣息內斂,就如活死人一樣。
楚嫣然跟着那名開門的
黑衣人,來到琴閣關閉着大門前,黑衣人抱拳,對關着大門的閣樓恭敬地說道:“張公公,楚嫣然來了。”
“嗯,讓她進來吧!”關着門的樓裡,傳來一個蒼老,卻是鴨公嗓太監的聲音。
只這一句話,楚嫣然便聽出說話之人身份,柳眉微蹙,心中暗自驚道:原來是李太后鳳臨宮的總管張公公張政。
難道這次擄走春桃的人,是李太后指使的?
可是李太后爲何要來對付自己?難道又是李丹的煽風點火?
楚嫣然知道李太后向來對自己心存成見,當日秦天要立自己爲太子妃時,就極力反對,而如今秦天要冊封自己爲貴妃,恐怕李太后也十會同意,所以纔想出擄走春桃辦法對付自己?
黑衣人上前推開大門,門只是虛掩着,楚嫣然跟着黑衣人走進了樓裡。
一走進去,楚嫣然便看到客廳上坐着張政,一身京城富家老爺打扮,只是那光溜溜,半根鬍子也沒有的下巴,卻不能掩飾他是太監的身份。
在張政兩邊站着十來個握劍黑衣人,跟樓外的黑衣人一樣,冷峻,渾身散發出活死人的氣息,一動不動,如千古不化的冰山。
見到楚嫣然,張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楚嫣然笑着抱拳道:“奴才見過貴妃娘娘!”
楚嫣然看着張政,問道:“春桃呢?她在哪裡?”她發現這客廳裡,並沒有看見春桃。
張政說道:“貴妃娘娘放心!春桃並沒有什麼事,奴才這次請貴妃娘娘來此,是奉了太后懿旨,來跟貴妃娘娘談談一件事。”
楚嫣然聽了,知道這次張政派人將春桃擄走,是李太后指使無疑。
“張公公,不知道太后要跟我談的是什麼事?”
“呵呵,也沒有什麼事。太后說,她不希望看到你成爲皇上的貴妃娘娘,不然,非但你的貼身侍女春桃,你的奶孃李嬤嬤活不了,就是跟你有未婚夫之名,關押在太子府地下密室的齊太子也活不了。”張公公臉上不顯山不顯水說出這番話,端的平靜如水,平淡的就如說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嫣然聽了張政的話,雖然臉上和張政一樣平靜如水,但心裡卻是說不出震驚和憤怒!
姜果然是老的辣!原來李太后之所以不直接對付自己,而是選擇對自己身邊的春桃下手,無非是因爲自己有秦天的保護,可春桃和奶孃只是宮中一介宮女,要對付她們,對於位居太后的李鳳來說,可謂是小菜一碟!而這樣做無疑,一下子制住了自己的要害。
楚嫣然斂起眼中怒色,看着張政:“難道太后就不怕殺了齊太子,而引起秦齊兩國的戰爭?”
張政笑道:“太后說了,就用皇宮裡那些誰也查不出,無色無味的毒藥鴆殺了齊太子,然後就把你連同死了齊太子送到齊國,到時就告訴齊國皇帝,說齊太子苦戀楚國四公主,日思夜想,茶飯不思,以致病重而殞,皇上感其情深,故將楚國四公主送來與齊太子殉葬。”
楚嫣然臉容驟然寒如秋水,眸光滲出絲絲鋒芒,比匕首還要鋒利,她沒有想到李太后竟然如此惡毒!非但要毒死齊天昊,更要把自己送到齊國和齊天昊殉葬,如果說李丹煽風點火是爭風吃醋,自己結拜妹妹秦雨莎以前三番五次的報復是意氣用事,那李太后這番算計,則是真正的最毒女人心!
“看來太后爲了我一個小小女子操了不少心啊!想得出這麼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辦法,嫣然真是發自內心地敬佩!張公公,快告訴我!太后到底想把我怎麼樣?”楚嫣然脣角浮起一絲笑意,不無諷刺地說道。
張公公自然聽出楚嫣然話裡譏諷,但他並不生氣,平靜地說道:“太后說了,只要你肯離開秦國,離開皇上,她非但可以放了齊太子,就是你的貼身侍女春桃和奶孃也會安然無恙!”
“麻煩張公公告訴太后,就說我答應她。現在我可以見見春桃了吧?”楚嫣然眸光凝着沉靜,問道。
“對不起,楚姑娘,奴才已經差人將你的侍女春桃送往齊邊的路上了,所以楚姑娘必須在三天之後趕到齊邊,不然春桃就會被太后派遣的人賣到邊陲窯子裡,楚姑娘應該知道,邊關士兵,常年沒有沾過女人,他們喜歡酗酒,賭博,打架,對女人可是飢渴如命,春桃如果每天伺候這一幫大老粗,恐怕過得不會太好吧!”張政微皺眉頭,一副不勝憐憫說道。
楚嫣然心中暗怒,好不容易忍住心頭之怒,冷聲說道:“告訴太后,今夜我便離開京都,若是太后敢傷害春桃半分,我楚嫣然發誓,窮盡一生,捨棄一命,也不會讓太后好過!”
張公公見楚嫣然神色凌厲,驟然之間,有種逼人氣勢,心中也是一驚:難怪以太后的尊貴,不敢直接將這個女人,人不知鬼不覺解決掉,如今看來這女人確實不簡單!
“太后說,這些大內侍衛,是派來幫助楚姑娘的,今晚子時,就請楚姑娘帶着他們潛進太子府救出齊太子,這些大內侍衛自會保護你和齊太子安然離開京都,前往齊國。”張公公指着身邊那十來個活死人一樣,冷冰冰的黑衣人說道。
然後張政眯起雙眼,對楚嫣然問道:“楚姑娘你覺得如此安排可好?”
楚嫣然知道張政這樣問,只是在給自己一個臺階而已,既然李太后什麼都安排好了,又是派遣大內高手,又是今夜子時潛進太子府救齊太子,又豈會給她自己作主,只要她從太子府地下密室救出齊天昊,然後和他一起前往齊國,那無疑自己就會坐實和齊太子私奔的嫌疑,到時太后自然就可以讓秦天撤去自己貴妃名分,秦天也一定會誤會自己,這一走,她楚嫣然恐怕和秦天再難相見!
想到這,楚嫣然心裡有一種難言的痛!
但她還有選擇嗎?
把太后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告訴秦天,非但沒憑沒據,而且李鳳身爲堂堂太后,秦天的母親,又有誰會信自己所說的話?
何況就算秦天相信自己所說的話,相信太后對自己的要挾,那又怎樣?秦天難道還能將自己母親斬了不成,倒是自己身邊的春桃和奶孃,隨時都會被太后害死。
畢竟她面對的敵人不是太子妃李丹,不是秦雨莎那樣級別,而是太后,秦天的母親,不論輸贏,她永遠不能拿秦天母親怎樣!
楚嫣然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疲倦與無奈,臉上卻強打精神,對張政說道:“張公公客氣了,我覺得這樣安排很好!今晚,我們就依計行事!”
“既然這樣,那奴才就回宮稟報太后了,楚姑娘記住了,今晚子時,我們派來的大內侍衛,就在這雅士居等候楚姑娘,然後他們會幫助楚姑娘救出太子府的齊太子,到時由他們護送你們前往齊邊,到了齊邊之後,我們自會送春桃跟你見面,楚姑娘,就這樣說定了!”張政臉上笑容親切,活似一個平易近人十分和藹的老頭兒。
但楚嫣然知道就是這樣看起來笑容親切和藹的張政,那纔是真的叫深藏不露,能笑容親切說着天下最爲陰險之事,遠比面目猙獰,把鋒利刀子架在你脖子上更可怕。
“好,張公公,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楚姑娘,天色已經不早,不如就跟奴才一起回宮吧!”張政笑着說道。
楚嫣然點點頭。
當楚嫣然和張政走出雅士居時候,天色已晚,暮色籠罩之下的京城,在此時楚嫣然眼裡,也顯得別樣蒼茫,有着說不出壓抑之感。
府門前早已經候着兩輛馬車,張政客氣地對楚嫣然說道:“楚姑娘,請!”
楚嫣然登上一輛馬車,張公公也登上另一輛馬車,隨着車伕馬鞭揮落,啪地一聲響,兩輛馬車輾過大街,往暮色沉沉的皇宮駛去……
(本章完)